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真的成小宝宝了。回头等你能吃东西了,给你蒸鸡蛋羹啊?”
宋之砚听了腼腆的笑,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手机。”终于能发出声音,夏戈青没想到他说了这两个字。
“哦,好,手机没电了。我从家里把充电器拿来了。等等,我给你充电啊!网瘾少年!”
她说完,利落的把手机插上充电器。
那人却要不自量力的够手机,玩手机的欲望这么迫切吗?
夏戈青叹了口气,把正在充电的手机递给他。他躺在床上,费劲的翻找什么。找了半天,递给夏戈青手机,指了指上面的电话。
“青,帮我打电话。”
什么事这么着急,连话都说不出来,竟然要打电话。夏戈青看那号码,写着“画廊宋经理”。她无奈的拨通了号码。
“之砚,昨天就该交稿了。我给你打了半天电话,你怎么一直关机?”电话那头的人中气十足。
“您好,对不起,之砚病了。他让我给您打电话。”
“呦,怪不得!那画的事再缓缓也行。”
青青开了免提,宋之砚能听见对方说话。他拿过电话,费力的说:“宋总,画好了。说好的,不会耽误。来取吧!”
随后这宋总和夏戈青约好第二天去画室取画。挂了电话,夏戈青嗔怪的数落那人:“人家都说不急。你着什么急。连气都喘不匀呢,就要打电话。”
“要讲……信用!”宋之砚说着,用手抵住胸前。难受的顰眉。他毕竟刚刚醒来,气力不济,说了几句话,胸口就开始难受。
夏戈青看他带着监测仪器,不敢乱动,只能心疼的看着他。这人对待身旁的人,都是“义”字当道,却不考虑自己要付出多大代价。
第二天夏戈青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家,在二楼的画室等宋经理。这画室她很少来,宋之砚似乎不喜欢创作的时候被围观。那天宋之砚晕倒时,她慌乱之际,哪里有时间细看。今天才得以仔细观察。画室里有几幅画,整齐的码放在一起。按那人交代,应该是卖给画廊的。地上散乱着一些工具,有可能是那人晕倒时掉到地上的。夏戈青一样一样捡起来,放回桌上。此时,放在窗边的一幅巨型肖像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女孩穿着紫色的礼服,回头张望。那是她的画像,穿着杂志社年会上的礼服。一脸期待的回头看,眼神里流露出欣喜与期盼。她不知道,之砚眼中的自己有这么美。
正看的出神,宋经理姗姗来迟。见到夏戈青转头。他不禁恍然:“怪不得之砚死活不肯卖这幅画,宁肯以三顶一。原来画里是意中人呀!”
他见夏戈青不明白以三顶一的意思,他又解释:“他不愿意把这幅画给我,所以答应重新画三幅风格相似的顶替。”宋经理今天心情很好。宋之砚其实在业界已经小有名气,这几幅低价收购的画,能让他小赚一笔。所以他不吝惜时间,给夏戈青解释。
宋经理拿着画高高兴兴的走了。屋里只剩下夏戈青愣在原地。
如果他肯卖这幅画,这一个月他不用过得这么辛苦。夏戈青想起他晕倒的那天早上,一个人背对她,坐在窗边,那瘦削寂寥的背影。面对夏戈青质问他“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时,他用那么无力的语气轻轻说了一句:没有人能理解他。
夏戈青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此刻她虽然想坐时光机回去打自己一个耳光,但自己不是机器猫,只能飞车回医院去,好好叫那人一声“傻瓜”。
在回病房的路上,青青迎面撞上了一脸严肃的骆闻。
“青青,正好你回来了。之砚刚才不舒服。我正琢磨你哪去了呢?”
“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还好。”夏戈青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哦,别紧张。不是很严重。他吃的治疗贫血的药,有点刺激心脏,心悸得厉害。他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好多药不敢给他用。先观察一下吧。我正和他的主治大夫商量方案。”
夏戈青听了加快脚步赶到病房门前。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那人正陷在枕头里,靠在床头。头转向一边,看不到他的脸。
随着门推开,宋之砚转过头,看到是青青,使劲扯起嘴角。可是他干裂灰白的嘴唇,让这笑容看起来分外勉强。夏戈青没说话,快速放下东西洗了手,坐在病床上,伸手使劲箍住他细瘦的腰。把头埋在他肩膀上。用一只手给他按揉胸口。
宋之砚拍拍她放在自己腰侧的手:“怎么了?”
“没事,骆叔说你不舒服,有点担心。”
“我没事。”
那人明明声音都发颤,旁边的仪器显示他飞速的心跳,他却还在嘴硬。
“傻瓜!”
“嗯。”
“叫你傻瓜,你还真答应?”
“嗯。”
“之砚,怎么你越傻,我越爱你?”
“因为你也傻呀!”
第18章
这一晚上宋之砚一直心动过速,只能浅眠,间或□□着醒来。夏戈青一直守在他身边。当那人又一次急促喘息着从梦中惊醒时,夏戈青心疼的从身后抱起他,把脸蹭在他的脸颊上问:“很难过是不是?”
那人颤抖着长叹一声“青,我累极了。”
“嗯,我知道。”夏戈青了解,他不仅仅是因为心动过速而精疲力尽,更是因为长久以来对身边人付出太多而力不从心。
“之砚,让我帮你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超过自己的承受能力。我只是希望你和墨墨能有更安稳的生活。咱们都做一些让步。就一点点就好。下个月起,不要交房租了,你这次的住院费,我是用你过去交的房租交的。不要还给我。我想当你和墨墨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不要再把我当外人好不好?”
宋之砚想了好久好久,过了半晌,才侧过头,用颤抖的唇亲吻她的脸颊,然后轻轻说了声:“好。”
夏戈青又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这才乖,傻瓜。”
“嗯。”杂志社的同事们最近都尽量谨言慎行,因为主编的情绪不太稳定。其实大家也理解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美术编辑,手快活好薪水还不高,却突然说生了急病请长假。这让主编怎么能不急。
“青青,小刘、赵姐,咱们一会儿去医院看宋之砚。青青,你去楼下花店买束花啊!要快!一会儿就出发。”主编在办公室里吆喝着。
虽然宋之砚一再推辞,主编还是决定去探病。她得看看宋之砚到底什么情况,好决定是否再找一个美术编辑。
一行人浩浩荡荡拿着花到医院时,宋之砚刚刚午睡醒来。靠坐在病床上吸氧。他已经转到了两人间的普通病房。他的床靠窗。窗外盛夏的阳光绚烂刺眼,病房的窗户却把酷热隔绝在外面,病房里只有清冷。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和苍白的人。他还穿着长袖长裤,甚至盖着薄被。探视的一大堆人进入病房,就不自觉的调低音量。床上的人实在是虚弱苍白,似乎高分贝会伤到那易碎的人。
“小宋,我们来看看你。你感觉怎么样了?”主编先进了屋,立刻软了声调嘘寒问暖。
宋之砚把脸上的面罩拿下来,主编看到他嘴唇上的淡紫色,立刻心凉了半截。
“我感觉好多了。过几天能出院了。”那人淡淡的回应。
夏戈青走在最后,把手里的花束给他看,然后帮他放在床头。趁着大家没注意,走到床尾,把病床上的病人信息标签翻过来。她感觉宋之砚应该不想让大家看到他再生障碍性贫血的问题。
“那你感觉多久可以上班呢?”主编在客气了几句之后,终于切入正题。
“等出院后,再歇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夏戈青一听就急了,立刻插嘴道:“我有个表哥,前几年也得了心肌炎,在家休息了大半年才恢复的。”
主编回头看看急的音调都提高的夏戈青,有点疑惑,这孩子哪一头的?大家现在都盼着宋之砚赶紧上班干活呢。但主编也不好表现得太急,只得又说:“也没那么急,你还是要听大夫的建议。先好好休息吧!”
探视很快结束,因为宋之砚本就是一个不健谈的人,此时病中虚弱,更是不爱说话。大家大眼瞪小眼,还是赶紧结束前这种尴尬状态为妙。
一行人又在主编带领下鱼贯而出。夏戈青走到最后。宋之砚被大夫要求严格卧床,不能起来送行。临出门时,夏戈青回头看他,瞪了他一眼,又用手示意自己一会儿回来。然后假装跟着大部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