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姜夜点点头。
姜夜跑了小半圈，看着他们两人走远了，操场里的人三三两两地也都走了，他改变了路线，向观看台跑去。
观看台上站着的月白衫少女，不躲不闪，定定地看着他。
“青无，你又来啦？你是在等我哦？”姜夜嘻笑着说。
“是的。你怨我搅乱了你的生活吗？”青无说。
“啊？”
“刚刚都是因为看到了我你才失误的，不是吗。”
“是，可是那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
“是吗，”青无直直地看着他，“你看见我好像挺开心的。”
她这么直接让姜夜一下不好意思了，慌忙道：“我哪有……话说我怎么感觉你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呢。对了，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青无还是直直地瞧着他：“不是又来了，是还没离开。”
“啊？为什么？”
“因为无法离开。”
“为什么？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为了确定能瞬移的准确范围，我就不断尝试瞬移，终于，发现了规律。”
“什么规律？”
“其一，就连这个城市，我也不是哪儿都可以去，而且有些地方我有时可以去，有时又去不了。其二，有时我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自己发生瞬移，而且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其三，最近我能瞬移的范围也越来越小。总而言之，我的行动被限制在了某个区域，但是这个区域又总是在变。”青无用仿佛有些灼人似的眼神看着姜夜，“我陷入了一个无法逃离的怪圈。”
姜夜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问：“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青无摇头道：“不了解，不过我已经发现了怪圈的中心。”
“中心？是什么？”姜夜有种预感，接下来青无说的话会与自己有关，不安感瞬间攀升。
“就是你啊，姜夜。”青无的目光像是带着刺一样盯着姜夜，“五天前我想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奇怪现象。怪圈的半径在这五天内不断缩短，直到刚才，我只能出现在以你为中心，半径五十米的怪圈内了，姜夜。”
预感得到印证后姜夜还是有点吃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青无说每句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可他无形中却感到了某种越来越大的压力。
“已经过了五天，我的瞬移能力没有恢复，反而我的活动范围不断缩小。姜夜，你到底做了什么？”她的语气缓慢又严厉。
“我做了什么……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姜夜只能极力辩解，“我只是一个人类，就算我有点儿特殊，我也只是个人类，我能做什么？”
青无的眼神冷的让姜夜发毛，“可你是特殊人类，我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姜夜不能忍受被她这么瞧着了，他的内心是想退缩的。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心虚啊，我本来就什么也没做嘛。于是他硬着头皮迎着她的目光大声说：“我什么也没做，你信不信？”
青无说：“我无法判断。”
“啊？那你要怎样？”
“观察。”青无说。
“观察什么？”
“当然是观察怪圈中心的你了。”
“观察我？”姜夜大叫道。
“当然，你可是怪圈的圆心。”
“你没弄错吧？那个什么怪圈的中心真的是我吗？”姜夜苦着脸说。
“当然不会错，你希望我立刻验证给你看吗？”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姜夜困惑不已。
“会出现这种复杂的局面，毫无疑问是因为你这个特殊人类。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或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更需要观察你了。”
姜夜无奈地说：“那好吧……”
“就算你不同意，按照缩小的范围来计算，我迟早会不自主地出现在你身边。你没得选。”青无说道。
姜夜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现在要回家了，你也要来吗？”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姜夜真的不知道。这次他已经没多怕了，对于这些的现象他已有些见怪不怪了。观察就观察吧，管她呢。就算介意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把心情放轻松呢。只不过，他对自己第一次带回家的“女孩子”竟然不是人类而哭笑不得。
一路上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他一直同青无讲话。当然，他为了避免别人觉得奇怪，是戴着耳机装作打电话的。
可当他从青无那里知道守护者几乎不产生情绪的时候，姜夜突觉自己太傻了。原来感觉尴尬的只有自己，这还真是尴尬。青无并没有体会过“尴尬”这种复杂的情感，也难怪她说话总是都平静如水。
他忍不住问青无：“如果你们只是能偶尔产生简单情绪的话，那友情、爱情这样超复杂的情感岂不是都不会有了？”
青无说：“没错。守护者和人类互动时间过长，产生情绪的频率就会大大增高，这也是守护者不和人类接触的原因。”
姜夜皱着眉问：“拥有感情有什么不好吗？没有感情就像没有灵魂，感觉不到快乐，感觉不到痛苦，就麻木的活着，简直像是机器啊。”
青无机械地摇摇头：“你所说的我无法体会。”
姜夜难以置信地说：“照你这么说，守护者互相之间都不建立朋友或者同伴的关系吗？”
青无说：“没错。守护者只要独立存在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建立不必要的关系。”
下了公交车往家门口走时，天色已经很暗了，他这时候才突然间注意到青无在路灯下没有影子，而且她从不避让迎面而来的行人——她会从对方的身体里穿过。是的，这景象他之前就见过。他不禁哑然失笑，青无还真的像个鬼魂。
忽然他想到了一些想不通的地方，于是立即问道：“青无，你现在应该触碰不到第一元界的任何实物吧？”
“是的。”她回答。
“那你为什么能走在地面上呢？你难道能触碰到地面吗？”
“谁说我碰到地面了？”青无说道，“我只不过看上去像是站在地面上罢了，当然我也可以在地平线以下的空间行走，甚至在天空上行走。我此刻并没有触碰到第一元界的任何实体。”
“是哦，”姜夜突然想起来青无之前处理风暴时就是站在天上的，他拍手赞道，“上天入地，真厉害！”
“没什么厉害的。”
姜夜再次惊叹：“一比较才发现人类真是太弱了。对了，你瞧，你是没有影子的，我却能看见你。按理说有光从你身上反射进我眼睛里，我才能看见你啊。而且……”他打量着她说，“你自身的亮度完全比周围亮，简直像是在发光一样，难道……你真的在发光？”
“不，”青无道，“因为第二元界里处处充斥着发弱白光的微小粒子，类似于第一元界的原子。白天，这种微粒的亮度与第一元界的亮度协调。而夜晚，它依然辐射出一定亮度的白光，所以夜晚我的亮度总是比第一元界一些昏暗的地方亮。这就是我在第二元界没有影子的原因。”
“可是我并没有看见处处充斥着的白光啊。”姜夜看向一个黑黢黢的小巷子，说道，“如果看黑暗的地方，有光的话应该会看的很清楚。”
青无也看了那个小巷子一眼说：“你应该也可以看到才对。如果你看不见，那说明是你的大脑蒙蔽了你。你虽然拥有三个元界权限，但是看到的事物都呈现在一个视野，大脑为了不使你的视野变得混乱，所以就屏蔽显示第二元界里的白色弱光。”
“屏蔽显示！还可以这样吗？我看见的东西的确是在一个视野里，可是难道……难道说你有不止一个视野吗？”
“是啊，我有三个视野，每个元界都拥有一个视野。”
“三个视野？这……”这果然不是人类……姜夜不禁想，“那你每时每刻都同时看着三个视野？”
“是的，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三个元界一起观察。你用过Photoshop软件吗？”青无问。
“用过啊，怎么？”姜夜说。
“拿这个打比方。对守护者来说一个元界就是一个视野，一个视野就是一个图层，而对只有一个视野的你来说，所有的事物都在同一个图层。而透明的物质你的大脑就比较容易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