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番外(6)

纤秀的身影无影无踪,只剩空荡荡的长廊,静得可以听见心跳。他的指上扣着枪,却没有堕入陷阱的威胁感,目光突然被某件事物吸引。

长廊尽头是真人大小的命运女神雕像。

优雅的女神容色悲悯,手持天平仲裁凡人的命运,天平上雕着剑与权杖,象征制裁与尊荣,由于年代久远,神像已经有些许破碎,却威严依旧。

他一步步走近,直至站在女神像前。

白石制的天平秤盘上承托着一枚金色丝囊,阳光下分外触目。

静默的画面犹如神迹。

他拈起丝囊,赤龙牙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沉甸甸的手感提醒着真实。抬眼望去,长长延伸的台阶下是城市中央广场,三三两两的小贩正在招揽最后的顾客,日夜不停的喷泉扬起阵阵水雾,一群归巢的白鸽从路人头顶飞过,清亮的鸽哨在风中回荡。

银灰色的倩影被夕阳染成了暖金,美丽的侧脸柔和生动,自卖烤栗的小贩手中接过纸袋,揣在怀中追了几步,跳上了缓缓驶过的街车。

世间有些事永远不公平,比如贫民和贵族,有些又永远公平,比如天空和阳光。

凌乱的贫民区在夕阳抚慰下变得稍稍柔和,匆匆穿行的男人对密布如蛛网的窄巷了如指掌,很快在一栋旧屋前停下。

长短不一的叩了几下,门开了,探出一张胡须浓密的脸,焦急的额头渗着汗。“肖恩快不行了,药不起作用,我已经没办法……”

淡金色的丝袋塞入怀中,噎住了抱怨的话语,瞪了半晌反射性弹起来,却忘了身在门口,砰的撞上了门框,疼得直吸凉气。“这……这是……”

“萨,这是赤龙牙。”看着朋友极度失态的反应,男人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当然知道!我是说没想到你真弄到这东西,那里的守卫多得像蚂蚁,你怎么得手的。”萨扒开丝囊检验,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紧,一把拉开他的外套。“有没有受伤?”

“没动手,得到它是个意外。”男人无暇解释,出言催促。“去救肖恩,别让他死,我答应过他父亲。”

“放心,现在他想死也死不了。”情知时间不容拖延,萨停住追问入室忙碌,心头的好奇犹如猫爪不停的挠,片刻后又探出脑袋。“你先别走,等我弄完再说。”

男人摇了摇头,刚要离开,一个跌跌撞撞的影子冲近,被他一把扶住。

十六七岁的男孩惊惶的抬头,粗重的呼吸和涨红的面庞显出体力已竭,像一路狂奔而来,发梢都在滴汗。

“潘!”他沉声喝住,眼眸扫向深巷。“有人追你?”

见男孩气喘得说不出话,他屈起食指打了个唿哨,空无一人的暗巷迅速传来了一声回响,又一声远远的口哨响起,接二连三传递出去,片刻后转换了另一个声调传回。

“没人追为什么这样慌。”哨声示意无恙,男人暂时放下了心。

潘好容易顺过气,汗津津的手摊开,掌心赫然捏着一个钱袋。“我偷了一个有钱的家伙,那种很贵的药现在可以买了。”

激动的男孩忘乎所以的重复。“真的,有好多金币,肖恩不会死了。现在就买,告诉我哪里有药,我怕迟了会来不及。”一想到好友能救回一命,潘几乎哭起来。

男人一时沉默。

“没骗你,看!”潘急着证明,翻过钱袋抖动,掉出了十余枚金币。

“肖恩已经有药,萨在救他,不会再有危险。”看着灿亮的金币,男人反而蹙起眉。“我说过不能偷贵族,你真想被他们捉住后砍掉手?”

潘愣了半晌,终于理解了他的话,一下子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肖恩真的没事?”

“嗯。”他摸了下男孩的头,“你做的不错,但太冒险,以后别这么干。”

男孩边哭边点头,金币掉了一地。

男人安慰了两句便不再说,哭了好一阵潘终于停下来,抹了把鼻涕。

“我没有偷贵族,看那女人提了一堆东西,猜她肯定有钱。”没有平日的机灵狡侩,潘难得老实的坦白。“我让黛碧掐了她五岁的妹妹一把,扯着那女人的衣服哭,趁她们纠缠的时候下手,对方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跳车了。”

“黛碧她们?”

“她们不会有事,那女人没带伴妇,肯定不是贵族,去报警反而会被警备队勒索,那群家伙才不会放过肥羊。”潘手脚利落,与贫民区的伙伴合作默契十足,拿捏行事有相当的把握。

在休瓦城,警备队的主要工作是护送有权有势的贵族出行或夜归,另兼搜刮摊贩榨取油水,糟糕的治安下本地平民绝不会带重金单独外出,难得让潘撞上了好运。

“是什么样的女人?”男人没有再责备。

“年轻漂亮,说不定是哪个富商的情妇。”随着情绪渐复,潘又变回了一贯的饶舌。“腰也很细,不过我没来得及摸。”

斜了一眼早熟的小鬼,男人拎起钱袋翻看。

款式十分雅致,异于市面上的贩售,深绿的丝绒磨得半旧,金色的穗带有些褪色,衬里以同色丝线绣了一朵极小的蔷薇,不注意几乎看不出。打量片刻,目光一动,男人从袋底取出一张折起的纸。

纸上随意写着一串物品,应该是张购买单,长长的单子被一一划去,只余尾端的一项,秀致的笔迹微微倾斜,书着一行小字——休瓦大街93号珍品店-楦兰香膏。

沉默了好一会,男人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第7章 搔扰

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代价不小。

虽然不是很大的数字,但也远非军饷所能应付,迫不得已回了趟帝都,从名下提出相当的金钱,但愿在管家上报父亲之前,她能想到一个好理由,搭进薪饷是小事,万一父亲过问就……

放下羽毛笔推过笺纸,管家看了一眼签名,递过装着金币的丝袋。

“伊兰小姐,这是您要的,另外爵爷来信说一个月后返回休瓦。”

“小伊兰心情不好?”

林伊兰回过神,对一旁的老妇人扯出笑颜。“没事,只是有点累。”

明显的食不知味,老妇人望着一手带大的孩子,忍不住心疼。

“想骗老玛亚可没这么容易,告诉嬷嬷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嬷嬷的手艺多年以来一样好。”

老妇人失落而伤感,语气黯然。“是嫌嬷嬷太老了?以前小伊兰什么事都会对我说。”

“嬷嬷!”女郎从座位上跳起来,紧紧抱着老妇人,“别这样说,不管多老我一样爱你,你是最疼我的人。”

“可伊兰现在有自己的秘密了。”老妇人故意叹息。

“我只是……”林伊兰咬了咬唇,放弃了抵抗。“父亲要回休瓦了。”

老妇人理解的环住纤细的肩。

“我不想见他,可……”她顿了顿,语声转低。“是我的错,我无法让父亲满意。”

“伊兰非常优秀,我一直认为爵爷太挑剔了。”

“我想我又要挨骂了。”安慰无济于事,女郎喃喃自语。

“那不是你的错,是爵爷他……”老妇人开始了数十年如一的抱怨。

林伊兰没再说下去,静静的感受环拥的温暖,直到紊叨的话语停止。“谢谢嬷嬷,我现在好多了。”

“伊兰……”老妇人端详她的神色,忍不住叹气。

“嬷嬷?”她敏感的觉不出对。

老玛亚迟疑了片刻,“伊兰,我私下听仆人间传言,将军最近很欣赏一位新晋的上校,据说是军方的后起之秀,可能有意……让他作你的丈夫。”

绿眸一瞬转暗,犹如冰冷的夜色笼罩了湖水。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清楚,是秦家的第三个儿子。”老妇人有些不安,只能无力的劝慰。“伊兰,也许对方是个不错的人,爵爷应该考虑得很详细,或许……”

“我明白,谢谢嬷嬷,抱歉我有点饿了。”

完美的微笑,完美的继续用餐,林伊兰再也没有开口。

秦洛,出身于同为军人世家的秦家。

看昔日同僚调出的军方资料,秦洛军功卓著,声名鹊起,晋升的速度极快,最近在一次叛乱中救助了某位议员而立下大功,荣获了皇家勋章,新的敕令是调入休瓦协防修整,不日将到任。

“砰!”

魁梧的士兵被重重摔倒,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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