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一见状,沉沉的斥了一声,“放肆,本官问案之时,绝不容许有胡搅蛮缠之人。”她又喊了声,“思齐,去将这人拉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一直站在后头的法思齐出来应下,便走到那江保身边,在他身上某个部位弹了一下,那江保便浑身无力的软倒,法思齐便一手将人拎了出去。
芃姬却是看着法一,不愿移开眼。
原来驸马办案时,是这般威风的啊。
想到她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向来是伏小做低的,可还真是苦了她了。
法一感受到视线,下意识望过去,却见殿下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一股糟糕感在心中漫开,自己这般凶的样子,定是吓着殿下了。
完了完了,自己好不容易在殿下面前有了些好感,这下不会因着这不懂事的小港长给坏了事吧。
虽说现下有外人在,还是在审着案子,法一硬是让自己赶忙恢复了一个她觉得最是亲和温柔的笑脸。
芃姬咳了两声,略带清冷的声音,“驸马,继续。”
她是在提醒她的驸马,不要忘了此时是在办案,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就怕你煞□□头要保不住了。
果然这提醒还是有点用的,她深深的带着笑脸看了一眼芃姬,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对方,殿下勿怕,牢酒是很温柔的,一点都不凶。
可转了视线,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方文时,脸色便是骤变,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
幸好除了那齐世郎一直沉默注意着芃姬那头,见着了这场面。
其余人要不是不敢抬头,要不是更思考着真相究竟是何。
倒是也无多少人见着那变脸的样子。
法一毕竟是早已知晓大概案情的人,她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现下突然有了一个账册子出现,简直就是天助她呀。
她原本想起身将那账册接过,芃姬却好似知晓她的心意,伸手按了按她的手,给身后的竹香一个眼神,后者便上前将账册接过。
待拿到那账册,法一翻了两页,脸上表情更加凝重了,“方文,这案子本官接了,自是会查的一清二楚,现下你便先回去,本官会派人日夜保护你,下去吧。”
第55章
那方文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又喊了一句“小人谢过公主殿下, 谢过驸马爷”便退下了。
一直没参与进来的新知府洪正额上的汗水一直往下滴, 手还是颤着。
见他那胆小的样, 芃姬不禁在心里怀疑父皇现在什么眼神了, 怎会欣赏这么一个不堪大用的人, 还将他提了做泉州知府。
芃姬无奈叹了口气,喊了一句, “洪大人。”
她的语调平常,却还是将洪正吓得一跪,“微臣在。”
见他这般样子,芃姬也懒得叫她起身, “现在你将流民一事说个清楚。”
那泉州知府便将自己来上任了解到的所有都一股脑的说了个干净。
他就怕自己刚升上的知府, 被这事给牵连进来丢了官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时候有个更大的来了, 他只要秉承着据实上报,绝不隐瞒, 哪怕是真出事了, 也有更大的在上头顶着。
再而他当初在做县令时, 就在京州下面的一个县,常年就听说芃姬殿下此人宽厚的很,曾被京州贵女奉为京州第一贵女。
这样的品行高的人儿, 哪儿会让自己去做替死鬼。
泉州流民一事并未传到京州那般严重,只是有一小群人,是从下面的县里跑出来的, 都跑来泉州讨饭,那前知府怕闹大了,便与望港亭港长商量,将这些人都喊去港口做苦力,后来不知怎的,那港口的商户人家不给这些人工钱,只给饱饭,这些人一开始为了活命也接受了。
后来不知怎的,就都不干了,整日里就干两件事。
一件就是在知府衙门口闹,另一件事便是在望港亭衙门口闹。
自从刘谦死后,他们知府衙门来的少了,就整日不停的围住望港亭闹腾。
芃姬听了这事,心中有了数,怕是整件事的后面有人操纵这一切,这样她反倒松了口气。有人操纵就说明,并非是老百姓要反她独孤王朝。
这样的小闹腾,她只需将真相查出,揪出幕后人,那这个群体就自动解散了。
届时再为这些百姓解决温饱问题,给他们找活干,让他们挣得到饭钱,便也解决这事了。
至于查找真相,她有天晋最厉害的煞神,还会有什么事查不出来的吗?
正当她要宣布众人退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春熙起身了。
“殿下,刘谦乃是与微臣同族同宗的叔父,臣恳请殿下允微臣为其收骨。”
一个贪官的遗骨,芃姬倒是没兴趣为难,就要允下。
“刘谦是刘大人的叔父?”法一这倒有些兴趣了。
她的人查这刘谦的时候倒是没注意,一个小小的泉州知府与京州刘家会扯上关系。
刘春熙点头,“刘知府的爷爷乃是刘家一房庶子,后靠着自己科举出去开府,与本家再无来往。”
法一脑子里盘旋着京州刘家与这刘谦的关系,庶子,以及常年不来往,“如此,依刘大人看来,这刘知府可是会尤其执着高官厚禄的人?”
刘春熙有些犹豫,思考过后还是如实说了,“刘叔父此人,春熙在父亲口中听过几句,自小便是好胜之人,且他一直觉得自己无法升迁就是被我父亲在朝中故意压着,是以他尤其执着想要升官压父亲一头。”
法一若有所思的点头,“刘知府一家的尸体想必仵作早已查看过了,这等天气,又过了这般久,怕是也已化作尸骨。”她转而对着芃姬道,“殿下,不如就允了刘大人的请求吧。”
芃姬点头作允,这第一番查案这才告一段落。
几人依旧下榻在丰源客栈,芃姬已命人清出了整个客栈的客人,偌大的一个豪华客栈,现下只住着她们这一行从京州来的客人。
回客栈的路上,刘春熙被洪知府带着去领尸体了,齐世郎一人跟在两人后头,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那两人亲亲近近的进了马车,自己上了马,他才松开紧咬着的牙。
他见到殿下的这些时辰,没有一刻殿下不是与这煞神待一起的,两人看起来还真是郎才女貌,无比登对。
殿下定是被这个不怀好心的人给糊了眼,这样一个商户出身的草民,娶殿下还不是只为了殿下手中的权势。
如有朝一日,殿下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这个商户之子又能出什么力,跑都来不及。
自己就不一样了,父王手中有天晋一大半的兵力,自己才是那个能助殿下一臂之力的人。
这齐世子在外头被日头晒着,心里也冒着火气。马车里头就完全不一样了。
车上有芃姬最爱喝的明前龙井,旁边是弯腰替自己捶着腿的驸马。
两人一个眼神之间便是柔腻似水的温和,两人只要一对视,便要被彼此吸进心里头去一般。
“驸马可有信心将真相查出?”芃姬瞧着勾着脑袋替自己捶腿的法一,出声问道。
法一笑眯眯的,双手握着小拳,把握着力度,双眼却认真的看着芃姬的腿,“已知晓八/九。”
这案子她现下只差搜集证据了,希望京州的姐姐们一切顺利。那方为呈上来的账册确是一大证据,也只能证明刘谦此人每年向下边收100万两白银,却没写这钱的去处。
要一招即中将背后的人扒出一层皮来,自然是还要更重要的证据。
芃姬并未立马回话,而是沉默了会儿,待马车到了丰源客栈,两人回了房间,后边跟着的人也各司其职站好自己的岗位。
在封闭的房间内,只剩下两人,芃姬才问道,“本宫想知晓,可是与本宫的某位皇兄有关?”
法一依旧是笑意满满,她将从京州带来的龙井抓了一小把放进茶壶里,替芃姬泡好了一杯热茶,才去将自己整理好的新案宗拿出来。
“此乃这案件的案宗,只是牢酒自己的习惯,一份此案的大概誊写,并非是已确定好要存入库房的,殿下可先过目一遍。”
芃姬有些意外,她对大理寺和刑部查案子这一块并不了解,是以更不知晓,廷尉原来是会亲自写案宗的。
何况,这还是一宗并未查清的案子。
这人查案的名声是传在外的,但也没厉害到案子还没正式开始调查,就已经知晓来龙去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