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要做的事,她就算拼了命,也要为她做到。
“走吧,陪我去花园里走走。”皎月起身,菊香顿时高兴起来,娘娘总算有行动了!可是谁知,皎月带她来的地方,却是西边极其偏僻的一个小院。
陛下在东,这里是西,这可真是南辕北辙啊!菊香心里着急,可是看着皎月笃定淡然的脸,又只能把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个院子里的池子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皎月让菊香捡了一些小石子,便打发她去厨房给自己拿些点心,而她一个人就这么坐在亭子里丢石子玩。
“呀,丢中了!”看着小石子在冰面上砸出了小窟窿,皎月顿时跟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恰好从这院子外走过的拓拔修听到熟悉的笑声,不由停住了脚步。
拓拔修刚从藏书楼里出来,独孤寒不爱诗书,几乎不来藏书楼,反倒是他,不善武艺,却爱诗书,所以独孤寒准许他随意借阅藏书楼的书。
有时朝事结束,独孤寒又不宣密谈的话,拓拔修便往这来。今日他借了几卷画,正准备离去,不想却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拓拔修内心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朝这边走来。
皎月看到拓拔修,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以及如老友重逢一般的欣喜。
“拓跋大人。”身披白色大氅的少女露出一张小脸,眉眼如弯月,清澈可人。
“臣见过娘娘。”拓拔修躬身行礼,手中的画卷一不小心落到地上。拓拔修连忙蹲身去捡,没想到皎月也同时伸出了手,拓拔修慢了一步,直接按住皎月的手。
感觉到柔软的触感,拓拔修好似触电似的收回手,白皙的脸庞上已经红成一片:“娘娘恕罪。”
皎月捡起画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拓跋大人何必在意。不过是意外罢了。这画……我能看看吗?”
皎月指着画卷,一脸好奇,拓拔修自然是点头。皎月打开画卷,却意外发现画卷上竟然是大兴的山水画。她顿时满脸困惑地看向拓拔修。
拓拔修连忙解释:“家母病重,思念故乡,所以我才寻了一些山水画,想慰她思乡之情。”
皎月露出恍然的表情,拓拔修的母亲乃大兴人士,想来是思念故土却又不得归去,所以才让儿子找一些故土的画卷,睹物思乡。
“只是……”皎月看着手中的画卷,这画画的人应当不是大兴人,画的画虽然有形却无神。
拓拔修无奈一笑:“娘娘看出来了。不过,聊胜于无吧。”
皎月微微一笑,慢慢地将画重新卷了起来:“若是老夫人等得及的话,我为老夫人画一幅吧。”
拓拔修听到这话,顿时面露惊喜:“真的吗?”
皎月轻哼了一声,略有些娇嗔地看着他:“怎么?我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看着少女娇媚鲜活的笑容,拓拔修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顿住,他信她,当然信她。她说什么,他都会信的。
“拓跋大人?”皎月看着拓拔修失神的模样,嘴角微勾,独孤寒一统北秦,登上帝位,眼前这个文弱的男人可是功不可没。
若干年后,北秦韬光养晦,一举南下,踏平大兴,也少不了这个男人兢兢业业数十年的辅佐与功绩。
皎月弯着眉眼,将画卷塞回到拓拔修手中,看似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手指,又即可收回,只留给他一个有些娇羞的笑……以及心中那一抹散不去的怅然若失。
拓拔修想起近来宫中的传闻,有心想问问她最近如何,可是又怕自己的话过于亲近,自己有什么资格来关心她呢?陛下知道的话,恐怕还会给她惹来麻烦。
皎月只当没看到拓拔修脸上复杂的情绪,她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双目温柔地直视拓拔修的眼睛:“那……拓跋大人,就等着我吧。”
“好……”拓拔修看着她的眼睛,好似中了魔力一般,怔怔地点头。
他会等着她,一直一直等下去。
第113章 和亲公主要翻身(十一)
北秦的秋短得不可思议, 仿佛刚刚落了叶,马上便进入了冬天。
南歆殿的氛围, 也好似随着冬季的到来, 冷了下去。
自从香橼殿那位进宫以后, 南歆殿独宠的日子便彻底结束了。香橼殿那位成了宫里炙手可热的新宠,经常有人看到陛下带着她骑马、射箭,甚至于有时陛下处理政事, 也会让她陪着。
关于南歆殿失宠的消息不胫而走,毕竟皎月曾经那样打过北秦妃嫔的脸,而她带来的几位陪嫁, 也都不是跟她一条心。一时之间, 南歆殿就好似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身为南歆殿的侍女, 菊香最是着急。过去, 她走在外头, 人家都要尊称她一句菊香姐姐, 如今倒好,她去厨房给娘娘要个鸡汤面,人家都要推三阻四, 这前后的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好不容易盼啊盼,总算把陛下给盼来了,菊香暗暗祈祷,今晚娘娘一定要留下陛下啊, 让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瞧瞧,陛下还是宠爱娘娘的!
可是谁知道……陛下才来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晚膳都还没上齐,娘娘就将陛下给气走了啊!
就在片刻前,许久未驾临南歆殿的独孤寒终于又大驾光临。
这些日子,独孤寒与尉迟婧媛畅所欲谈,她是一个活泼热情的姑娘,能言善道,说话的时候不失可爱与娇俏,最重要的是,她总是能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到自己的部落上去。
那也是独孤寒母亲的部落啊,他忍不住想要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寻找母亲曾经存在的痕迹。
尉迟婧媛的出现,让独孤寒脑海中关于母亲的回忆,有了具体的寄托。母亲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是这般俏丽英姿,热情可爱。
尉迟婧媛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独孤寒的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能够谈心的知己却很少,所以她不急着做独孤寒的女人,但是却又想方设法地勾住他,造成了独孤寒独宠她的假象。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花园里阳光正好,尉迟婧媛拉着独孤寒高兴地走了过来。
“陛下,您看,那片树叶!”尉迟婧媛指着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脸上满是兴奋。
对于她的行为,独孤寒几乎是无条件地包容,似乎是想把对于母亲的亏欠,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哎呀!”正说着,尉迟婧媛忽然停住脚步,捂着眼睛惊叫了起来。
冬日的风沙太大,一粒沙子吹进了尉迟婧媛的眼睛里。她抓着独孤寒的手,无助地开口:“陛下,快帮我,吹一吹眼睛。”
独孤寒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小手,目光有些幽深,恰好这时,他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眼角余光看过去,心头不由一跳。
是皎月带着侍女出来散步了。
看到皎月的身影,独孤寒心情格外复杂。前些日子,他接了尉迟婧媛回宫,想起皎月那娇蛮的性子,生怕她跟自己闹腾,所以前几日,他是故意不去见她,只派人送了东西前去安抚。
可是胆战心惊了好几日,南歆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独孤寒反倒是不爽起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就是死活不再去南歆殿,想要看看,她能憋到什么时候,才会来找自己。
可是这一等吧,就等到了今日。独孤寒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快。之前大闹北辰殿,还一副非他不可的酸劲儿,怎么转头他接了个美人回宫,她反倒不在意了
难不成……那一日她故意又是吃醋又是撒娇,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怀疑拓拔修?这个想法一出,独孤寒心头一刺,思绪立即就发散开去。
说不定……真是如此!独孤寒回想那一日的场景,他原本是想给拓拔修赐婚,可是被她胡搅蛮缠了一顿后,便忘了此事,现在想想,她那日热情得好似有些过分,莫非……真是因为拓拔修?!
这个念头一起,独孤寒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低头看着捂着眼睛的尉迟婧媛,心头一动,故意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为她吹着眼睛里的沙子,眼角余光却注意着皎月的动静。
若是她冲过来,无论她多失礼,他都不会跟她计较。可若是……独孤寒捧着尉迟婧媛的脸,越发亲密地低了下去,从远处看,两人好似接吻一般。
远处,皎月看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冷笑起来,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失了理智?幼稚。皎月心里不屑一顾,面上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