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忻时朝她微笑，说：“小溪还不下班，明天我跟杨经理反应，怎么能这样折腾下属呢。”
“还有一点工作要做。”李溪渝露出自然的微笑，更没有逃避她的目光。
乔忻时发现她有一双很美的眸子，淡茶色，浅浅地，明亮地像水晶。李溪渝还是仰起头的时候比较美丽，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嗯，早点回去，路上要小心。”
“谢谢乔总关心，我会注意的。”
李溪渝离开的脚步声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像一只手敲击着钢琴所发出来的琴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压抑着呼吸声，只希望自己连背影都没有一丝裂痕。
乔忻时发出轻微的叹息声，她收回追着李溪渝跑的视线，放在前方。
清洁工把办公室的灯挨个熄灭，两人越离越远。
林有时接到许时发来的短信才知道妈妈已经归来到家，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两人时不时地失去联络，偶尔是数年，短也是几月才联系一次，有时候许时会说她到哪里了，下一次联络时两人又隔了半个地球。
她永远在外面跑，像一个不知道餍足的孩子。林有时刚回了一句好好休息，下一秒又收到一条短信，许时说要见面吃饭。
林有时被她突然的提议吓了一跳，记忆里许时从不曾请她吃过饭，也许有，但是最后她都没有到过场。
她抱起衣服赶去许时定下的地点，刚走进那里，坐在窗边的许时就喊她的名字示意她过来。
两人坐在一起像两姐妹，五官相似，气质相同，连眼神都那么像，尽管林有时不想承认。
许时一如既往地纤细，她的眉眼之间有了倦意，她特地看了林有时很久，说：“你像我，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林有时说：“我也像爸爸。”
“眼睛还是鼻子像？”
“我看你是连爸爸长什么样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啊，毕竟我们离婚了。”许时轻笑，她一手托着下巴，把林有时的每一个菱角和弧度都收进眼睛里。
这是她的女儿，她一度不肯面对的丑陋生物，而今变成了另外一个她。
林有时为她布置餐具，许时说：“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什么？”林有时放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看着许时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假装你没听到，我是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不要。”林有时说地干脆。
许时说：“我还没爬上那座山。”
“那不是你的理想吗？你干吗不去。”林有时疑惑地问。
许时说：“的确，那是我的梦想，但是看着梦想就在眼前，我突然就害怕起来。部队现在停留在四川一带，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最佳时期出现，我意识到有些事情要我马上去做，我就立刻买了飞机票回来找你。”
“只是为了和我吃一顿饭？”
“我想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吃过饭？”
“从你走了以后我们就没有在一起吃过饭。”林有时淡淡地解释她的错误。
“你恨我？”
“不恨，我理解你，因为理解，所以我不恨你。”林有时说。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现在是无比地庆幸我生下了你，至少还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而那人和我长得如此相似。”
许时的话里有了几分伤感，林有时不想继续听下去，说：“吃饭。”
“你真的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城市吗？去陌生的地方，千山万水都要走遍……”许时的声音变得急切，她的眼睛充满了童真一般的梦幻光彩，她在描绘她眼前浮现的梦境。
林有时拍拍她的手：“我不想，我喜欢安定，我有喜欢的人，希望让她能够安心地睡着，而不用每天夜里醒来在灯光下叹息。”
“有时……”许时的眼神变得柔软。
“吃饭。”林有时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饭后，林有时送许时走，许时坐飞机来见她，吃完一顿饭，然后立刻就坐上飞机离开。
走之前许时握住了林有时的手：“我要去寻找我的天堂。”
“祝你一路顺风。”
许时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在你小的时候我总说我后悔生下了你，后来我就知道那是错的，我以你为傲，但是没机会告诉你，有时，你是妈妈的骄傲。”
眼睛里住满了岩浆，林有时紧咬下唇，把脸扭到一边，才忍住了眼泪。
这些话说得太迟太迟了，当她终于忍痛等待伤口愈合以后再度让她回忆起受伤的痛苦。
等许时走了以后，林有时才在车上发现了她留下的包，许时来的时候带了一堆的胶卷和储存卡，走的时候居然没有带走。
她把胶卷全部放进冰箱里，乔忻时的大冰箱里排满了胶卷，每一卷上面都写了拍摄的地点和时间，林有时想等她来了再给她，然后把冰箱门合上。
75.感情不是战场
开会期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察觉到气氛变得诡异，空气不再是流动的，而是变得粘稠起来，像是浆糊，还有奇怪的味道，是说不出来却是明确存在的……到底是什么呢……
有些人找到了答案，有些人在别人的指示下也找到了答案，造成这种现象发生的是坐在最中央的乔忻时。
乔忻时撑着头，眼睛微眯，嘴角弯弯勾起，那表情好像是在想什么想到开心地发呆起来，又好像是在快乐地走神……
那表情叫回味无穷，叫沉醉，叫意犹未尽。
会议在某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等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以后，杨杨的手在乔忻时眼前晃了几下：“乔总，在不在？”
“在，你这是干嘛？拿我寻开心？”乔忻时忙回过神来，被她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杨杨皮笑肉不笑地说：“乔总，我问问你，今天开说的是什么内容？”
“和诚富的合作方案，怎么了？有问题吗？”乔忻时虽然有大半时间在发呆但是不代表她没有用心去开会啊，两者可以并用，她只不过是把没用的时间挪到另外一个用途上。
杨杨在心里冷笑，亏她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下班了你还不走？”
“我刚要走，你呢？你还在想什么？一副陶醉到不行的模样，是不是昨晚很涝？”杨杨走到乔忻时的皮质椅子后面，撑在椅背上，而她身体向前趴在她的背后在她耳边诡笑着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乔忻时认为自己已经是老太婆了，和杨杨没有共同语言。
“现在轮到我来说一句了。”杨杨用食指勾起乔忻时的领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说：“哟，林有时斯文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野兽般的心啊，瞧瞧，这累累痕迹，真叫人胆战心惊。”
“我知道你文学功底好，不用浪费在我身上。”乔忻时把她的手排开，把领子扣到最上层。
“昨晚很幸福？”
“你说呢？”乔忻时笑着反问。
“一定发生了巨大洪涝灾害，导致田地被淹……”杨杨托着腮，笑个不停。
乔忻时朝着门口的人喊道：“颜经理，请你帮个忙你把杨经理带出去。她简直是个疯婆子。”
杨杨指着她说：“人身攻击。是因为害羞了？”
颜歆听到乔忻时的话就站到了门口，她在扮演电影里不近人情地执法者的角色，对杨杨说：“杨杨，现在是上班时间。”
“我该说的话说完了。”杨杨拍拍手和颜歆一道走出会议室。
到外面，颜歆低声说：“你一定要招惹乔总吗？”
乔忻时是她们的顶头上司，不管关系再好，在公司里就要保持上下属的界限，何况这种私事怎么能拿到公司里说呢，杨杨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了。颜歆不赞同杨杨的做法。
“她先招惹我的，当时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被她看出迹象，她也说过我。 ”杨杨不过是出口恶气。
“她说什么？”颜歆不清楚有这件事情。
“她说啊，别看颜经理外表优雅温柔，其实也有野兽的一面。”
杨杨说完，发现颜歆的脸隐隐透出粉红。
颜歆又恼又怒又气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她复杂的想法，在心里把这一切的错推给了杨杨。走出电梯不禁加快脚步远离杨杨这个祸害。
杨杨闷声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