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看着他，现在的尹陌霖在她心中，完全除去了先前那种嫌弃与讨厌。她发现，通过文字，她看到的只是尹陌霖的其中一部分被放大了的缺点，实际上，他并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好好好，”她反握住尹陌霖的双手，“陪你就是了。”
小丫头呈上了一小壶佳酿，是春雨酒楼名气最响的好酒。尹陌霖给程若倒上了一小杯，递给她。
“这酒后劲很猛，你只轻轻尝一些便是。”
程若将信将疑，她虽然不怎么爱喝酒，但是并不是一碰就倒。凑至杯沿轻轻咪了一小口，她瞬间被这酒的辛辣呛到了喉咙。
“咳咳咳……”她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捂着嘴开始了猛烈地咳嗽。
尹陌霖见状，停下了手上一些动作，来帮着她拍背。“告诉你了，还这样，果然是个小傻子。”
他拿起一旁的水壶，找了个干净的小碗倒上了清水，试了试温度再递给程若。“好点了么？来喝点水。”
程若被那酒辣到了喉咙，缓了好半天。结果那盛了清水的碗，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尹陌霖则是坐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心生喜爱。他夹了筷春雨酒楼最为知名的招牌特色菜焖锅鱼，放至程若碗中。
“尝尝这个，鱼汤淡一些，会缓一缓味道。”他舀了一勺鱼汤，凑至程若唇边。
程若一抬眼，便对上了他十分认真的视线，她慢慢张口，将那勺汤一饮而尽。果然，盐分能够冲缓口中残余酒精的辛辣。
“好一点了……”她轻声说道。
尹陌霖笑了笑，“那就吃点菜，尝尝这个油爆茄子……”
他愈加温柔，程若心中便会越来越自责。她为曾经因为不完全了解，对尹陌霖做出的评论而内疚。
“别光给我夹呀……”她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筷子眼前最近的那道菜，“自己也吃一点。”
谁知尹陌霖将那碗放得离他自己远远的地方，“先将你喂饱了再说。”
程若正喝着水，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想入非非，一个没注意，呛了好大一口水。这也不能怪她，谁叫她之前没事的时候，就爱上网看那些毫无节操的东西，导致现在听到了一句正常到不行的话，她都能立刻想歪到某些不好的方面。
在尹陌霖这里，他的这句话的确是再正常不过了。见眼前程若又开始了猛烈的咳嗽，他也是十分的疑惑。
“怎么了这是？”尹陌霖放下筷子，轻轻帮着程若抚着脊背，“慢慢吃，我不和你抢。”
程若摇头，“没事……咳咳……你也吃啊不然就我一个人……咳咳吃多奇怪啊……”
尹陌霖笑道，“行行行，和你一起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多半时候是程若静静地听着尹陌霖讲述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趣事。或许现在，因为喜欢的越来越深，尹陌霖对她流露的，更多的是天真与信任。
“约莫六岁时，我曾在鸣州住过一阵子，”吃得差不多了，尹陌霖走到包间的窗边，推开隔栏，“也是在一个冬日里，我因为贪玩，踩在路面结冰处，一不留神便跌到了小河里。”
这时的江南城，雪已经停了，可冷风依旧吹个不停。程若也跟着走上前，站在了尹陌霖身旁。在酒精的作用下，以及屋内的温暖，导致了她有些微微犯晕。有了冷风的吹拂，她感觉好了不少。
“那时，所有人都在家准备包饺子过大年，屋外根本没有一个人，”尹陌霖眼神开始淡漠，或许是回忆到了不好的地方，“我以为我就要死在那冰冷的河里了，好在有一个过路人，他跳入河中，一把将我捞起。”
程若视线向下，看到了他紧握的拳头。对于这方面，她感同身受，毕竟，孩童时期，任何一桩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
“所以，你可知道，那一日，见你掉入护城河，我有多害怕……”
她还在深思，尹陌霖却已经转过身子，一把揽过了她。
“我有多害怕我从此就会失去了你。”
尹陌霖的怀抱，为程若增添了不少温暖。她这一次丝毫没有挣扎，静靠着他，轻轻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她的手臂穿过尹陌霖臂下，缓缓地扣住了他的脊背。
那日，陈老爷刚处理完江南城西的一桩生意事，回到家门口时正好撞上了送程若回府的尹陌霖。
他视线向下，定格在了两人互相牵执的手上。
“……”程若不由得心虚，仿佛初中时偷偷谈恋爱被班主任发现一般，“爹……”
陈老爷沉着一张脸，不语。
尹陌霖见气氛逐渐凝固起来，“……叔伯……”
陈老爷阴沉地看着两人，过了会，他主动朝着二人的方向走去。停在程若面前，他一挥手。程若以为他这一耳光要直直落下，谁知她感觉到了头顶的轻微触感——陈老爷并没有扇她巴掌的意思，他只是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
“在外面待了一天了，赶紧进屋吧。”他说完，视线转向了尹陌霖，“陌霖也一道，同我们一起。”
尹陌霖连连摆手，“谢过叔伯好意，今日只是送陈婼回府，实在无心打搅。等尹某从鸣州返程，定携带重重聘礼前来陈府。”
他说的前半句话倒还十分正经，程若听了都想为他束起大拇指来。可是话锋一转，尹陌霖的话倒是带上了些调皮。她赶紧暗地里用胳膊肘狠狠地戳了他一下，谁知尹陌霖似乎料到她会如此，一把托住她顶上来的手肘，轻轻笑了笑。
陈老爷自然早已背过身去，无心来插手他们少年人的爱恨情仇。
“你瞎说什么呢！”程若小声地质问道。
尹陌霖凑至她耳旁，带着些故意也带着些坏，“谁瞎说了，我早就准备好了，等我从鸣州回来，便上陈府提亲。”
第21章 故人归
那一日尹陌霖的不正经，在程若心头留下了难以消除的印象。
不过好在陈老爷事后并未对于那日亲眼所见的一幕发出任何疑问来，程若在提心吊胆了几日以后，便放下了心来。
不过，等到尹陌霖一走，她才感觉到，先前热闹无比的周围，逐渐只剩下了她自己。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些人也并非一去不归，这段时间，正好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来准备刚接手的饭馆。
天气逐渐回暖，程若褪去厚而烦笼的冬装，取而代之的是略微轻薄的春衣。
烟花三月，正是江南城迎来一大波春游旅客的大好时机。程若早已料到，她花了将近四天的时间，精心研究出了十道特色菜来。其中她融合了这个时代与自己先前的世界的食物特色，并且研制了简单的绿豆冰沙来。
为了这一道现代甜点，程若可没有少花费功夫在上头。已经进入了三月，古代又没有冰箱这种东西，为了找到一块天然冰，程若甚至带上殷岚寻前往了江南城北边的北立山。终于，在山间的一条清澈小溪中，她发现了大面积的天然冰。
古代的环境污染几乎等同于没有，更何况这荒无人烟的山间小溪。程若拿出问琳琅要的三个拎饭盒来，与殷岚寻二人采集了不少天然冰，紧接着用棉被包紧，快马加鞭回了江南城。
采集到了冰，那么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去保存。
程若小时候待在老家，那时农村还未全面通电，通常她奶奶便用一个水桶，里面放上西瓜吊在井里。她不敢保证这个办法能将那些冰保存上多少时间，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最好的解决手段，便是限量出售，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噱头吹到最高。
程若敢保证，在这里的人们，脑子里对于限量出售这个概念，还很是模糊。她只要得到消息，哪一天将迎来旅客狂潮便可。
将那精心研究的菜谱交给殷岚寻，再由她转交于饭馆老板娘。在这方面，程若从不出面，饭馆的厨子厨娘加上唯一一个端菜小二，只知道在殷岚寻的背后有一位神秘的姑娘罢了。
程若在用晚膳时，无意间提到了春游。
“爹，我看近几日里东市的外乡人又多了起来，可是最近城中有何大事？”
陈老爷摇头，给自己夹上一筷子菜来，“都是奔着三四月的暖和天，上这的游客罢了。”
程若眼珠一转，“看来，江南城也不负旅游胜地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