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番外(9)

新娘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七郎,转回去与六郎对视,二人脉脉含情,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欢闹。

杨末挤在人群外只看得几眼,意犹未尽道:“没想到六嫂长得这么美,六哥那个榆木疙瘩,怎么会有如此艳福!”转头见兆言兴致缺缺地站在人群之后,不为所动,问他:“你个头这么矮,是不是看不见?要不要我抱你起来看?”

兆言恼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抱起来看!”

杨末不怀好意地打量他:“是是是,燕王殿下是大人了,都快要纳妃娶老婆了呢!”

一说到这是兆言就生气,把头扭向一边。

杨末凑近他问:“听说六嫂的同母妹妹也在此次重阳诗会邀请的娇客名单之中,六嫂如此美貌,她妹妹想必也是个美人坯子,殿下你的艳福也不浅嘛!对了,不知今日女客中是否就有那位杜小姐?刚刚我看到六嫂身边有几名少女陪着,说不定就在其中。快来快来,我蹲下你踩着我膝盖,趁现在先认一认!”

她还当真半蹲下身,拍拍自己大腿要兆言站上来。兆言气郁难言,脸色泛青,恨恨地一甩袖转身走了。

杨末看着他气鼓鼓一步一顿的背影,自语道:“这小屁孩,脾气还越来越大了。”不理兆言,回身继续往厅中挤,迎面却有人从里面出来,刚刚挤进去一点又被推了出来。

她抬头一看,挤她的人正是七郎,一脸神飞天外的呆滞表情,被人群挤出来了就转身向厅外走去。杨末喊他:“七哥,你去哪里?”喊了几声,他都没听见。

“七哥!”她跑着跟上去,拽住七郎的手臂,“你不闹六哥的洞房啦?”

七郎终于回神:“闹什么?有什么好闹的。”

“那些鬼点子不都是你想的吗,什么锣啊锅铲的,我都找人准备好了,要不要拿过来?”

七郎不耐道:“杜小姐是诗礼之家的女儿,从哪儿弄来这些粗俗的东西折腾人家,扔掉扔掉。”

“明明是你想的损招儿,还好意思嫌粗俗。”杨末不忿,转念一想,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七哥,你居然也怜香惜玉起来,被六嫂的美貌震晕了吧?是不是羡慕死六哥了?”

七郎不语,只是掉头看向厅中,那里新郎和新娘已被众人欢声拥簇着往洞房送去。杨末又道:“你也别着急,六哥办完了婚事,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不过你想再找一位人品相貌堪比六嫂的名门闺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喽!”

七郎喃喃道:“是啊,不会再有了……”

杨末没听清:“你说什么?”

七郎却不回答,转身掉头就走,杨末在背后连声喊他也不停步,几步就走得不见了人影。

她想起刚刚兆言似乎也朝那个方向跑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这两人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碰到喜事反而闹起情绪来,都古古怪怪的。她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跟着人群也去洞房看热闹。

没了七郎这个混世魔王带头,洞房安安稳稳地放六郎过去了。女眷们送新人入洞房再饮合卺酒、合髻结同心,戌时便相继散去。

第二天一早,新妇给翁姑大人敬酒拜见,婚事才算彻底礼成。昨夜宴席结束天色已晚,淑妃也留宿将军府,早间一并接见新人。

杨公与夫人坐主位,淑妃与燕王单列一席,四位嫂嫂分坐两侧,再往后是给新人留的座位,年龄最小未成家的七郎和末儿居末席。一家人坐定,新人立于堂前,只有两个座位空着不见人,一个是七郎,另一个是燕王兆言。

等了许久,时辰将过,仍不见二人出现。大娘问婢女:“七郎和殿下去哪里了?有没有派人去找?”

婢女回答:“昨夜七郎和燕王殿下饮多了酒,宿醉未醒,已经使人去催了。”

大娘埋怨道:“殿下尚年幼,怎会饮酒宿醉,准是七郎教唆。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杨末站起来说:“大嫂你留在这儿主持,我去催吧。”

在场众人都比新人年长,只有她是小辈,大娘便准了。

七郎性情豪爽,常与军中同僚饮酒,号称千杯不醉;兆言才十三岁,按律十六岁以下少年人是不许饮酒的。这两人居然一同喝醉,再忆及昨日二人反常之态,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杨末一边走一边问婢女:“殿下昨夜宿在何处?”

婢女回答:“和七郎一起。”

果然,就知道他们两个凑到一起准没好事。

赶到七郎住处,院子门口站着两名先来的婢女,焦急地迎上来道:“两个人都烂醉如泥,怎么叫也不起来,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叫他们。”杨末推门进去,一边走一边捋袖子,“还有叫不起来的?哼!”

屋内门窗四闭,酒气冲天,熏得她直皱眉。七郎和兆言一横一竖四仰八叉躺在榻上,还很不文雅地打着酒鼾。七郎睡在外侧榻边,只有半个身子在榻上,一条腿伸出榻外,他也毫不知觉。

她走过去老实不客气地捏住七郎的鼻子,七郎憋了片刻,张嘴打了个酒嗝,差点把她熏晕过去。他伸手挥了挥,咕哝道:“我比你惨,你喝……”

杨末捂着鼻子道:“你们俩喝酒就比谁惨来着?”

七郎翻了个身,直接从榻上滚了下来,一路滚到杨末脚边,趴在那里不动了,继续鼾声震天。

杨末踢了他两脚,七郎纹丝不动。她转头看内侧的兆言,似乎醉得没那么死,转过去拍他的脸颊:“喂,沈兆言,快醒醒!”

兆言比七郎要好一点,拍了几下,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他看到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懒懒道:“末儿,是你呀……”

杨末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拎了起来:“你叫谁呢?啊?末儿?末儿是你叫的吗?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不把我当长辈了是吧?”

兆言这下完全醒了,抓住她的胳膊连声告饶:“疼疼疼!耳朵!耳朵要掉了!”

杨末一直把他拖到榻边才住手:“小小年纪就喝酒,没大没小还不知轻重,都什么时辰了,一屋子长辈就等你们两个,像话吗?”

兆言坐在榻边低头揉着被她揪红的耳朵:“六郎大喜,我们也替他高兴,多喝了几杯不行吗。”

“高兴?”杨末挖苦道,“你们俩这副德行叫高兴?”

正巧七郎很不配合地又嘟囔了一句:“你也挺惨的,嘿嘿,我也喝……”

杨末转首四顾,桌上还有一壶残酒。她走过去拿起酒壶,对着七郎的脸把一壶酒全浇他脸上:“再不起来,惹怒了爹爹娘亲,你才真的惨了!”

隔夜的残酒早已凉透,从一人高的地方浇下来,七郎终于被浇醒了,一骨碌坐起:“出什么事了?殿下!下雨了?”

兆言冲上来夺她手里的酒壶,杨末仗着身量比他长,高高举起酒壶,直把一壶酒全倒干了才作罢。

七郎垂首坐在地下,抹了一把脸上淋漓的酒浆。兆言终于夺下她手里的空酒壶,砰的一声掼在地上:“杨末,你够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杨末气得又想揪他耳朵:“臭小子,怎么跟你姨妈说话呢?”

“殿下,别说了。”七郎猛地站起,架着兆言胳膊把他带出门去,“末儿,你先去回复爹娘兄嫂,我们马上就来。”

杨末手还举在半空,被他俩丢下晾在房中,忿忿地甩手放下:“莫名其妙!待会儿被爹爹和淑妃教训,别指望我帮你们!”

话虽如此,她还是担心这两个醉鬼糊涂误事,一直守在院外等到他们洗漱穿戴整齐出来,才一同回前厅去复命。

回到厅堂,新郎新娘已经向爹娘敬过了酒,从上至下敬各位嫂嫂。四嫂说:“边疆突起战事,你诸位哥哥不能回来观礼,我们做嫂嫂的便替他们饮了这杯酒,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六郎也道:“小弟不日也要奔赴前线,吟芳初来乍到,还要劳烦众位嫂嫂多照应。”

吟芳是杜小姐的闺名。四嫂五嫂都说:“妯娌便如姐妹,自然应当照应,叔叔只管放心。”这两位嫂嫂也都只有二十余岁,嫁入杨家不过数年,未育子女,当即拉着吟芳的手与她说起贴心话来。

五嫂先看见杨末三人走近,笑道:“吟芳今日尽给长辈叩拜行礼,终于也可以托一回大了。这是七郎和小妹,快过来给新嫂嫂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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