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看她的脸色来生活?说直白一点, 她这么多年,关心过我们吗?她配回来吗?”
“洛樱!”
老人气得低吼了她一声,“不管怎样,她也是你母亲,外公不可能管你一辈子,她是你唯一的依靠了。”
“我不需要什么依靠,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洛樱把电话挂了,窝在沙发,下巴埋进膝盖里,发呆置着气,整个人像炸了毛的猫似的,怎么看都有点不爽。
沈之洲走过去,给她顺毛:“怎么了?”
“没怎么?”洛樱轻哼了一声,“被个老女人气到了。”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沈之洲无奈道,“以后有机会见了面,跟她好好谈谈。”
洛樱抬起眸,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怎么连你也在替她说话?”
“没有替她说话,就是怕你以后后悔。”沈之洲倒了杯水,给她喝,“要是以后见了面,就好好谈一谈,毕竟骨肉相连,她有什么苦衷,你肯定也会替她难过,要没有苦衷,再另说……”
洛樱撇了撇嘴,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件事情。
她把情绪敛好,倏地歪头,突然发问:“你是不是快比赛了呀?”
“下周。”沈之洲淡淡道。
“去哪比?要比多久?”
“挺远的,帝都。大概两个星期,才能回来。”沈之洲盯着她,眼底溢出了点笑意,“怎么?我还没去,就舍不得我啊?”
男人说话直白,把洛樱惊得回不过神。
她切了声:“谁舍不得你了?你要点脸,好不好?”
“洛樱。”
男人忽然认真起来,稍稍侧着身,黑亮的瞳眸与她对视两秒,顿了下,说,“还记不记得,下雪的那天,我对你说了什么?”
下雪的那天……说了什么
洛樱简单地回忆了一下,没几秒,就已经知道他指的是哪几句话了。
当时,夜风习习,初雪纷飞。
他弯腰站在她面前,温柔含情地问:
——小孩,成年了想不想谈恋爱啊?
——或者说,有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想法?
——哥哥,行不行?
可是,那天洛樱并没有给他答案。
沈之洲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在黑夜里,莫名引出了一种侵略性很强的男性气息。
他还盯着她,却不带任何的压迫感,唇边漾起一抹笑,温柔到极致地开口:“怎么?还真以为我醉了?”
“……”
“我酒量没那么差。”
“……”
“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了脑里。”
洛樱怔了几秒,又变回了那会儿的不知所措,但较于之前,明显已经不害怕了,甚至还敢迎上沈之洲直勾勾的视线。
看着他,斟酌了几下,粉唇微掀,磨磨蹭蹭地想开口:“我……我……”
沈之洲怕听到不好的答案,影响比赛,抢先道:“不用那么着急回答我,哥哥还能等,等比赛完,你再告诉我。”
洛樱闭了嘴,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算不算有了答案,但刚刚她下意识开口,后面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比赛完吗?”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沈之洲笑了下,回房前,摸摸她的脑袋,语速缓慢地说,“本来不想那么快提起那件事的,但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天天在我家晃悠,又不能亲亲抱抱,有点不是滋味。”
“……”
洛樱羞到不想说话,也懒得驳他了,捂着耳朵,不要听,快速走回房间。
嘭一声。
大力甩上了房门。
洛樱把拖鞋踢掉,爬上床,咬着牙,被子遮过了脸,连续滚了几圈,激动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脸颊都闷红了。
只留一双漂亮的眼睛出来,还是无法平静。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他总能平静地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用几秒,就把她弄得面红耳赤、羞愤欲死。
真的是魔鬼!!!
宛尤下班无聊,发微信来跟洛樱闲聊,俩女孩儿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沈之洲的身上。
宛尤一副八卦的语气,问:【你做红豆糕给他吃了吗?】
洛樱:【做了。】
宛尤:【怎么样?他有什么表示吗?是不是很开心?】
宛尤:【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就没有一点进展?】
表示?
洛樱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不想也罢。
洛樱想扯开这个话题,随便回了一句:【好像也没什么表示吧。】
宛尤像是被气到了:【怎么回事?不应该啊,你们也太磨叽了吧。】
洛樱:【???】
洛樱:【跟磨叽有什么关系?】
宛尤:【明明都互相喜欢,干嘛拖那么久?我一个局外人在急什么?】
宛尤:【你别跟我说,你对他没兴趣!你以为我会信吗?】
洛樱:【……】
洛樱捂脸,都这么明显了吗?
宛尤:【我要是你,我就直接上去告白,怂什么呀?网上不是有个段子吗?我想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喝点小酒,摇摇晃晃扑到你怀里,问你喜不喜欢我,你要是回答不喜欢,我就一瓶子爆了你的头。】
洛樱:【……】
洛樱:【对不起,我酒精过敏。】
宛尤:【……】
-
虽开着玩笑,但夜晚睡前,洛樱还是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对沈之洲的感情。
想了一晚,也不知道算不算想通……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之间很纯粹的、只把他当成朋友或者哥哥的情谊,就有点变味了。
喜欢看他笑,喜欢他陪着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也喜欢跟他吐苦水,告诉他,让他安慰。
甚至,在看见他和其他女人亲近时,一股从未有过的酸醋味浓烈袭来,莫名其妙地生气,不爽。
还总是被他一两句话就逗得脸红……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喜欢。
如果算的话,那应该就是吧。
沈之洲去打比赛那天,刚好是周末。
洛樱早早起床,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行李,边捧起一杯水来喝,边吐槽:“你晚上干嘛不收拾啊?非要出门前才收拾。”
男人忙碌之余,抬眸看她一眼,平静地解释道:“懒。昨天训练到很晚。”
“哦,对。”洛樱点了点头,“你最近好像都很晚才回来,你们俱乐部没有寝室吗?你的队员都是训练完跑回家睡觉的?”
“有寝室。”
“你是Pluto诶,肯定有专门的寝室吧?那你为什么……”洛樱说了一半,猛然顿住,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感觉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之洲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盯着她看了半响,直接问:“你希望我住寝室?”
“没有……”洛樱垂着脑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不敢看他,又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我想你住在这里。但是,我怕你会很累……”
“不累。”男人下意识开口,不带一点儿犹豫。
洛樱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他冲她笑,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清晰:“不累。看不见你,才累。”
洛樱心跳一晃,白皙的脸染上了一层绯红,耳朵热烘烘的。
毛绒绒,密长的眼睫下无声漫开了一丝笑意。
今天天气不是很冷。
沈之洲穿了一件连帽衫,黑色长裤,带着口罩,只露一双好看的眼睛出来,就出门了。
他的眼型狭长,内勾外翘,瞳仁黑漆漆的,在浅淡的日光下,蕴出了一股清淡又勾人的光。
洛樱把他送出门,扯着他的衣袖,走路慢吞吞的。
公寓楼外停了一辆纯白色的保姆车。
车上的黄毛把头伸出窗外,蠢蠢欲动,喊了声:“老大!!!上车了!!!”
兽兽踢他一脚:“喊个屁!没见人家小情侣腻歪着吗?”
蛋蛋差点把手中的面包惊掉:“小情侣?”
兽兽挑了挑眉,望向窗外:“你看。”
洛樱听见了车里那几个队员不正经的调侃,如粉团子似的羞红了脸。
沈之洲把卫衣的帽子戴上,撑着膝,弯腰平视着她,把后面队员的视线遮住,缓缓悠悠开口:“小孩,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