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磊问,“你这是信不过家里?”
“大伯,”易寒低声道:“当年振华贸易也有易家的股份,您就没想过,如果我舅舅是冤枉的,那当年是谁在利用振华贸易出卖国家情报?”
易磊下意识的否认,“你怀疑你爸爸?这不可能,当年他在政府里面工作,公司都是你舅舅他们几个在管,他连走私的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叛国的事?”
易磊沉声道:“小寒,我知道你怨你爸爸,可你不能往他身上泼脏水,当时振华贸易是你舅舅在管,走私这样的事瞒得过他?”
“我没有否认他走私的事,”易寒道:“可叛国不可能。”
“他周明宇不可能叛国,难道易胥就会叛国吗?你别忘了,你爷爷是干什么的,你爸他敢叛国?”易磊是军人出身,忠诚第一,沉怒道:“我易家是出汉奸的地方吗?”
易寒也不想怀疑易胥,其实在前世记忆恢复前,他从没怀疑过易胥,他觉得,易胥最多是对走私的事知道内情,甚至参与其中,叛国应该不可能。
毕竟,易问寇的位置摆在那里,易家的教育也摆在那里。
可是,如果前世他遭受的那两场袭击果然跟易家有关,那易胥涉及的就不可能是走私这样的小事。
毕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当年的振华贸易的资产全部被没收,就算被翻出来,他们这些人最多进去两三年,再走动一番,不是不可能缓刑。
他何至于要杀了他?
但这些话他都不可能和易磊说。
易磊见他沉默不语,就严肃的道:“今天晚上你回家一趟,我和你谈一谈。”
“大伯,您与其找我,不如找他,”易寒道:“我是个讲证据的人,我从山上下来十三年了,却一直到现在才提周家那个案子,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没有证据,只有找到证据表明我舅舅没有叛国,我才可能申请翻案。”
“那你现在就有证据证明是你爸爸出卖国家了?”
易寒不语,这种沉默让易磊一阵心慌,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问道:“什么证据?”
“大伯,我的体系和你不一样,但我想你最近肯定也收到了消息,西北那边乱起来,那把火可能会烧到中央,这事当时是我去处理的。”易寒轻声道:“这些话我本不该和您说的,但他对我再怎么不好,他也是我父亲,舅舅叛国,对我有影响,父亲叛国,对我的影响只会更大,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牵扯其中。”
易磊沉默下来,思索他话中的真假。
易寒放下电话,挂断,沉默的看着窗外。
饵已经抛出,就看易磊能查到多少了。
易问寇虽然还活着,但现在易家,他说话都没易磊管用。他才是大家长,而易胥不怕易问寇,却很怕这位长兄。
易磊捏着电话没说话,开始回忆二十多年前的事。
可是,实在是太久远了,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
当时他是在东北,碰上苏联解体,国家边关戒备,谁也不知道边关会不会打起来,所以他紧急把妻儿送回家,自己守在边关。
全旅将士,没有一个人能回家过年,然后过完年就出事了。
先是他被带走隔离审查,连带着和他走得近的几个战友也被一再审查,国安部的同志反复问他有给家里提供过什么军部信息。
他隐约知道家里出事了,一直被关了三个月后才被放出来,当时易胥还被关在牢里,办案的人分成了两部分,公安部查的是走私的事,国安部查的是出卖情报的事。
他有想过,家里子孙不争气,有可能给惹的祸,贪污,受贿,打架,甚至走私他都能接受。
可唯独不会相信家里人会叛国。
他父亲是军人,打过土匪,打过台海,也抗过美军,更早一些,他叔爷爷和两个堂伯都死在抗战时候。
就是他,也差点在越南战场上光荣了,他们家怎么可能叛国?
当年事情闹得很大,因为周明宇外逃,加上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易家才逃过一劫。
易磊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件事仅凭周明宇一个人能办到,而且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所以他怀疑和他们合伙的另外几个,却从不怀疑易胥。
他坚信,易家的人不会卖国,且易胥当时还从政,公司他只参股,不参与管理。
易磊一整天都沉着脸,手底下的人都有些怕,本来还觉得今晚难熬,谁知道部长竟然破天荒的准时下班了。
大家心中暗暗雀跃,目送部长上车离开后就悄悄握拳“耶”了一声。
易磊一身低气压的回到家,易问寇正在看抗战的电视剧,一边看一边吐槽:“这鬼子也太好杀了吧,现在的电视越来越不写实了,这不是乱拍吗?”
丁曼坐在一旁笑着应是,给易磊端来果盘,见易磊一脸的冷漠,就瞪了他一眼,悄声道:“别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
易磊却直接看向二楼,问道:“二弟呢?”
“还没回来呢。”
易磊就和父亲打个招呼,直接上二楼易胥的书房,见房门紧闭,他直接用力一拧,见拧不开,这才转了一下去拿工具箱。
易羽听到动静,从三楼楼梯探脑袋下来看,见大哥一身军装的在撬门,眼睛差点瞪出来,“大哥,你干嘛呢?”
易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很多年没做过,不免手生,好一会儿才找到窍门,将锁头拨开。
易磊直接开门进去。
易羽木呆呆的把手里的提子塞嘴里,蹬蹬蹬的下来凑热闹。
二哥要完了!
易磊站在书房中间,目光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定在墙脚的保险柜上。
第198章 威压
易磊拿这保险箱没办法,他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气恼的给了它一脚,突然回头目光炯炯的盯着在门口小心探视的易羽。
易羽吓了一跳,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慢慢的探出头来,呵呵笑着打招呼,“大哥。”
“你不是科技公司的吗,过来给我开了。”
易羽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大哥,我是开科技公司的,手底下养了人,可我本人不会这些玩意儿啊。”
易磊没说话。
易羽小心翼翼的道:“大哥,要不我给您叫两个人过来?”
易磊瞥了他一眼道:“家丑不外扬。”
“是是是,”易羽连忙去给他端茶倒水,殷勤的问,“大哥,二哥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见易磊脸色一寒,易羽就一拉嘴巴道:“得,当我没问。”
一溜烟跑了。
易胥回到家时已经晚了,他问正在和保姆收拾碗筷的丁曼,“大嫂,家里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叫我回来?”
丁曼看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老爷子,悄声道:“你大哥在二楼书房等你呢,快上去吧。”
易胥愣了一下,拿了公文包上去。
他本来被锁紧的书房门大开着,易羽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他的位置上,把椅子转来转去,而大哥正背着手站在窗前。
易胥顿了顿,进去后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大哥!”
“二哥回来了,”易羽高兴的蹦起来,作势就要往外跑,“那我先出去了,你们俩聊。”
“站住,”易磊转身,目光沉肃的看着他道:“一并留下来听一听。”
易胥心中忐忑,将最近的事翻了一下,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惹了大哥,这才将门关上,以防楼下的老爷子听到这里的动静。
易磊指了保险箱道:“打开。”
易胥脸色一冷,抿嘴道:“大哥,这是我的保险箱。”
“我知道,我要看的就是你的保险箱。给我打开!”
易羽缩了缩脖子,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年纪都大了,一个是军区司令,一个则忙着给一些老朋友平反走动,当时易磊刚结婚,因为他本身的原因,恐怕很难有孕,所以就把他带到身边养。
可以说,在易羽这里,易磊才是父亲的角色。
家里,易磊最疼他,小时候他打架把小朋友们打出鼻血来,大哥宁愿自己去道歉也不让他去受委屈的。
但自从侄儿出生后他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易磊对他严肃了许多。
易羽都这么怕易磊,更不要说从小便生活在易磊淫威下的易胥了,他胆子颤了颤,想说保险箱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可到底没胆子说,放下公文包去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