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一本正经的道:“没有证据,你这种猜测叫冤枉。”
没有证据祂绝不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有证据就更打死不承认了。
白鹄君与瑶光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因而露出了心领神会之色。“嗯,我们的王只会杀了演,才不会容祂活着呢,这事怎么可能与王有关。不过庭牧还真是厉害,我们也算欠祂一个人情,要不要帮一下?”
庭牧是明面上的凶手,天族肯定不会轻饶祂。
若愿让祂灰飞烟灭那是宽宏大量,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白鹄君有点犹豫要不要出手救助。
瑶光摇头。“不必,祂死不了,待以后祂有需要时再还。”
桓寂在庭牧的周围窝那么久不可能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那一箭,而自己,也大概猜到桓寂想做什么了。
天族对庭牧的报复是相当残酷的,庭牧的地盘被屠戮殆尽,然而这没能按下魔族的士气,相反,士气更高了。
在几乎对魔族所有地盘都屠杀了一轮后双方终于妥协,再打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魔族强者们尊海翼为新魔尊,臣服于海翼,不过考虑到魔族强者们与海翼的关系,天族还加了一条以后魔族若要换魔尊及新魔尊的人选须得天族允可。不过谁都明白,这臣服只是暂时的,因而后一条看似重要也不重要,端看这段君臣关系能维持多久。
至于海翼,瑶光推测祂的下场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被魔族强者干掉,另一种则是祂技高一筹镇压了魔族强者们,但被天族拿来当替罪羊以收揽魔族民心而宰杀,天帝不会高兴看到一个能压住魔族强者们的魔尊。
背叛誉昭大概是海翼做的最坑的决定,不过就算知道结果如此恐怕也还是会背叛,贪婪是智慧生物的天性,哪怕知道前头有坑,但贪心也会使人往里跳。
魔族的理念又是放纵/欲/望,很容易极情极恨,海翼做出这样的决定看似偶然实则必然。
不过……瑶光捋了捋自己华美的羽毛,许是神魔的思维及理念差异,哪怕能猜到为何,还是无法理解。
瑶光在墓室里静坐了许久后去寻了启。
“那个人,你要去见见吗?”瑶光问。“天族内部的权力争斗很激烈,此时若不见,以后怕是……”永远都见不到了。
启一时沉默,须臾,道:“姑母,再过些日子我便要成婚了,对方是一只很美的白鹄,我很满意自己现在拥有的,即将拥有的,我不希望这一切被打扰。”
瑶光望着启与逝去的姐姐酷肖的容貌,笑道:“你和你母亲很像。”
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不太确定这是夸赞还是别的含义。
瑶光道:“我知不少族人对十姐颇多毁誉,但我可以告诉你,她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姐姐与帝子。别人说的,都别信,也担待一下,会这么说的都是在当年失去了亲人……”很难不迁怒,所幸启明面上的身份和王族没关系,只是一个普通的战争孤儿,倒也没有受到什么迁怒。
启道:“我明白。”
幸存者比亡者更可怜。
启表明了不想被生活打扰,瑶光也不会强求,她本来就是因为想起启和演的关系,随口来问问,启想见,她会帮忙,不想见,那更好,她本心并不想启现在的生活被破坏。
仇人搞掉了一个,还剩一个最棘手的,不过瑶光的心态极好。
神生漫长,总能等到机会的,哪怕等不到,待自己强大起来制造出机会也行。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因为心情好,瑶光从自己幼时的秘密基地里掘了一坛美酒,这是她在南都之战后酿的,正适宜如今饮。
刚拍开泥封饮了没两口瑶光便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
桓寂在瑶光身后席地而坐,将瑶光按进自己怀里,拿过酒坛饮了一口。“你酿的酒比我酿的更好喝。”
瑶光下意识的在桓寂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朝夕相处百万年,哪怕不爱,很多东西也习惯了。
靠得舒服了,瑶光这才开口:“那是你当年酿酒的方法有问题。”
“我酿酒的方法都是你教的,难道是你胡乱教我的?”
瑶光瞪了桓寂一眼。“我教得很认真,是你自己的问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同样的酿酒方法她酿得是佳酿,桓寂酿的……得亏饮的是祂自己,否则饮死人都是正常。
桓寂将酒坛递到瑶光嘴边,瑶光低头饮了一口。
“说起来,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桓寂不是很确定的问。
祂的时间观念不深,与瑶光在一起的百万年祂完全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分开之后倒是有了,十几万年便仿佛过去了千万年。
瑶光道:“五十多万年前吧。”
因着神魂残缺的关系,祂很长时间都是没有意识的,隐隐约约的恢复意识是六十多万年前的事。
最开始时与桓寂之间真的是无言相对。
祂是不知道说什么,桓寂则是无所谓有没有言语,彼时祂光是看着就心满意足了。
先开口打破安静的还是瑶光。
神魂被桓寂给修补的越来越多,意识也恢复得更多,实在是太无聊了,便开口与桓寂聊了起来。
枯燥的漫长岁月,闲聊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结束。
到最后,两个人之间对彼此的了解都胜过了亲人,完全没了秘密——如果桓寂有亲人的话。
瑶光还记得自己教过桓寂很多东西,酿酒只是其中之一,成果……惨不忍睹,旁的,好吧,大部分都惨不忍睹。
瑶光也很无奈,很多时候桓寂学得惨不忍睹也不完全是手残,更多的还是因为祂自身腐蚀一切的凶兽特性。
美酒饮尽时桓寂道:“我还记得你曾与我说过的你角逐天下的原因。”
瑶光怔了下。
角逐天下?
三分天下?
好遥远的事,遥远的仿佛隔世,桓寂不提,祂自己都要忘了。
那时候洪荒不是一般的乱,生灵涂炭,祂想结束那种状况,想让一切恢复宁静,也想到了办法并付之实施——大一统,当所有种族都是同一个王的臣民时,种族争斗厮杀自然难再起。
然而,临终时回首前尘,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灾难的制造者。
一场又一场的神战,不论起因如何,祂最终都成了洪荒濒临破灭的罪魁祸首之一,还是主要的那种。
天道最后想杀祂当修补材料,祂……完全能理解,再加上也不想拖着众生一起去死,这才乖顺的自尽。
见瑶光失神,桓寂继续问:“你可还想坐上那个位置?君临八荒六合?”
瑶光果断摇头。
桓寂不解。“为何?”
“我不是与你说过吗?我并非为权力而角逐天下。”瑶光沉默了许久,终是疲惫的道:“事实已证明,我走的路是错的。”
曾经坚持百万年,并且为之付出生命的理念……亲口承认自己走错了,瑶光难受得无以复加,道心却隐隐更加稳固了。
昔日执念,终究是放下了。
第九章 迷惑
桓寂见了瑶光的眼神,知祂是真的放下了远古时代的执念,也没多惊讶,不管瑶光最初是什么模样的,死亡都教会了这只鸟重新做鸟。
往昔种种,在做自己储备粮时瑶光便大多放下了,哪怕没放下的,那么漫长的岁月也足以消磨很多东西了。
桓寂换了个方向。“那你想不想报仇?”
看演的下场就知道这家伙对于沉珉一家子还是很在意的,尽管桓寂无法理解,但不妨碍祂拿这当突破口。
瑶光眯眼瞧着桓寂。“那你想做什么呢?”
桓寂道:“我可以帮你坐上那个位置,你若为天帝便可以杀任何你想杀的人。”
瑶光无语道:“你觉得我是那种鸟吗?”
当然不是。
祂只是努力一把而已。“你不愿便罢了。”
瑶光有些疑惑。“你今儿寻我便是想试探我对那个位置还有没有意思?”
桓寂摇头。“顺便试探,主要还是我想你了,便来见你了。”
瑶光:“……我不会让你吃的。”你现在也不可能吃得了我。
桓寂问:“我几时真的想吃你?”
瑶光叹道:“你需要我提醒你有多少次对着我的神魂口水直流吗?”
桓寂没什么印象,祂经常看着瑶光发呆,记忆里全是瑶光,关于自己的反倒不怎么多,因而流没流口水并未没注意,但大概率是有的,凶兽的习性就是如此,但这种事能承认吗?当然不能,因而桓寂疑惑茫然的反问:“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