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跟在自己身旁，语气倒是平静得很。“小姐，和我解释做什么，我自然知道小姐同尹公子之间的事情了。”
程若笑着看向她，“跟在我身旁这么些年，你也越来越聪明了琳琅。”
琳琅微微一愣，她对于程若这突然的带着些不明色彩的话感到了疑惑，“小姐为何突然这样说？”
程若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夸你呢，那么紧张做什么？”
琳琅的肩膀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小姐突然夸我，琳琅当然会自我反省有没有做错什么。”
程若的笑意加深，却没有收回那只手。“不要想那么多，傻丫头，就是夸你而已。”
这会时间还未到晚饭点，陈夫人正坐在庭院的树荫下乘着凉，见程若来了，便招手示意他前去。
“又成天往外跑。”陈夫人现在逐渐对程若的这一行为稍稍有些不满，“现在就成天不顾家，以后嫁了人，那还到底还会不会回这个家了啊？”
程若赶紧上前，将她老娘从里到外好好地哄上了一遍。
闲下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方才琳琅的一系列反应。她在念大学的时候，因为兴趣从图书馆内借阅过几本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一个人嘴上如何表达，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的。方才自己突然的夸赞，让琳琅的眼神一瞬间显现出了慌乱与躲闪。
程若心理学方面仅仅知晓一些皮毛，但是她十分清楚这种感觉。
就像先前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时，上司突然凑到自己跟前将自己夸了一顿。
她内心的第一反应便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前几日，你不还说手上的书都看的差不多了么？”陈夫人突然提到了这个。
程若点点头，“是啊。”
陈夫人在布上刺下一针，“你大哥的书房现在也没人用，里面倒有不少书。刚刚我还让玉蝶去将那里打扫整顿了一番，有些书都快积灰了呢。”
提到陈晌的那个书房，程若便想到了先前在那里的恐惧感。
那种自己在明敌在暗的被偷窥感。
“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她随口一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夫人没有停下手上的针线活，悠悠说道，“前几日晚膳时，也不知道是谁在嘀咕最近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程若瘪瘪嘴，“好啦好啦，娘，我知道啦。”
前几日，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省得陈老爷夫妻俩对于她现在整天往外跑起什么疑心来。最近，陈府内的气压有些低。想必是程若表现得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和先前那个娇弱不堪，整日以泪洗面的富家小姐完全不符合形象，夫妻俩终于起了疑心。
晚膳时，气氛还行，程若只是埋头吃着饭，陈老爷二人说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第二日，尹陌霖按照约定，早早地就在陈府门外等候着自己。正巧被出门办事的陈老爷给撞上了，两人寒暄了几句。陈老爷本来就对尹舟手上掌控的那些地权以及资产有些不明之心，再加上前些日子尹陌霖的那一桩事情，对眼前这个小伙子的想法也变了不少。
陈老爷走后，程若很快也就走出府来。
“要去吃好吃的了，看把你开心的。”尹陌霖见到程若，就先开了个玩笑挖苦她。
程若翻了个白眼，嘴上没有和他计较，心里却决定一会让殷岚寻偷偷给尹陌霖涨点价。
这些都没有什么好说的，程若依旧将自己作为热门企业的背后老板这件事藏得好好的。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程若不得不去往陈晌的那件书房。
前一日，她将故人归与初相识两家店的当季账簿复制本拿回了府，打算做一下核查。偏偏碰上纸墨笔砚用了个干净，唤了半天琳琅也不见她前来。程若便挽起袖子，打算自己上外头寻个人去。
见陈府庭院中聚集了好些人，琳琅也在其中，程若有些好奇。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琳琅转过头，她的脸上还沾上了些泥浆水，程若这才看清，他们在搅拌石灰砂浆。
古时的科技程若也知晓，石灰砂浆充当的便是水泥的作用。她知道近期陈老爷有些想要改造一下后院库房的想法，所以一伙人在这里砌水泥也是解释得通的。
“小姐，怎么了？”琳琅用手腕擦了擦脸上的细汗，问道。
程若见她满手砂浆，也不好再吩咐她去给自己取笔墨吧，便回答道，“还想叫你给我去取些纸墨笔砚来，你只管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取便是。”
琳琅似乎因为那些粗活，有些累得喘气，她想了想，回答道，“在大少爷的书房内就有。”
就是这样，程若现在又一次站在了这个阴森的建筑外。
上一次，那种有人在暗中偷偷关注着自己的感觉，太过强烈，让程若无论怎么样都不愿意迈出这一步来。虽说，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可是程若的确十分害怕。
定了定神，她决定冲进去拿了东西就跑。
一脚将门踹开，程若在确认了里面看不到任何一个隐藏着的人以后，才迈出脚，踏进了书房。
的确如陈夫人所说，她派人将这里好好的整理了一番，有些物品的摆放已经不是上一回程若来时的样子了。所以，程若决定的撒腿就跑，因为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而搁浅。
但是她注意到了，书房内的檀香，依旧是被点着的状态，还在悠悠地朝上冒着青烟。
这一点，还是和上一次来这里时一模一样。
那种感觉又来了，程若耳中的一切都被放大，她加快自己翻找的速度。可是那些东西就好像在同自己作对一般，自己有多想快点找到然后离开，就越是找不到。
程若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书房里，只有她翻找东西的声音。
突然！
那被她固定住敞开着的门，“砰”地合上。
程若一惊，她进门前分明确认过，如果她没有去抽掉那个顶门棍，门是不会关闭的。
那么只有一种说法，这个书房内，还有另一个人！
她想转过身，拔腿就跑。
然后程若刚要转身，忽然身后便伸出一只手来，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咽喉，使她动弹不得。
“怎么了？刚来就想走？”
薛凌南一手掐着程若的脖颈，另一手里，则是一把尖刀。
此时此刻，那把尖刀正抵在了程若的腰间。
第36章 帝京
僻静的书房内，薛凌南禁锢着程若的双手没有丝毫放松，程若的心因为害怕而猛烈跳动着。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一直藏身于此。”程若故作平静，她能够明显感受到腰间那一把尖锐的刀，正一点一点地用力向前顶着。
薛凌南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什么都会被你知道，婼婼，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
他顿了顿，没等程若开口，接着说道，“或者说，你才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并非陈婼？”
程若握了握拳头，她的心轻轻一悸，“婼婼不懂凌南公子究竟在说什么。”
很明显，薛凌南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他垂眼，看着程若侧脸因为担心害怕而滋出的细汗，“不知从何时起，你几乎就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从文静寡言，变得活泼了起来。明明站在我眼前的还是你，可是我却感觉不到陈婼的存在了。”
薛凌南在说这话的同时，掐着她脖子的手下意识地加紧了力道。
程若感觉到了脖颈间的压力，并且空气似乎在被逐渐驱赶出自己的胸腔，“你……”
薛凌南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你究竟是谁？你不是陈婼，对不对！”
程若的双手扒上了他那只已经收紧的手，企图阻止他的进一步行动。
他视线一撇，见程若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煞白，张着嘴，正费力地大口呼吸着，赶忙放开了她。
“咳咳……”脖颈终于得到释放，大量空气涌入近乎窒息的程若的肺叶中，导致她一下跪倒在地，开始猛烈地咳嗽。
薛凌南看着她，再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尖刀，紧接着，他蹲下身来，轻轻用手抬起程若的下巴。
“先不说你名何曰何，你只需要告诉我，陈婼在哪里便可。”他逼着她同自己对视，不容许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