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皇朝:孝恭仁皇后+番外(49)

作者:摘星楼主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宁德想了半晌,神情恍惚地看着窗下新开的几丛迎春花,细碎的嫩黄花瓣,清丽中透出几分傲风骨。她定了定神,慢慢起身往后院的佛堂走去,一直到深夜才出来。

承乾宫。

佟贵妃站在满宫的梨树下怔怔出神。听说那是世祖为他最心爱的董鄂妃种下的。四五月的时候,承乾宫里就会开满似雪的梨花,那种美是令人震撼的,不似人间,而是天堂。也许只有这种美才配得上他们的爱情,尽管不愿意,但是佟贵妃仍旧不得不隐隐地承认世祖皇帝给了那个女人真心的爱。也许就是这种爱不能存于人间,不能存于后宫之中,世祖皇帝和董鄂妃的爱情才会如这绚丽过后而凋尽的梨花一样随风飘零、满目破碎。

她不知道,当年姑姑孝康章皇后是如何面对这一地的梨花,和如梨花般绚丽过而又迅速凋零的董鄂妃与世祖皇帝的感情。正如她也不知道,每当自己含笑接见那些妃嫔时心中的所想。在人前,她无疑是温柔端庄的。作为后宫之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她从不仗势欺人,反而对那些低级的妃嫔温文尔雅,像一个真正的大姐姐那样照顾她们,可是看着那一张张比自己青春而鲜亮的面孔,她也会有隐隐的痛。

虽然当年是孝昭皇后故意把她安排在承乾宫,可是自己其实并不是别人想象中那么恨她这样做。紫禁城里也许真的只有承乾宫中的梨花可以与文华殿前的海棠相媲美,一个嫣红,一个洁白,分布在宫中的两端,恰如情人遥遥相对。

在那段被冷落的日子里,她也是立在漫天的梨花下微醉地幻想,自己的那个梦中人此刻也许正在文华殿前英姿勃发,指点江山。

后来误会消除了,自己仍旧住在承乾宫中。可笑的是,当皇上终于肯垂怜自己时,对皇上的那份感情却不像年少时那么真切了。更多的时候,她是佟妃、贵妃、皇贵妃,代表着后宫女人的礼仪典范,身后还有佟佳氏一族的声望名利。于是她只能戴着面具微笑,远远地站在高处,看着皇上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不敢伸手挽回。她永远只能做对的事,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正如这次发生的事情一样。

后宫必须永远是和谐安宁之地,而皇上和后宫的诸人似乎一时都忘记了这一点。这些日子胤祚身死并非是意外的消息流传着。和德妃一样,她也有深深的不安,而她的不安是怎么把这件事无声无息地解决掉。

后宫必须是祥和的。这不仅是她的姑姑孝康章皇后教会她的,也是从太皇太后身上学到的。没有明争暗斗,没有争风吃醋,大清的后宫是一片祥和的。

这才是她要关心和维护的。

她慢慢转身,轻轻踏过才微微露出些嫩芽的草坪,忽然想起一首刘秉忠的梨花词:“立尽黄昏,袜尘不到凌波处。雪香凝树。懒作阳台雨。一水相系,脉脉难为语。情何许。向人如诉。寂寞临江渚。”佟贵妃痴痴地笑了笑,也许她也是一个寂寞的人吧。

储秀宫。

宜妃送了成嫔出去,回到寝宫里脸上却阴晴不定。刚才成嫔在自己这里疯言疯语,话中有话的那一番说辞说得自己的心有些闹腾。因为这件事是从自己宫里闹出去的,她不免也有些上心了,如今听着成嫔这样有心撩拨似的话音,她心中不免敲起了锣鼓。

难道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宜妃拧紧了峨眉,心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她唤过身旁的心腹宫女,“宝儿,静观斋的人现在还关在北五所吗?”

宝儿一下子听她提起有些愕然,想了想方徐徐回道:“回主子的话,应该还是关在北五所里。佟妃娘娘没有说放人,谁敢私自让人出来。”

宜妃点了点头,拿起搁在炕上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又重新绣了几针,只是口中并没有停着,依旧问道:“是梁九功亲自去问的吗?”

宝儿微微沉吟,掂量着话头说道:“回主子的话,确实是。奴婢听梁公公的徒弟小六子说,他当时跟着梁公公就在现场,见到静观斋的人了。梁公公问得仔细,不过依旧没查出什么可疑之处。小六子说那些宫女丫头的虽然看起来个个惊慌失措,但是无辜害怕的表情并不似作伪。平小主却是一个劲儿地垂泪哭泣,她到底是赫舍里家出来的小姐,梁公公也不敢太为难,到底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怕这一次静观斋是白白替人背黑锅了。”

宜妃耐心听她说完,依旧眉头紧锁,“那个小六子说没说梁九功问了些什么问题?”

宝儿撇了撇嘴,“还能问些什么啊,不过就是问当时大家都在何处,干了些什么,有没有人能见证的,还有事情发展的经过,有没有人见着六阿哥、七阿哥和六公主什么的。”

宜妃似乎嗅到了些什么味道,只是又不敢确定,于是又问了一遍:“就问了这些?”

宝儿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些了,若是有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不然小六子不会不和奴婢讲的。”

闻言,宜妃的秀眉有些舒展,只见她神秘地轻笑了一下,“你去,就说我请梁九功到储秀宫里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梁九功本来正在乾清宫当值,见宝儿托了小六子亲自来请,也只得先在万岁爷跟前杵着,他不知这一次宜妃召他是福是祸,又因为上次之事对宜妃亦有些不满,心中并不是很想去储秀宫。只是他在宫中当差多年,向来知晓分寸,有什么想法也不露于脸上,总算熬到了晚上,皇上召了万琉哈氏侍寝,他细细交代了值夜太监小心服侍,这才匆匆从乾清宫出来去了储秀宫。

第二日一早,玄烨起身的时候仍不见梁九功的影子,问身边的太监都说梁公公昨夜没有回来过,去值房找也不见人影。玄烨心中多少已有些不悦,却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由着宫女替他换好了朝服,阴沉着脸坐了步辇往乾清门听政去了。

下了朝回来,玄烨见梁九功正跪在乾清宫里头,正前跪着的却是多年不见的平贵人赫舍里氏。

玄烨的靴子踏在光洁照人的青石砖上,发出一阵清冷的声响,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看那二人,反而面色如常地越过他们径直在自己的龙椅上坐了。茶水宫女立刻端上了早就备好的普洱,放在一边,既不碍着皇上办公,却又是伸手可及的地方。那也是练了多年才有的功夫,一尺一寸都不能差的。

玄烨却没有伸手要茶,自顾自地翻开了摆在案上内阁递上来的折子,直隶今春又遇旱灾,算上去年和前年连续两年的荒年,这已经是第三年了。都说春雨贵如油,现在几个月不下雨,农民又不好耕种下秧,便是种了没有雨水也要枯死。若是赶不上春种,到了秋季便又是颗粒无收的场面,直隶连着北京城,若是产生民变,后果不堪设想。前朝不也是因为各地民乱,义军风起云涌,他们满人才能乘虚而入,不然这江山也不会得的这样容易。他看着内阁的票拟,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臣们拟定了今年要减掉三成的赋税,他想了想又在上面加了一笔“逋赋六十余万尽免之”,这才安心。

翻过另一本折子,他头也不抬,向下面跪着的梁九功问道:“怎么回事?”

梁九功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奴才大意了,上次去问话就记着查人了,也没来得及问别的。多亏了平贵人心细,昨夜奴才终于有了些许头绪。只是事关重大,奴才大胆,擅自带了平贵人出来,还请平贵人向皇上说清楚。”

玄烨抬起头看了平贵人一眼,虽然仍旧没有表情,但是目光如寒冰,看得她心口怦怦直跳,若不是想着这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了,她几乎现在就想夺门而逃。

平贵人咬了咬薄唇,眼圈微红,不胜楚楚可怜之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顺势盈盈伏倒在地,毫不犹豫地对着地上冰冷的青砖重重地磕了下去,发出一记清亮的响声。

玄烨原先禁了赫舍里氏的足也是恼她悍妒蛮横,不成体统,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罚她不足以正视听。如今看着眼前与仁孝皇后有几分相像的平贵人柔柔弱弱地跪在地上,和顺知仪,大改之前的嚣张跋扈,一时也不免有些怜香惜玉。又想起以前仁孝皇后的好,便不想太难为她了,于是玄烨的声音里不觉有了些暖意,“都起来回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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