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决定搬出去。”
“菲菲,你还是在怪妈妈对不对?”
安菲摇摇头:“真的没有。”她低了低头,良久,才抬头直视着安妈,“妈妈,我喜欢安禹,不是对哥哥的喜欢,你明白了吗?”
安妈睁大眼睛,嘴巴一张一阖,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安菲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从家里搬了出来,安爸给她买了间八十平米的精装公寓,安菲起先不肯要,安妈早知她会拒绝,所以告诉她说,这是你爸爸妈妈留下的遗产买的,你不用有负担。
安菲搬入新房子时已是暑假,拉着粟粟成天逛家居市场与商场,给新家添置东西。看到傅希尧挽着个美女是在商场二楼的鞋专柜,安菲有一瞬间的怔忪,眼神似飞镖在那美女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笑得可真嗲啊,啧啧啧,细长的眼睛长得跟狐狸似的,曼妙娇小的身体整个都挂在了傅希尧的身上。
“怎么啦?”粟粟见安菲没跟上去,折身问。
“没什么,粟粟,我有点累了,今天先别逛了吧。”
在公交站与粟粟告别后,安菲站在路边仰头喝水,“哧”地一声,一辆车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放下,傅希尧探过身子与她打招呼:“小骗子,上车,送你回家。”
安菲往后座瞟了瞟,车厢内没人。
“你在找什么?”傅希尧翘了翘嘴角。
“谢谢你噢,但是不用了!你还是去送你的小美女吧!”
傅希尧已经下车朝她走了过来:“别磨叽,这里不能停太久。”说着将她推进了副驾。
“喂!”
“你在吃醋啊?”傅希尧帮她系好安全带,仰着头望着安菲,笑意盈盈。
“吃你大爷的醋!”
“好酸啊。”
“那是你鼻塞!”
“别不承认了,安菲,你喜欢我对吧?”
“你自作多情!”
“嘿,你这个小骗子!”
“懒得理你!”
安菲索性微微闭眼假寐。
“那是我表妹,”傅希尧偏头望了眼安菲,“她刚从美国回来,硬拉着我陪她买鞋。”
“傅希尧,你这是在解释吗?不用不用!”安菲依旧闭着眼,摆摆手,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晚上一起吃饭吧,有个哥们过生日。你上次见过的。”傅希尧说。
“好啊,有免费的大餐不吃白不吃。”
傅希尧的那帮朋友,个个都会玩,也很会搞气氛,虽然偶尔也会玩点出格的,但安菲还蛮喜欢跟他们凑一块玩的,喝酒唱歌猜拳玩游戏,很容易忘记不开心的事,所以每次傅希尧约她,她都会赴约,渐渐也就融进了他的圈子里。
有次趁安菲去了洗手间,一哥们半认真半调侃地问傅希尧,你们到了什么程度?大家混在一起玩了很多年,傅希尧的那点感情史基本上都了解,交往过的女朋友没一个能超过三个月的,而这次,一年多了吧,他身边除了安菲,就没见他带过别的女生参加他们的聚会,但傅希尧连手都没拉过安菲的,两个人像是在谈恋爱,又不像。
傅希尧漫不经心地喝着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另个哥们也来了兴致,嗤一声笑了:“别告诉我你们连吻都没接过噢。”
“鬼扯,他过生日那次,安菲那妞不是还主动亲了他嘛!”
“那是接吻吗?整个一小孩子过家家嘛!”
“喂!你们无聊不无聊!”傅希尧实在听不下去了,抬脚就扫过去。
“哥们,这次你来真的啊?”
“不会吧……”
傅希尧抓起外套,转身出门去找安菲,拉开门,赫然看见她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刚才那么大声的交谈她听了多少。
“安菲,安菲?”
“嗯?”安菲从走神中抬头,“怎么啦?”
“走了。”
“哦。”
出了俱乐部的门,一阵寒风吹来,安菲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傅希尧脱下围巾给她系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
转身才走了几步,手臂忽然被拽住,他诧异回头,还来不及出声,安菲已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脚微踮,嘴唇猝不及防地覆上他的。
傅希尧浑身一僵。
这是她第三次吻他,第一次莫名其妙,第二次是为了给他与自己台阶下,都是浅尝则止地迅速弹开,可这一次,这一次安菲的温度久久停留在他的嘴上,且极不安分又生涩地试图撬开他的唇,下一秒,傅希尧已伸手揽住安菲的腰,用力往怀里一带,两个人的身子便贴得紧紧的,他的吻似一团火,带着独属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住……
良久,安菲靠在傅希尧的肩头微微喘气,她张开眼睛怔怔地望着街边闪烁的霓虹,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车辆在灯河里闪成一帧帧画面,热烈而又孤寂,像是她那些年无畏而又绝望的青春爱恋。
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安禹了,可是当她吻上傅希尧的时候,原本只是试试看的心态,却在闭上眼时,满脑满心的都是他。
真的,再深的爱,如果得到的回应只有伤害,那份爱也是会被掏空的。
她觉得累了,倦了。而傅希尧,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另一段崭新人生里的新鲜空气。
安菲微微阖了阖眼,那一刻,她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然后,有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滑落。
10.成全了谁的碧海蓝天
【我积聚四年的眼泪在你一闪而过的身影里决了堤】
从托运站出来时,三个人的额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6月底的天气,已经渐渐热烈起来。木子被我们两个女生支使到马路对面去买冰冻可乐。
室友冲我眨眨眼,小谢,你们快要修成正果了吧?我笑笑,没有肯定。转头望向一路小跑欢快地横穿过斑马线的木子的背影,亦找不到否定的理由。同木子认识有六年了吧,他待我的好,无人能及。
才上午十点多,太阳就开始毒辣起来,我拉着室友走向公车站牌下的长凳。从清早开始整理打包,大学四年的杂物竟有好几箱,拉到物流公司发回家,忙活了几个小时,全身乏力。
13路公交开过来时,木子还没有把可乐买回来,要知道13路开往大学城的这趟车是出了名的难等。我起身向马路对面张望,一边回头望向车内的司机,就在回头的刹那,我看见了你。然后,我的目光便再也转不开……
直到车子徐徐开动时,我才突然恍过神,飞奔着追了过去,可是,一个转弯,车便把我甩掉了。因跑的太过激烈,脚上的高跟鞋发出咔嚓清脆一声,身体接着就重重的摔倒在马路中央。
小谢,怎么了?木子扳过我的身体,立即被我满脸的泪水吓着了。我知道我或许应该缄默,可终究没能忍住哭着对他说,我看到了罗亚晨。
他眼神一黯,坚决地否定,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你今天太累了。
不,那怎么可能是幻觉呢?车上的那个男生,有着那份独属于你的淡漠疏离的眼神,如同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只是为什么,牵在你手心里的女生不是艾玛?
【多年后我一直在想,若当初这个念头没有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么后来所有的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2003年,我高三。
11月初冬,天气阴沉,我提着画夹跟在木子身后穿过喧闹的市中心,转了几条小巷,停在一条狭长而陡峭的阶梯下。
木子说这一带的居民管它叫“百步登”。我把画夹丢在地上,撅着嘴冲他嚷道,我讨厌爬阶梯。他有点无奈地望着我,摊开双手,我知道他又要开始说他的大道小理。我抢先说,没用的,然后扬起头冲他狡黠一笑。他的双手立即颓败地垂下来,我便有种得逞的快乐。很多人都知道,木子这个人,聪明骄傲很有一套,可是惟独拿一个叫谢廖莎的女生没有办法。
你真不上去?
是。
这个画室有本市最好的老师。他诱惑我。
我想了想,说,除非……
除非什么?
你背我。我突然想捉弄下他。想到这点,我不禁想起艾玛,她常常说像木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喜欢捉弄他。我知道很多女孩子包括艾玛这样挑剔的人都喜欢木子。艾玛说,木子是个多么有趣的人呀,我最喜欢听他讲笑话。对于这点我无可反驳,他讲的笑话能让人喷饭可他仍旧在旁边一本正经地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