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老爷子板着脸,“她如果要跟小姑娘在一起,不是这一个,也会是其他的,是你严防死守就能拦得住的么?还是你打算看她一辈子,就不让她找对象?”
秦大龙不由哑然。
“再说,什么叫正常的恋爱?当初我在外头跑生意,你妈带着你和二凤住在村子里,流言蜚语一点没少。你当初跟晓红谈的时候够正常了吧,村子里不是一样议论么?你管不住别人的嘴,难不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了别人的话活着?”
老爷子又说,“年轻人嘛,分分合合才是正常的。她们年纪小,没定性,没准过一阵觉得没意思,自己就分了。你们做家长的瞎掺和,反而可能起反作用。”
那就就这么放任他们?道理秦大龙都懂,但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实在不得劲。
“那要是她们一直没分呢?”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
秦老爷子被他气得头疼,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顿,捂着额头倒在沙发上,懒得看他,侧头对妻子道,“哎我真是越说越来气,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你来跟他说。”
老太太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家大儿子,“你是不是傻?她要真能十七岁就找到一个能好一辈子的人,反倒是福气了。既然如此,对方是什么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见儿子还不服气,她又说,“我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按你说的,当时出了事,两个小姑娘可都是第一时间想着保护对方,这份心意难得。你凭良心说,换成是你,遇上这种事,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自保还是保护别人?”
“我当然是保护老婆孩子。”秦大龙抬着脖子,毫不犹豫地道。
老爷子又坐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道,“你骄傲个屁啊!你女儿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你还想着拆散她们呢!”
“普通人一辈子也不见得会遇到这种考验人性的时候,她们既然遇上了,也通过了,你们棒打鸳鸯又有什么用?”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做了最后的定论,“这种事,堵不如疏。”
被亲爹亲妈一通嫌弃的秦大龙只好自暴自弃道,“行吧,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不管了。”
“那咱们再来说说这抱错孩子的事,你们居然想瞒着,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老爷子又道,“以后对门住着,是你忍得住不关心孩子还是你媳妇忍得住?你们天天对着别人家孩子嘘寒问暖,人家能看不出有问题?迟早都要说的事,瞒着有什么意义?还平白坏了交情。换做是袁家先知道了没告诉你,你心里怎么想?是不是觉得人心里憋着坏水?”
“行吧,是我的错……”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的秦大龙放弃反抗,直接认错,“我这不也是关心则乱吗?那我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他们。”
“先验完dna吧。”老太太道,“现在一切都是你们猜想,万一不是那个孩子呢?这事儿已经够乱了,别再叫人家跟着担惊受怕一回,索性确定了再说。”
“那我这就去……”秦大龙说着站了起来,拿着钥匙往外走。
等人走了,老爷子又重新倒在沙发上,按着额头发愁,“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这同性恋是遗传的,可咱们两家都没这毛病啊!孩子怎么就……”
“在孩子面前不是装得挺淡定的么?怎么这会儿有琢磨上了?”老太太笑他。
“这么大的事,能不琢磨么?”老爷子道,“但琢磨归琢磨,在孩子面前,怎么能露怯?”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六章 顺其自然
琢磨归琢磨,在孩子面前不能露怯,这也是袁笃行和江燕子的想法。
袁绦的情况并不严重,在医院住了一晚上就出院了,只需要定期过去换药就行。
但夫妻俩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
他们当然是要找孩子谈谈的,但在谈之前,得把这事儿研究明白了,想清楚对策再说。
私底下两人对坐发愁,把借来的几本同性恋研究的书反复翻了好几遍,都觉得很棘手,但当着袁绦的面,却半点都没露出来。
作为讲道理的家长,平常因为孩子太独立,很多事他们也都放手让她自己去做,这会儿发现孩子养出了问题,相较于责怪孩子,袁笃行和江燕子更多的是从自己身上找根源:是不是他们做家长太不负责任,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袁绦出院之后,本来打算回学校上学,但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江燕子不放心,就让她暂时先留在家里自学,试卷和作业让同学拍照发过来。
好在袁绦有自己的学习方法,进度跟老师讲的也不太一样,留在家里反而更方便,就接受了。
秦敛的伤看着吓人,位置也有点尴尬,行动不怎么方便,其实并不严重,所以第三天也出了院。当时袁绦刚好写作业累了,站起来休息一下眼睛,从窗口往下一看,就看到了秦家的车。
没一会儿,秦敛就被秦叔叔半扶半抱地弄下了车,进了单元楼。
袁绦心里不由蠢蠢欲动,她现在只要找个理由假装出门,卡着时间开门,就正好能看到秦家人。但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继续挑战大人们的耐性比较好。
反正人就在对门,总能找到机会。再说,只要秦敛不转学,两人终究还是要去学校上课的。
话虽如此,但袁绦还是从桌上拿过杯子,几口将剩下的水喝完了,拿着杯子到客厅去接水。其实他们家的房子隔音相当好,关上门半点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但袁绦还是想离得近一点。
磨磨蹭蹭地接完了水,袁绦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忙碌的母亲江燕子,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一张卷子没写完,房门又被敲响,“袁绦,妈妈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袁绦应了一声,想了想,起身过去开门。正好江燕子也打开了房门正要往外走,而对面的门同样打开,秦大龙和周晓红从里面走了出来。
袁绦就扫到了这么一眼,门就被关上了。但她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感觉妈妈像是被秦叔和周姨叫出去的。
这么想着,袁绦走回书房,站在窗边往下看,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秦大龙,周晓红和江燕子三人前后脚出了单元楼的门,并且一起上了秦家的车。
那天之后,父母没有提起过她和秦敛的事,但是袁绦并不认为他们是不打算管,恰恰相反,正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才不能草率处置,所以眼下这一点安宁,只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按理说,这个时候,两边家长见了面会相当尴尬才对,他们竟然还约好一起出去,会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至于撇下她和秦敛,家长们自己摊牌,商量该怎么做吧?
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念头在袁绦脑海中一闪而逝,她已经无意识地走到自家门口,打开了房门。——爸爸还在学校工作,另外三位家长一起出门,家里岂不是就只剩下她和秦敛了?
此时不见面,更待何时?
听见门铃声,秦敛还以为是家长们忘了带东西,艰难地从沙发上趴下来,过去开门。
结果门一打开,看到笑吟吟站在外面的袁绦,她便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喜得连自己背上的伤都忘记了,就要上前给她一个拥抱,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别动。”袁绦连忙上前两步,按住她,低声笑道,“受伤了就老实一点吧。”
“我看到你高兴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这也算六年没见了。”秦敛抓住她的手,把人往屋子里带,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蹦,“你怎么过来了?你家里没人看着你吗?你怎么知道我爸妈不在的?对了,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条消息,你怎么都不回我?”
“我妈在家,但刚才跟你爸妈一起出门去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上车的。”袁绦道,“我的手机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秦敛一脸蒙蔽。
袁绦笑了起来,“就是找不到了的意思,我爸妈是这么告诉我的,原因你还不知道吗?倒是你能拿到手机,才出乎我预料。”
“我爷爷奶奶不是来过嘛,后来我爸就把手机给我了。”秦敛说,“估计是被我爷爷骂了,你别看他挺厉害的样子,在我爷爷面前,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