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意有所指,只是方里暂时还听不出第二层意思。
帽子在交换的一瞬间,一楼的傅泽仁似有所感,抬头望了眼天花板。
古锋刻意拖动椅子,制造出一些动静,将傅泽仁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这几天你们就不要再出去了。”傅泽仁道:“跟着你们的导游,别乱跑,祭祀仪式结束之后你们就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了。”
导游的尸体此时就窝在他们身后的壁橱里,这几个人哪里还敢摇头说不,一个个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帽子的交换也只是将一颗定时炸弹从一个人的头上换到另一个人的头上而已。
傅泽仁一走,他们就将这颗定时炸弹取了下来。
幸运的是,也许因为戴的时间都比较短暂,帽子的副作用至今还没显现出来。
古锋忧心忡忡地道:“能不戴还是尽量别戴吧,就怕它的副作用不是立刻出现的。”
余佳曦点头附和,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谢柏沅将帽子收进背包里,表情似笑非笑:“我先收着,免得有些人不服从安排,喜欢擅自行动。”
方里在边上心虚地眼神游移。
“明天我们去买些东西。”谢柏沅说,“去药店,买些雄黄。”
“买雄黄做什么?”
谢柏沅笑了笑:“当然是驱蛇。”
他们来到镇上“旅游”的第一天,就去了学校旁的钟楼,在那里听导游讲了一段白蛇传的故事。
初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导游只是为大家讲了一个当地的传说而已。
事实上副本里的每个线索都隐藏在细节里,能不能注意到这些细节,挖掘到其中的线索,全看个人的能力。
白蛇传中,白素贞与许仙人妖相恋。
法海告诉许仙白素贞乃蛇妖所化,许仙听从法海的提议,在端午节令白素贞喝下带有雄黄的酒,使白素贞不得不显出原形。
蛇都对雄黄有所忌惮,加了酒精的雄黄威力更甚。
这一招对所有蛇都有效,哪怕对方是个人首蛇身的妖怪也不例外。
还有一天便是两位老爷的诞辰,在最后一天,谢柏沅和方里背着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潜入了学校内。
两个人行动起来要更加便捷一些,谢柏沅来到那处花坛,从包里取出事先调配好的雄黄酒,沿着井口均匀地倒了几圈,直到将两罐雄黄酒全部倒尽才收手。
井下那东西扭动身体沿着井壁游走了一圈,带着腥臭的湿气涌了上来,但似乎因为忌惮井外的东西,最终也没爬出来。
方里被谢柏沅嘱咐留在花坛外,看着谢柏沅打开包,将花坛里四个方向的佛龛一一揭开,挨个查看。
方里忍不住问道:“你是在挑西瓜吗?”
“差不多吧。”谢柏沅闻言还真配合他在佛龛上敲了敲,最终挑了一个看上去最趁手的神像收进包里。
方里没有询问,反正谢柏沅说过两人以后有风险就会一起承担。
既然说了这话,谢柏沅就不会瞒着他做危险的事。
“走吧。”谢柏沅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眉梢都带着笑,朝方里扬了扬手里拎着的包:“东西拿到了。”
方里点点头:“嗯。”
他向谢柏沅伸出手,拉了对方一把。
谢柏沅从花坛里出来,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叶,顺势牵住方里的右手,紧紧扣着。
回去的路上,两只手都没有再分开。
他们这一整天的行程都很赶,中午的时候,幸存的八个人又开了一次小会。
谢柏沅并没有将线索全部独吞的意思,毕竟这就像是一个天秤,两端的重量如何分布他一个人也决定不来,倒不如将部分信息告知所有人。
于是在听完了谢柏沅的阴阳调和、正负相抵的言论后,众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尽量平均分配。
古锋父女、余佳曦以及俞静妙留在天神镇参加天神老爷的诞辰。
而方里和谢柏沅,以及那对小情侣一起去水神村参加水神老爷的诞辰。
水神村相隔较远,所以吃过午饭,四人就一起出发了。
第62章 祭祀
抵达水神村的时候,祭祀仪式已经快要开始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偶尔响起,几乎所有村民都换上了祭祀专用的红白服饰,从家中走出来。
村长找到他们,给他们倒了四碗清水。
方里看了谢柏沅一眼,谢柏沅朝他微微点头,捧起碗喝了下去。
仲楚灵和房培竣见他俩都喝了,稍微放下心来,不然那水虽然看着清澈,但他们还真不敢这么直接喝。
方里没敢多喝,只意思意思抿了几口,咂着嘴说道:“有点甜。”
仲楚灵在边上突然冒了一句:“农夫山泉?”
方里:“……”
是不是农夫山泉不知道,反正应该不是什么纯净水。
村长笑呵呵地说道:“这是井水,那口井在祠堂里面,常年受到我们的供奉,因此很有灵性。喝了井水能洗去心里的尘土,只有心思干净的人才配进入祠堂。”
谢柏沅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喝了井水,能进去了吧?”
村长看向他们,抚着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
“他们可以,”他指了指仲楚灵和房培竣,又指向方里和谢柏沅,“你们不行。”
谢柏沅静静地看着他。
村长说:“不能单人进祠堂,而同时进入祠堂的只能是爱人或者亲人。”
眼下之意,仲楚灵和房培竣这一男一女异性小情侣可以一起进去,谢柏沅和方里两个单身汉不行。
谢柏沅突然笑了一下。
“那就没问题了,”他捧着方里的脸,拇指在他唇上擦了擦,擦去了留在唇畔上的水渍,“我是他男朋友。”
村长吹着胡子直瞪眼。
方里本着尊老爱幼的心态,生怕他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接受不了晕过去。
但谢柏沅很明显就没有这份心态,他搂着方里的腰在他唇上亲了亲,相当不要脸地追问:“我们也能进去吧?”
村长不瞪眼睛了,连忙招手:“能能能。”那模样,生怕他们再做出什么世风日下的行为。
喝了井水,刚消停不久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
祭祀仪式正式开始了。
村长作为大人物,自然是走在整支队伍最前端的。方里他们因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待遇还不错,被人引着走在队伍中间,身旁是六只五花大绑的猪,猪的嘴巴里还含着红彤彤的苹果。
锣鼓喧天,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又沉重。
用谢柏沅的话来说,这看着不像是去祭祀,看着像是去上坟。
方里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祭祀,忍不住稀奇地打量着四周。
去祠堂的路并不远,只是沿途有不少佛龛,他们这支百米长的队伍遇到佛龛便要停下来,一拜三叩首,硬是将这条不算长的小道走出了红军长征一般的距离。
到了祠堂前,所有人跪坐下来,方里抬头望去便能看到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祭司依旧站着,宽大的衣袍使人无法从背影看出他她的性别。
作巫女打扮的人表演了一段歌舞,接下来,村长理了理衣服,和自己的孙子孙女一同走进祠堂。
十分钟之后,村长才在两个晚辈的搀扶下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反正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面色发白、脚步虚浮的样子。
方里抬头望了望天,估摸着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太阳肯定已经下山了。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他坐得不舒服,便偷偷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个小动作被谢柏沅捕捉到了,他微微靠过来,温声道:“腿麻了?”
方里停了动作:“有一点。”
谢柏沅没再说话,手却覆了上来,力道适中地在他小腿肚上揉捏。
“应该快到我们了。”
方里抬头看了一眼,莫名有些紧张。
仲楚灵和她的男朋友排在他们之前,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尤其是前一个进去的人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祭司摇了摇头,身边的人立刻代祭司向大家宣布是这个人太过贪婪,引得水神老爷发怒。
其他人闻言惧是露出了厌恶或害怕的表情,只有方里他们这几个外乡人依旧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