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担心的是他!”
柳玉茹又急又怒:“他是钦差大臣,我不过是他的妻子,要杀人首要目标也是他,他糊涂,你们也跟着糊涂吗?!”
木南不敢说话,柳玉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你即刻去河堤,他必然出事了。”
木南不敢动。
刚刚经过一场刺杀,如果他方才不在,以方才杀手的数量,柳玉茹的侍卫根本扛不住。他此刻若直接走了,出了事情,顾九思得弄死他。
柳玉茹知道木南如今不敢放下自己,此刻木南赶去就顾九思,怕是捡了西瓜丢了芝麻,她知道木南是全权听顾九思的,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道:“这样,你们立刻派一小批人去河堤寻找九思,看到了立刻发信号弹帮忙。再找两个机灵的入城去,去王家各处点一把火,制造骚乱。最后再派一拨人,去看看李大人和秦大人在哪里。”
“听夫人吩咐。”
木南终于应了下来,然后迅速派人出去。柳玉茹安排着人上船,她将钱财都交给了自己的管事,同管事道:“我会在这里等九思,等一会儿到了时间,如果九思没来,你们就先走。”
“是。”
管事答应下来。柳玉茹便同木南等人一起也,一直等在码头。
没多久,就有一个少年从远处急急赶了过来。
“夫人,”那少年着急出声道,“顾夫人可在?”
听到这话,柳玉茹立刻起身,急急走了出去,那少年喘着粗气,看到柳玉茹后,他松了口气道:“您还安好,那就太好了。”
“你是?”
“我是在河堤上做工的,您叫我黑子。”少年赶紧答话道,“顾大人在河堤上遇刺了,现在才抬回府里去,您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柳玉茹猛地睁大了眼,她再坐不住,然而正要动作,她又顿了顿,随后道:“顾大人来,可给了您什么信物?”
“顾大人哪儿还有力气给我信物,”那少年急道,“他就只同我说让我看看您还好不好,就昏死过去了。我只来得及拿了个玉佩,您瞧瞧吧。”
说着,少年将玉佩递给柳玉茹。玉佩上沾着血,是晨时柳玉茹给顾九思挂上去的那一块。
柳玉茹呼吸一窒,她几乎握不住玉佩。然而她强作镇定,终于道:“木南,清点人手,跟我走。”
说完之后,柳玉茹立刻走了出去,她心中着急,领着人一路往荥阳城冲。木南犹豫着道:“夫人,来人我们并不认识,若是有诈怎么办?”
“我明白。”
柳玉茹神色沉稳:“但你家公子的玉佩染血在这里,他必然就出了事。要么这事是真的,我若因为担心有诈不去,他若真出了事,我这辈子都放不下。若他没出事,对方不杀我却诱我回城,必然是因为他们还没抓到九思。那么只要他还没被抓住,我们就不会出事。”
“而且,”柳玉茹心里沉了沉,“现在人手都在我这里,县衙几乎没什么人。按时间来看,秦大人和李大人必然还没出城,若我们就这么走了,无论九思生死,秦大人和李大人都危险了。若真的是为了骗着我们回城使出的诡计,那我们便将错就错,至少护住李大人和秦大人,九思必会在外面想办法。”
“最坏的打算我做好了,”柳玉茹捏紧了缰绳,“我可以出事,但我容不得他因我的小心迟疑,出任何事。”
听到柳玉茹的话,木南便明白了柳玉茹的意思。他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而这个时候,顾九思则与她相反,正往码头赶去。
码头到城内不算远,一刻钟时间,柳玉茹便已经令人入城。
一入城,柳玉茹便察觉有些不对劲,城内四处是奔跑的百姓,周边乱成了一片,她入城几步后,便被艰难挤在人群中,进退不得。
而王树生领着荥阳一众官员站在城楼上,俯瞰着荥阳城,看着荥阳城乱成一片。
“公子,”王贺拿到信报,朝着王树生鞠了一躬,沉稳道,“按您的吩咐,用顾九思的玉佩将柳玉茹骗进来了。但顾九思跑了。”
王树生没说话,他眺望着远处的柳玉茹,皱起眉头道:“她怎么带着这么多人?”
“似乎是顾九思把侍卫都留给了她。”
“这样你们都没抓到顾九思?!”
王树生有些愤怒,王贺见顾九思发怒,忙上前提醒道:“公子,李玉昌还在。”
听到这话,王树生冷静了些,他没说话,片刻后,他看向旁边的老者,商量着道:“赵伯伯,关城门吧?”
老者听得这话,点了点头:“该关了,再不关,李玉昌和洛子商都跑了。”
说完之后,王贺便走了下去,站在城楼前,大喊了一声:“关城门——”
而这时,柳玉茹挤在人群之中,和人流对冲着,奋力往前。
原本被她派出去看李玉昌情况的侍卫看见柳玉茹,赶忙挤过去道:“夫人,李大人等人都被困在了县衙。”
“这是什么情况?”
柳玉茹焦急出声:“怎么会有这么多……”
话没说完,她听到有人振臂一呼,大喊出声:“杀狗官,求公道,狗贼顾九思,速速出来受死!”
那一声喊后,就是许多人如浪潮一般的喊声,那声音很大,柳玉茹感觉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杀狗官,求公道,狗贼顾九思,速速出来受死。
而后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喊声:“关城门——”
电闪雷鸣间,柳玉茹当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人!”木南焦急出声,“要关城门了,我们要不要冲出去?!”
周边乱成一片,柳玉茹没说话。她身处混乱之中,周边是百姓和官兵对骂之声、苦求之声,和身后叫着杀狗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这曾经熙熙攘攘的荥阳,不过一个上午,便仿佛沦为了人间地狱。
“夫人!”木南焦急开口,柳玉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是道,“去县衙。”
说完,她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城门。
城门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如同希望一般,慢慢合上。
她看到城外最后一眼,是苍茫的荒野,阳光落在上面,呈现出秋色独有的苍黄。
九思。
她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仿佛给了她极大的信念,她带着人,头也不回朝着县衙赶了过去。
这个时候,顾九思狂奔到了码头,码头空荡荡一片,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热闹,顾九思喘着粗气,在码头大喊出声:“玉茹!柳玉茹!”
过了片刻后,停靠在一边的商船上,有一个人站在边上,回应出声:“东家进城了,你要找东家,进城去找吧。”
听到这话,顾九思又急又怒,大声道:“她进城做什么?!”
“听说您身边没人,”那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是担心您,去救您了吗?”
“她胡闹!”
顾九思怒喝出声,话刚说完,他就听见远处荥阳城钟声响起。
钟声敲了长长三下,那是关城门的意思。
顾九思站在河边,愣愣看着远处的荥阳城。
秋风卷枯草肃杀而过,惊得林中鸟雀惊叫纷飞。
正是杀人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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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顾九思:天凉,王破
第145章
人群都是由城内往城外去,方才柳玉茹逆着人群走, 此刻顺着人群, 便走得快得多。
她一面走一面思索着情况, 如今必然是起了暴乱, 这并不少见,在修黄河这样的大型工程中,一旦有任何差池,都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往往是因为官府贪污太多,导致逼迫百姓强行修河产生的冲突。可顾九思在这些日子,河工的银钱发放也好,平日膳食住宿也好, 他都是拼了命盯着, 不就算真的起了暴乱, 也绝不会打着找顾九思麻烦的旗号。
而且这些河工连喊话都格外统一, 声音洪亮, 没有半点杂声, 明显是早先训练过, 而不是一时起意, 所以想了想去,那必然是当地乡绅在王思远死后狗急跳墙,意图用这场伪造的暴乱刺杀顾九思。
柳玉茹想明白这各种原因, 又衡量了情况。大概揣度了一下现今状况。
她带着人急急赶到县衙门口,刚到县衙门口,就看见县衙已经被一群穿着河工衣服的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些人冲撞着大门,柳玉茹领着人看见这样的景象,怒喝了一声:“县衙门前,尔等刁民怎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