第 26 章
26.
一切已经风平浪静了。
柴房里面的空气弥漫着某种味道,一进去,我就猛地跳出来,两人都已经瘫软在地,力气全无,这时候就算是一个稚子都能杀死他们。
这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药---凡是小说都应该出现不出现就不是合格小说的家居必备良药春药。
我坐上木椅子翘起二郎腿,小丫鬟跪在地上给我敲腿,旁边姑娘低头送上茉莉花茶,我品了一口,等酝酿了许久,慢悠悠开口,说:“你们是谁?”
小红道:“大约是小偷。”
“采花大盗。”沁月小声说。
“私奔的?”有人拔高声音。
小受觉得自己的身份被侮辱了,一股气上来,要站起来以示尊严,却发现腿软手软身子没地方不软的,力气散尽,软绵绵地倒在鬼面身上,发出绵羊音,说:“我们是天下第一杀手营的杀手。”
“他没有骗你,你也没有听错,我们的确来自天下第一杀手营。”鬼面也跟着说,他的双手环住四十,温柔的说:“我是杀手营里的第一快手,而他,是我的小秘,我一直在心底默默的喜欢他,可是不敢表白。”
“其实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可是,师兄,你太好了,我怎么配得上你,何况,我是个男人啊!”说着低声啜泣起来。
有人送上一叠书,像是怕他们一样,放下立马转身逃开,书名正是龙阳相关,四十眼前一亮,如获至宝。
我轻咳几声,说:“你们既然是杀手,到青楼里做什么?我们是安安分分做买卖的,何时得罪了人,要花钱杀我们。”
小红漫不经心的说:“对,只要给老鸨一笔钱,叫她杀谁就杀谁。你叫她自己跳楼去她绝对不会跳井。”
我望着她,露出大大的笑容:“还是你了解我。”
“你还不值这个钱,他们是来冲着李思春来的。”曼曼在一边插话。我震精站起,说:“为什么要杀她,是谁派你们来的?”
四十说:“我们只是做事情的,至于是哪位客人下的命令,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头子说过些话。”
“没骗我?”
他点头:“骗你天打雷劈。”
“这个诅咒真俗,还不如说以后每天得痔疮……”曼曼在一边凉凉的道了一句。
“我说。”四十拔高了声音迫不及待的说出口,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你说你说。”
“清理门户。”
闻言,鸦雀无声。
我说:“你们可以走了。”
知道理由了就没有留他们的义务,暖玉温香楼本来就不大,塞两个尸体也找不到地方。
而他们不是欣喜若狂,而是紧紧搂在一起,悲伤的说:“我们不走。”
“让你们走你们还不走,你们是吃春药吃上瘾了是不是?”
鬼面说:“我们喜欢这里,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和他在一起。”他含情脉脉看向四十,四十点头,说:“面面,我不要和你分开。”
“我也是……”
里头的人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互诉衷肠,而我一人自柴房出来,到了外面,阳光正对着脸,我看向头顶巨大无比的烈日,瞬间有种冰冷的感觉。
冬天是不是提早到了?
冬天在这时来了。来的那么突然。
我叫人出去打听,外面是什么样子了。跟外界隔离太久,只知道外面的猪肉是一涨再涨,哪家公子错上了这家公子的床,谁家小妾红杏出墙跟刘翔一样快,其余的,都是一知半解。
丫头到外面走了一圈,回来禀报,说:“回妈妈话,据我了解,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话题有一个。”
“啥?”她猛眨眼睛的样子是在叫我赶紧发问,虽然我不喜欢欲说害羞这一套,但是为了知道结果,还是配合着她,问了一句。
她握拳在嘴边,咳了几声,说:“那就是淫 乱长公主。”
“李思春?”
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书,递给我:“这是我去买菜的时候老板搞优惠买够五十个铜板送一本。”
我将到手的书本翻看,作者终于不是那个淫书作者了,换了别人,书本很小,适合放在兜里袖子里裤腰带里,随手拿出随手翻看,休闲娱乐皆可。而故事的主角正是李思春,写她不甘寂寞独上青楼,一人嫖遍了京城赫赫有名的暖玉温香楼十二春,就是没有老鸨。
“我草!”我大骂,把书往地上摔,“什么叫六十出头脸比树皮厚,什么叫咯咯的笑声堪比一万只鸭子叫,这是谁写的!还我清白来!”
“妈妈,这不是重点。”
我坐下,说:“重点是现在民间所有的人都当李思春是淫娃荡妇。”
“是的。而且……”她靠到我耳边,说:“现在民间的妇女都仰慕着李思春将她奉为偶像,说她做了她们这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是女权主义的先驱,但是,男人却不是那么想。”
“她红了。可是有人要杀她,怎么办?”我觉得头疼不已,这辈子还没什么事情能让我感到头疼的。
“妈妈,那怎么办?”
我交代她:“把你所知道的都忘记,知道么?别跟别人说,千万别跟夫人去说。”
“yes,mama。”立正敬礼。
“你下去吧。”我挥手叫她下去,等人离开了,我又弯腰把书捡起,口袋书上所写字字句句都是对李思春的唾弃。如果这一本书被李思春看到了她会怎么想?
我不敢去想后果,把书撕毁丢进茅坑里,等从茅坑里出来,刚走几步就遇见了李思春。
她信步走来,凌波微步,今儿看她越发觉得她好看。甚至看得痴呆起来,她走到我面前,说:“早上醒来都没有看见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脸皮抽筋,说:“没去什么地方。忙事情去了。”假笑几声,匆忙从她身边走过。
她伸手拉住我的手腕,我停下,回头见她脸色不豫,这大好的天色下,如同飘过一朵乌云。
“夫人,你有话要说么?”我无辜的眨眼。
“没。”她简短的说了一句。
“那容小的先退下,最近楼里事情多了起来,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什么姑娘的身体不舒服啊心情不好啊更年期啊……”我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嘴巴就是停不下来,等停下来,看她看我的眼神越发奇怪。
我觉得自己是越做越明显了。
叹气,说:“干嘛那么看我?”
“听说你叫人去把楼里欠人的钱都还了。”她问。
我猛的一惊,这命令是私底下给人的,叫人小心翼翼去做,怎么还会被她知道。
“现在有钱了嘛,呵呵,欠债不还不好意思,做生意不容易。”我掩嘴,把嘴边的假笑挡住。
她微抬眼睑,说:“早点铺子的老板说你那几文钱都欠了好几年了。”
“有么?他是那么告诉你的么?”我就知道这个卖早点的记恨,这事情都要说,早知道不还他了。
“我还听说你叫人把值钱的东西变卖了。”李思春怎么会有那么多听说,还都是的的确确的事情。
我仰头看这里的天空,都还是属于我的吧,怎么她却了如指掌?
“为什么?”她低声问我。
“什么为什么?我管楼里的姑娘上上下下五十多口人,做什么事情当然有我的意思,你不过是个客人,问那么多干什么?”
她闭着嘴巴不说话,不把人逼到绝路也不轻易放开,我视线左右挪移,看着这个风景啊,怎么看都看不腻,这个天啊,是不错的天。
李思春是存心跟我耗上了,我们足足耗了不少时间,一朵巨大无比的云朵飘过去,又一朵巨大无比的云朵飘过来。
不知不觉,腰酸背痛,我投降,说:“找个地方好好说说成么?”
“是你要站在这里的。”她把责任都推给我了。
我震惊,这个地方要花没花要草没草,旁边还是茅厕散发着诡异味道,我们在这里对峙那么久居然是我的选择?
我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浑身无力软绵绵地爬着走,走到了楼里。
楼里热闹程度不下于暖玉温香楼最繁盛的时候,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门槛被人踩进又踩出,而龟奴丫鬟忙着倒水,步履匆忙,从我身边走过还带来一阵风。
都是讨债的人,小到一文两文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欠的早点青菜丝线钱,大到几十辆银子的,那人叫嚷着要算利息,被楼里的保镖一脚踢出去,能还钱是给面子了,还有胆子要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