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田水水熟悉地在纸箱间行走,带着八田屿来到了她现在暂时住的地方。
进门的时候,八田屿就变了回来,好奇地打量着房内的摆设。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冷硬的地面被外头拆掉的纸箱覆盖,一张坏掉的暖桌,一床被子铺在“地板”上勉强当做了床,很宽敞的一个地方,却没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放。
像是个没人住的房间。
而且这个地方夹在两栋楼之间,没有阳光照进来的时候非常地阴暗寒冷。
特别是在这个冬天。
“这里没有电源也没有水?”环顾着周遭的八田屿蹲身与坐在床上的八田水水视线相平,问道,“住在这里你要怎么解决洗漱问题啊?”
“唔……去这栋楼的公共厕所。”八田水水拍了拍身后的墙壁,拿了块布沾了点水桶里的水给婴儿擦了一下身子,又把孩子放回了被窝里,“还要去买点粥,一个晚上了,这个孩子居然没闹。”
八田再再很乖。
水水垂着眼俯瞰着半睁着眼玩着手指,毫不哭闹的孩子,露出了一个“果然是这样”的苦笑。
可以的话,她其实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和普通的孩子一样,肚子饿会哭,看不到有人在旁边会哭,吃东西被烫到会哭。
可是从抱回来的第一天,再再就只哭过一次。
八田水水弯下腰,在再再的额头上轻轻地按下一个吻,眯眼笑着。
“等会就有东西吃了哦?再再。”
八田屿这时才注意到八田水水的怀里还睡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看完互动后,本应利索的嘴巴在此刻又磕磕巴巴了,“水水,这个孩子是你的吗?”
八田水水奇怪地回看,垂着肩膀茫然道:“是我的,难道说有个孩子不好吗?”
“不……”八田屿被噎住了,“有个孩子,也挺好,只是这孩子的父亲?”
“去世了。”八田水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在“床”下摸索了一阵,几张日币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里。水水认真地数了一下,这些钱大概能坚持上两天,她仰头往后一看,身后八田屿的倒影在眼底,“万事通要不帮我照顾下再再?我去买个早饭,你有什么要吃的吗?”
“我不挑。”八田屿说话的语气并不轻松,显然他还没从“侄女有孩子但是丈夫却去世(?)”的事实中缓过来,“这个孩子再再……也有异能力吗?”
“好像是能变成鳖。”八田水水对比了一下门口为了安全感而当做门的木板,不甚在意地说着与八田屿的话题无关的话,“这个门不用盖住吧?这个地方这么深,上头也没有窗户,应该没有人会从上面望下来。”
就算是跳楼也不会跳这个对于两栋高大的大厦间的小缝。
八田水水碎碎念着什么,完全没看见八田屿那手足无措地来来回回看再再和她的目光,直接一个转身就动物化跑了出去,就剩下八田再再和八田屿尴尬地双目相对。
八田再再新奇地盯着这个除了脸之外黑黝黝的一团,好似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小手伸不出襁褓的禁锢感让她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她翻身摇晃着,试图滚到五米远外完全撑不住一个孩子的重击的八田屿身边。
八田屿现在的内心就像被原子弓单炸了一般,他被吓得退到墙角边,刚才八田水水的话他不是没有听到,这个孩子是他的侄孙女,亲人之间的血缘关系让两人的感情更近了一步,可他也听到了水水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像是能变成鳖的异能”——
艹他怕鳖啊!超怕的啊!!!
水水你快回来他他他他照顾这个孩子他做不到啊!!!
八田屿缩在墙角紧盯着那个把这个当游戏玩的八田再再,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害怕到想哭的神情。
而八田水水买完早饭回来后见到的一幕,就是八田屿倒挂在天花板的一角,双手双脚颤抖着苦苦地支撑着他全部的身体,而底下卷着小被子翻滚的八田再再欢快地叫着,手上还抓着一只只有鸟类才有的灰色羽毛。
八田水水表情顿然一言难尽。
那个是,她叔叔异能力时的羽毛,对吧?
所以在她去买早餐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章 卫生
吃完早饭的八田水水乖乖地背起早上刚买的小背包去港口黑手党工作了。
八田屿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并默默地挪着屁股移到了八田再再大概看不见的地方。
刚到事务所的大楼,水水就跑去扫把间把一些能用的清洁工具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对这个万恶的大厅进行清扫。
没有人时时过来监督是一件愉悦的事情,今天也没有什么人经过这里,她也乐得轻松,打扫检查完就坐在了休息室里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看。
不知道再再有没有好好吃饭。
八田屿应该不会因为害怕再再而偷偷跑出去吧?最近各大组织间的冲突越来越频繁,这么一想的话,现在住的地方也不是很安全啊,要是突然出现个炸弓单狂魔刚好就把那玩意儿放在墙的后面呢?
啊,还有那只猫,下班得先去看看才行,如果治疗进程太慢的话,时间就得拉长,要的钱也就越多。
嗯,没钱再去贫民窟溜达几圈,就什么都有了。反正抢钱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八田水水——!”
正抓着扫把神游天外八田水水登地一下惊得跳起来,看到门口怒气冲冲但是拼命忍着不发作的清洁领头人,在对方巨大身躯的衬托下,水水整个人都缩小成了一块。
“大、大姐?哪里脏了吗?”八田水水以无辜的笑容对着眼前的人,意图溜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不起,我马上就去看一下。”
“看看你干的好事!”穿着工作裙的中年女人一把抓住了金发少女的衣领,险些让水水噎得缺氧,中年女人似乎完全没看见一般一边提着人走出休息室,一边破口大骂,“谁让你把污水桶放在旋转门边的?!那位先生的裤子上可全是脏东西!”
八田水水一脸愕然。
什么污水桶?我没拖地啊?哪里来的?!
还没等她思考出前因后果,她就被狠狠地丢到了地上。
与地面相撞无疑是痛的,八田水水嘁了一声,咬牙将想把后面那个把她扔地上的人身上戳上好几个洞的想法咽回肚子里,转而抬头看向了头顶的阴影。
“呀,是位可爱的小姐呢。”
被水桶里的污水溅了半条裤子的森鸥外并没有生气的表现,他将左手里的医务箱换到另一只手上,朝着意外于竟然能在这个地方遇见对方的八田水水伸出了手,“起来吧。”
八田水水还算轻松地站了起来,瞧眼后方有些冒冷汗的中年女人,咂咂嘴道:“谢谢先生,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您真是宽宏大量。”
宽宏大量……
森鸥外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小心眼到连喝水都要坑八田屿一把的自己,宽宏大量?这小姑娘是不是对着他说上三天三夜的赞美词都觉得毫无压力?真的是太能扯了。
“嗯……”森鸥外望着握着扫把的八田水水,沉思许久后缓缓开口,“刚好我的诊所还缺个清洁人员,千代,不介意我带走她吧?”
“不介意,不介意。”中年女人忙不迭地回答,生怕惹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仔细一看,她手心还有些水珠滴落,“这孩子除了粗心大意其他都挺好的,森医生你……”
森鸥外无奈地笑道:“只是打扫诊所,不会让她做其他事情的,千代你放心。”
出了港口黑手党的事务所便是人烟稀少的街道,在终于看不见事务所的门后,八田水水纤细的肩膀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向悠闲走路的森鸥外问道:“我就这么从港口黑手党出来了?!我还提前要了一个月的工资,居然没人会来找我要回来的吗?!”
“港口黑手党还不缺那点钱。”森鸥外很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困扰的笑,“不过按你的思维方式来看,其实你还是在港口黑手党任职。”
“怪不得那个千代没说什么直接让你把我带走了。”八田水水恍然地颔首。
在Mafia里担任医生什么的,有点酷呢,不过这样的人会让她一个连底层人员都算不上的去帮忙打扫卫生好像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