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之春尽夜+番外(2)

作者:糍粑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殿内的纱帐已看得出旧了,仍悬挂着。外面下着雨,玉安正忙着将廊下挡雨的竹帘放下来,有些竹帘也有破漏残缺之处,可并没有被换掉。

阿缘知道自己该醒过来,不该继续留在梦里,可她犹豫了片刻,走向了玉安。

“其他人呢,怎么是你在做这种活?”她问。玉安是大宫女,从不用做这种粗活。

“玉安”平静地答道:“娘娘,奴婢不是玉安,奴婢是玉梅。景阳宫只剩奴婢一个了,若是奴婢不做这些,就没有人做了。”

阿缘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看人有些模糊,方才并没有看清她的脸,只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就以为是玉安。

“本宫的眼睛怎么了?”阿缘揉了揉眼睛,可还是看不清。

“娘娘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以后眼睛就这样了。”玉梅拦住她的手:“娘娘切不可再揉眼睛了,会越揉越坏呢。”

阿缘听到她说自己眼睛不好了,便不敢揉了。

“为什么景阳宫只剩你一个了?”她着实好奇在这个梦里自己又经历了什么。上一回,她不是皇后了,这次看着也差不多。

玉梅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娘娘……您开始忘事了么?”

玉梅平日里看着呆呆的,没想到在梦里这么机灵,果然是个梦。“嗯……不知为什么记不得了,你同本宫说说。”她搪塞道。

“因贤妃说娘娘您指使宫人怠慢她,皇上一怒之下处罚了整个景阳宫的人;奴婢与贤妃宫里的大宫女相识,才逃过一劫。贤妃说娘娘有一人服侍足矣,便没有另外择人补上。”

原来她还是皇后,只不过被一个居于贤妃之位的女人践踏至此,少冉也放任不管。

现实的皇宫里可没有贤妃,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她仍是少冉唯一的妻子。尽管少冉对她宠爱如斯,她仍不由得偶尔会想,少冉是否惧于自己梁国公主的身份才这般宠她?

母妃曾告诉她,皇宫里的女人若是沉醉于情|爱便是死路一条,生下皇嗣谋求太后之位才是正途。否则就会像母妃一般,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只能任由皇帝将她作为棋子,嫁给前来寻求联姻的蛮夷之国的国主。

在梁国眼里,大夏仍是粗鄙的蛮夷之国,这桩亲事没有人愿意来,阿缘的母妃没有强势的娘家背景可以依靠,才不得不任由阿缘嫁到大夏。

可对于大夏而言,阿缘身后便是梁国,她是少冉向梁国皇帝求来的妻子,只要梁国强盛于大夏一日,少冉就须得对她忌惮几分。

阿缘好奇起来,既然是梦,那梦里的皇帝仍然是少冉么?

“你去安排一下,本宫要出去走走。”阿缘吩咐道,她想去看看梦里的皇帝是什么样子,那个贤妃又是什么样子。若是梦醒了可就看不到了。

“娘娘,雨下得可不小……”玉梅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想要阻止她:“不若等雨停了再出去?何况……如今景阳宫里没有马车也没有步辇了……”

阿缘并未想到会是如此窘境,但很快想通了——宫人都只剩一个了,还会有别的么?

“取把伞来,本宫自个儿去。”她立即改口。

玉梅拦她不住,也不好忤逆她,只得去取了一把伞来。她撑开伞,走在阿缘身后,不忘提醒阿缘:“娘娘不可走远了,如今宫里尽是贤妃的人,若是遇上了,少不得又要找娘娘的麻烦。”

“皇上现在在哪,你可知道?”阿缘边走边问,顾不得泥泞污了裙角,反正是梦里。

玉梅大惊失色:“娘娘,您要去见皇上?万万不可啊!贤妃一定在皇上身边,娘娘若是过去,贤妃一定会拦阻娘娘!”

“本宫不过是看看,若是被拦阻便回来。”阿缘才不怕,反正在梦里,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她大步向前走着,任由玉梅一路跑着跟着,央求她回去。

景阳宫的大门就在眼前,她却醒过来了。

阿缘略有些遗憾地望向枕边仍在沉睡的少冉,差一点点就能看见梦里的他是什么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1】摘自冯延巳·忆江南。

第3章

这天天气好,阿缘携着宫人在宫里四处游逛。嫁过来之前,阿缘无数次听姐姐妹妹们说大夏先祖原是牧民,逐草而生,所谓皇宫定然也不过是几顶破帐篷。嫁过来以后才明白她们纯属胡说,大夏皇宫虽说不若梁国已存在了几百年的皇宫那般雄伟,却也绝非几顶破帐篷那么寒碜。

有时候她会怀疑先帝是不是因为修建皇宫花光了军费,才不得不送少冉去梁国当质子。

只是园子粗犷了些,不似梁国那般精雕细琢,但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再多看几次还能看出些好来。

行至半途,阿缘突然对身后的宫人说道:“前面的路本宫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本宫罢。”

玉安有些担心:“娘娘若无人陪着,万一有什么急事,却无人搭把手……”

阿缘笑着让她宽心:“不过是走走,看看风景罢了,能有什么急事?放心吧,至多不过一刻钟。”

玉安劝她不得,只得任由她去。

阿缘走了一段路,悄悄地回头看,见确实没人跟着自己,提起曳地的裙摆便一路小跑,直跑到一座不起眼的宫殿前。

说这座宫殿不起眼,是因为它跟宫中其他的宫殿相比很是破败不堪,约莫有好些年不曾休整过了。阿缘推开颤颤巍巍的门,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门内杂草丛生,乍一看没有什么起眼的,她沿着已不明显的小径走到深处,拨开杂草,又见到了那些零星散布在杂草里的花。

花是近乎透明的白色,四瓣,花蕊也是白色,细细长长的,看着并不太显眼。阿缘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向最近的一朵花伸出手去。

奇异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她指尖触及花瓣的那一刹那,整枝花——连花与花梗一起——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原来不是她胡思乱想啊,这里的花当真一触即散,阿缘缩回手,犹有余悸地回想起上一回见到它们时的情景。

那是去年腊月的事情了。甫入大夏后宫两年,阿缘对大夏彪悍的民风有所听闻,在宫里一直小心翼翼,便是少冉待她再温柔也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如母妃所言,她虽然是梁国的公主,可即使死在大夏的皇宫里,梁国也鞭长莫及,而大夏至多不过再请求梁国嫁一位公主过来。

她素日只在景阳宫附近行走,若是少冉传召,她才肯去别处。

两年里她没有见过别的女人,宫人说因为后宫至今只有她这一位皇后,并没有别的妃子,阿缘虽不信,却也无法验证。

两年下来,少冉对她一直温柔有加,但在景阳宫的时间也并不多,每个月约莫只四五日。母妃说男人是离不得女人的,像她父皇的妃嫔便不计其数,若是少冉没有别的妃子,怎地每个月只待那么几天?

何况两年仍无子嗣,阿缘心里也慌得很。

于是她借着散心的由头,头一回将皇宫看了个遍,无意间发现了这里。

玉安她们不愿意靠近,说这里是不详之地;阿缘却好奇究竟是如何不详,毅然踏了进来。

当那一整枝白花消失在她指尖之时,阿缘险些吓得尖叫出来,而逃出去以后,又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阿缘淘气地又用指尖碰触了另外几朵花,无一例外,那些花尽数整个儿消失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真似一场梦幻一般。

估摸着一刻钟快要到了,不想玉安她们担心地寻过来,阿缘转身便离开了。

这里是她的秘密,不能叫别人知晓,否则若是这些花被视为不详的妖物,一定会被铲除殆尽。

夜里少冉叫人前来通传说他宿在乾顺宫,阿缘便早早歇下了。

梦也来得早,来得更汹涌。

景阳宫里丝竹声声,歌舞升平,是她从未见过的繁华之相。

她高坐于凤座之上,殿内两边坐着许多宫妃,姿色各异,她一个也不认识,却奇怪地能叫得出各人的名号来。

譬如左边这列依次坐着德妃、王昭容、齐美人等,右边则是贤妃、李昭仪和陈昭容等人。众人看得开心,她心里却苦涩得很。

这个容色倾国的女人就是贤妃啊……连她这个见惯父皇后宫美人的也挑不出刺来。阿缘记得上一回的梦,贤妃宠冠六宫,连她景阳宫的人也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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