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盖主,对任何尊主来说,都是大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怪只怪,喻珩太过优秀。
萧姮轻叹了口气,哀叹散在风中,匆匆告别了附近好友和杏儿,她如今孤身来,孑然归。
但幸好,她还有喻珩,去哪里,都不觉得害怕。
归路如何,尚未知。
柳宴夔沉不住气,一脸郁郁跑来质问喻珩,“你就这么走了?!”
喻珩高高位于马上,情绪或许从未有过波动,又或者曾经有过纠结,短短片刻,又恢复了原样。
喻珩生得好,这似乎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可这副眉眼清光霁月下又透着不近人情。柳宴夔朦胧间想到一个词,大概是神吧。
无悲无喜,高高在上,心怀天下苍生,却又空无一物。
喻珩一瞥一抬眼间,皆是清冷,没有吐露一个字,答案昭然若揭。
不回去,又能如何,回去,又能如何呢。
柳宴夔沉寂下来,在这一刻,他空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与稚嫩。
曾经的他恃才傲物,自己觉得多么了不起,可在别人眼里,或许就像是蹦哒的蚂蚱一样吧。
不知所谓,井底之蛙。
云层诡谲密布,阳光隐在云层里,有些阴翳,余光散落在地,像是碎金洒在落叶上一般。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马蹄掀起泥土,身影逝在光耀里,这段归途,他们已经赶了三天了,明日,便到京城了。
喻珩去捕了几条肥鱼,招呼人烤着吃了。毕竟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不甘,喻珩没办法细致入微照料每一个人,他所能做的,仅仅就是提供更好一点的物质条件。
长期在外打仗,早就锻炼了一身照料起居的本事,喻珩虽不会做别的,但烤鱼,自己还是有点秘方的。
一群人找了个地方简易休息,喻珩生了火,红光摇曳的火焰跳跃着,噼里啪啦闪着火星子。
喻珩搭了个木头架子,拾戳好了鱼之后,也不知他从哪摘的野草料,塞在鱼肚子里,更神奇的是,他竟然还摘了两个野果子,塞进去了。
“噗呲噗呲”地,放在木架上烤了起来,萧姮安静地挨着喻珩,抱着膝盖烤火。
虽说加了披风,也不冷,但萧姮就喜欢暖和点的地方。
只见喻珩熟练老道地翻起鱼架,萧姮惊叹地睁着小鹿般的大眼,瞳仁带着抹灰色,有着江南烟雨的朦胧感,像是水做的一般,润润的,倒影着人影。
喻珩定定看她一眼,利落翻了下鱼身。
没一会,香气就四散开来,带着野果子的清香和肉质的鲜香。
味尾打着旋,环成了一把小勾子,引得萧姮馋虫都出来了。
啧,这鱼可真大。
话说,喻珩这眼光也是够毒的,一挑就是最好的。
眼看着喻珩将鱼架拿了下来,轻轻吹了口气,挑下鱼腹的一块嫩肉,又吹了吹。萧姮一眨不眨地盯着,喻珩余光一直注视着萧姮,见此,轻笑一声,递到萧姮嘴边。
“小心烫。”
萧姮哪管这么多,再说喻珩刚刚不都吹过了。
一时间牙齿就咬了下来,鱼肉就进了萧姮嘴里。
期间,萧姮不小心,牙齿碰到了喻珩的食指。
萧姮敛了唇,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嘴里的鱼有一点点烫,肉质很嫩,带着馨香。暖暖的,萧姮觉得自己五脏庙被安慰了。
原本自己,可不是这么重口腹之欲的人,如今,还跟人抢起鱼来了。
萧姮咽下口中的肉,不好意思看了喻珩一眼。
却是不曾想,喻珩“咔咔”两下,拆了鱼,整个鱼肚子就到了萧姮碗里。
喻珩有些麦色的侧脸线条坚毅,这会子,却带了宠,只不过,也是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喻珩语气温和,说:“小心鱼刺。”
萧姮窘迫地点点头。低头吃鱼。
不可否认,这鱼跟她以前吃的都不一样,有一种奇妙的香味,萧姮姑且认为,大概是一种原始的自然的味道。
保留了最初的鲜和嫩,就已经是完美。
喻珩指尖似乎还保留着萧姮牙齿留下的湿润感,喻珩心震了震,又不动声色的敛下悸动。
喻珩吃着鱼,却总喜欢将视线转移到萧姮身上,看她安静又乖巧地剔着鱼刺,侧脸美好,乖巧劲惹人怜,腮帮鼓起,像是仓鼠一样,可爱地不行,有萧姮陪着,总觉得自己也能平静下来,看看山水,胸怀也宽广了。
她似乎,总有这样的魔力。
她的眼神干净,眉骨间却带着媚,矛盾至极的长相,偏偏被她身上那股子坚韧的气场压了下去。
让喻珩知道,世间女子,其实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更像是天地间赐予的宝藏一样,值得好好珍惜。
他以前也跟俗人一样,带着偏见,与萧姮接触后,他才明白,有的女子,不需要你站在她身前保护她,只要给她一把武器,她可以并肩与你站在一起。
喻珩轻轻勾了下萧姮的手指,喟叹一声,他何其有幸,能拥有她。
萧姮回眸,扬起笑脸看他。
漂亮的,能与日月同辉。
喻珩总觉得,自己手一松,萧姮就能飞走了。
想到这,喻珩抚着萧姮颈侧,弯了腰。
萧姮嫣红了脸,轻轻抵了一下,微嗔着说:“在外面呢。”
喻珩凑近了,眼里欲望翻滚,像是浓稠的岩浆,烫得不得了。
“不怕,他们不敢看。”
萧姮睨他一眼,手脚都无处安放。只能虚虚抬高了。
喻珩伸手握住了,揉搓着,像是取暖,又像是抚摸。喻珩头贴着萧姮的头,轻咬着萧姮的嘴唇。距离之近,萧姮能清晰地看到,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将军,脸上染了欲色,为她着迷,为她发疯的模样,眉眼之间,让萧姮稀罕得不得了。
喻珩宽阔的肩膀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不过也没人敢看。
萧姮被被他整个揽到怀里,他的唇凉凉的,很薄,可他不薄情。萧姮慢慢伸出白玉如藕的玉臂,缓缓向上,勾住了喻珩的脖子。喻珩喉结滚了滚。
萧姮知道,这个男人很伟岸,满腔温情,都给了她。她不是傻子,她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冠以喻氏。
或许,她的喜欢,比喻珩浅,但她会努力,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
美人在怀,喻珩不是君子,自然是有了抬头之势,萧姮尴尬地推了推他,示意自己先下去。
喻珩眉头皱了皱,暗自吸了口冷气,将头埋进萧姮颈侧,手却箍得紧紧的,萧姮动弹不了。
呼吸都喷在萧姮脖子里,痒痒的。
半晌,喻珩闷闷的声音传来,性感到耳朵怀孕。
嗓音低沉沙哑:“姮姮,等我把事办完,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第42章
翌日,喻珩一行人低调回京。
将军府上下激动坏了,一个个嘘寒问暖的,嘴里感慨道瘦了,黑了,受累了。
张福禄踱着短腿过来,两眼泪汪汪,风一吹,就要落下泪来。
“将军…您,您可算回来了。奴才高兴,”说着摸把眼泪,吸溜着鼻涕,突地忍不住,眼泪一流,就开始眯着眼睛哭了起来,呜咽着说:“将军可算回来了,奴才都想死您了…”
张福禄也不拘着,嘴巴一瘪,哀嚎声一阵高过一阵。
萧姮看得嘴角抽了抽。
喻珩揉着脑壳,一巴掌推开张福禄,话语硬邦邦的,但却亲近。
“我还没死,嚎什么嚎。”
张福禄一个嗝,尴尬地堵在喉咙,表情要哭不哭的,喻珩看得哭笑不得。
无奈缓和了脸色,拍了拍张福禄的肩膀,说:“帮我备马去,我要进宫面圣。”
“好嘞。”
张福禄宽袖擦把脸,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像是个得到认可的小跟班似的,立马又开心起来。
喻珩也没多耽搁,换了衣服,就匆匆往皇宫赶。
只不过,脸上带着沉思,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喻珩的视线在上面流转几圈,最终还是塞进胸膛,上马走了。
他去了很久,宫中谈话,不得而知。
只不过没几天,坊间流传,喻将军旧疾复发,辞官修养,亲自上交了虎符,不再上阵杀敌。
皇上扼腕叹息,为了补偿,大手一挥,赏黄金万两,珠宝千余,美人无数。
百姓看个热闹,一时间无比唏嘘,既羡慕又惋惜。
而萧姮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府里的几个大丫鬟,知道喻将军回京了,一个个高兴得围着萧姮又哭又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