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什么坏心思?”殷遇戈轻松地抱着她,还转了半个圈。
“哪有什么坏心思啊……”她屈起一条腿勾住殷遇戈的腰,低头埋在他肩上,舒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姿势,好累人啊,下次一定不会用的!
“被欺负了?”殷遇戈抱着她往内殿走,问:“王后给了多久时间?”
“一个时辰。”明稷晃着脚丫子,脚上的绣鞋突然脱脚而去‘啪嗒’一下掉在身后:“啊,我鞋!”
殷遇戈回头,看见一只落在不远的软鞋,小巧的鞋面绣着兰草,素净得不像太子妃穿的,他嫌弃地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单手勾着她的身子免得掉下去,走过去捡了起来,提着那只小鞋和她走到榻边,扔在榻边不远处。
“下来。”殷遇戈站在榻边松开手,身上的人却像黏住了一样,一边嘤嘤嘤一边抱紧了他,和刚才在王后殿上舌战群儒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别让孤再说一次,下来!”殷遇戈声音一沉,明稷迅速从他身上溜下来,站在榻上控诉道:“好绝情哦!”
太子掸掸衣裳上被她压出来的褶皱,说:“闭嘴。”
“你来干嘛呀?”明稷偷偷去勾他手指,太子瞥了一眼,虽然看着不大愿意,但也没甩开,说:“来看看你将事情办得如何。”
敢情来检查成果的?
明稷的笑容瞬间就垮了,语气也不复刚才那般热络:“那块墨玉将她打懵了,怕是回去想对策了。”
殷遇戈似笑非笑,有些期待:“哦?反应如何?”
“您一会一起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明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高兴地说道,这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被太子利用着发现车轱辘里的秘密那时候,明知被利用,还要接着被利用的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殷遇戈偏头看了她一眼,拆下手腕的串珠搁在桌上,想越过桌子去牵她的手,又踌躇不前,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问:“怎么?”
“没怎么。”明稷捡起被他扔在一边的绣鞋穿上,拍拍裙子站起来:“臣妾该去前面瞧瞧了,您在这歇一会。”
说完也不等他应答,快速走了出去,殷遇戈的手轻轻一动,像要挽留,最后却只抓到了空气——他还是不习惯去挽留别人。
明稷合上门帘子,仔细整了整裙子,微微弯下身子让有钱为她穿上斗篷,有钱问:“您要去哪啊?殿下还在里面?”
“王后那也该过去瞧瞧了。”明稷压着眼皮,示意了一下屋里:“偏殿太冷了,教墨奴送条毯子进去。”
说完已经套上雪屐,头也没回地走了。
墨奴的身子贴在一边的门上,等太子妃走远了才跨进门,迎面就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啪!”一下精准地砸到了他的脑门。
拿下来一看,是太子的楠木珠手串。
“去跟着太子妃,别教不长眼的欺负了。”殷遇戈沉声说道,冲墨奴一瞪眼,说他有眼色吧,也不怎么有眼色,倒是趋利避害的功夫学得精通。
墨奴苦着脸,心说分明是您自个得罪了太子妃,又放不下身段去护着,为难他一个下人做什么……
但他又不敢说,只能双手捧着那串珠子可怜兮兮得答:“诺。”
作者有话要说:墨·挨打小分队队长·奴
*
第38章
中宫, 后殿——
王后换了件衣裳坐在座上, 揉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献夫人抱着儿子坐在下头,神情有些紧张。
王后疲惫地说:“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刚才在殿上就收不了场了。”
献夫人连忙说:“这是媳妇应该做的……”
“你同糖儿并不是同一支,依你瞧,那块玉应该是出自哪支的信物呢?”王后看向献夫人, 献夫人紧张得很, 在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 最后才细声细气地说:“若是依媳妇看,应该是四叔一支的, 在北阳一带……”
“连你都看出来了。”小宓氏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只轻飘飘扫了一眼她怀里的襁褓。
献夫人手一抖,心知自己果真猜对了, 但是她并非小宓氏内支的侄女,也不敢多问, 只抱着孩子乖乖坐着。
不过片刻, 红逍走进来跪在王后面前,道:“回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就在偏殿里,宓巽那边脱不开身。”
献夫人眼角一跳,抱着孩子连忙想走, 王后出声道:“你留下来瞧瞧,都是咱们家的事,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献夫人只能答是,乖乖坐了回去。
王后说:“本宫最不喜欢的就是冒险,糖儿怕是保不住了,保不住就保不住,该舍的就舍。”
东宫只消派人去好好查一查就能知道那墨玉佩到底属于谁,顺藤摸瓜难保不会将剑奴挖出来,她数十年的潜伏不能功亏一篑,为今之计只能在太子查到之前先用别的事堵住这个口子——起码,表面堵住了也好。
“可是……依伯父那么疼爱糖儿,怕是要与您起了龃龉。”献夫人插话道。
王后笑了笑,挥退青瑶两人,对她说:“龃龉这些年起得还少么,本宫啊,还是更喜欢你这支,起码听话。”
献夫人心中瞬间掀了巨浪,赶忙谢恩:“谢娘娘恩德!”
“所以你也帮我想想,这事要怎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王后出声看向献夫人,眼中是不容拒绝。
这下倒是叫献夫人为难了,半晌后她才点头应是。
.
一个时辰说长也不怎么长,众女眷大多换了身衣裳又重新坐在堂上,献夫人也不例外,只是她经过太子妃身边的时候被多看了两眼,弄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明稷又看了眼上面的王后,说:“还请母后允许,儿臣想传当时伺候姗宝林的几个嬷嬷和宫女上来。”
王后十分配合地说:“传。”
她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宫女、一个医女还有一个嬷嬷就走了上来,和德荣嬷嬷还有芙蓉跪在一起:“奴婢叩见王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这三个人都是从中宫拨出去的,王后凉凉的眼神扫过她们,问:“还不句句从实招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当时扶着姗宝林好好走在桥上,是李二姑娘用力推了奴婢一下,这才害姗宝林没站稳身子的!”
“没站稳身子然后呢?”明稷走到回话的嬷嬷面前,小巧的鞋尖在裙摆处露出一点儿,那嬷嬷低头看着,说:“原本只要奴婢们扶住姗宝林就无恙的,谁知二姑娘又推了一把,姗宝林才一下落入水里去的……事情就是如此。”
“元月桥上扶栏足有腰高,秀儿比姗宝林矮了小半个头,她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在你们五个人的保护下将姗宝林推下水去的?”明稷问道。
谢琼林附和说:“就是啊,我翻下桥救人都费了老大劲呢!”
“还不给本宫说实话!”王后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八宝献福漆盒跟着跳了一下,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这……”几个嬷嬷和奴婢一下全慌了,下意识看向宓糖,后者尖叫:“你们看我做什么!”
“姑娘原谅,奴婢瞒不住了……”医女磕着头,面向王后,说:“回娘娘的话,二姑娘是推了我们一把没错,但姗宝林落水并不是她直接推的……”
宓糖腾地一下站起来,抓着医女的衣裳:“你在胡说什么!你刚才在慎刑司明明……”
她忽然一下看向王后,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从墨玉出现开始——
王后平静地回望向宓糖,无言中透露着威严,宓糖浑身一软,几乎要站不住身子,她……竟然就在一瞬间被家族放弃了……
可是凭什么啊!凭什么是她啊!
她也只是……不,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是家族里最优秀的女孩,她不会这样轻易被放弃的!不会的!
“王后娘娘明鉴!”宓糖昂着脖子看向王后,期待她的一点回心转意。
可惜小宓氏已经下定了决心,冷淡地吩咐青瑶:“叫慎刑司好好拷问,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当时的情形都说不清楚,要这些人有什么用!”
几个人抖得像筛糠一下,那个年长的嬷嬷凄声道:“奴婢都说!求娘娘不要将奴婢送去慎刑司!”
明稷后退了一步,来回看了几眼堂上每个人的表情,王后点头:“若有半分不实?”
“奴婢万万不敢!”嬷嬷仓皇说道:“奴婢几个乃是受了糖姑娘的指使,在李二姑娘撞上来的时候佯装脱手,将姗宝林送、送进水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