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明稷冷不丁被狠狠一撞,整个胸腔的空气都好似被挤了出来:“你……这卑鄙小人!疼啊!”
太子埋在其中,闷声道:“打又打不得,金贵成这般,可不就只能如此。”
不带这样的……怎么专往下三滥的招数使呢?
“你给我起来!半夜把我吵醒还有理了,我不睡觉兔兔也要睡觉的……上来干嘛?下去!谁准你上来的?”
太子只字未答,望她身边一躺,拉过被子,一手覆在明稷小腹上,另一手把她的头发撸上去,一口狠狠亲在额头!
“睡。”
明稷瞬间抓狂:“谁让你掀我头发的!!”
.
翌日午后,正是各宫各殿的主子们小憩的时候——
一阵微风拂过,将中宫门口的荷花池子荡起一阵涟漪,今儿天气好,天是湛蓝湛蓝的,就是日头毒辣一点,一踏出门仿佛整个人都进了炼丹炉似的。
青瑶摇着手从中宫的寝殿走出来,远远眺见一行人经过荷花池,似乎要朝中宫走来,为首那个女子一身淡紫宫装,衣着精致华贵、身姿娉婷袅娜,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可来的却是青瑶不太愿意见到的人——谢琼林。
“香宜夫人怎么来了?”
门边当值的宫女应道:“回姑姑的话,可不就来了,打从上次猖狂,被王上当面打了一次脸之后,她见天都是这个点来服侍娘娘起身的。”
青瑶皱眉,她最近去安庆王府帮了几天手,昨日才回来,故而就不知道香宜夫人什么时候往中宫跑得这么勤快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青瑶问。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常初一、十五王上是固定要来咱们这的,上个月十五那日,香宜夫人以身子抱恙为由,强留王上在她殿里,谁知道王上不领情,狠狠骂了她一顿!”守门的宫女眉飞色舞地说,大有报复的快感。
“也不瞧瞧她是什么身份,王上只是一时贪恋这好颜色,等新鲜劲儿过去了指不定就打发到哪去了,正宫到底还是咱们娘娘!”
谢琼林已经快到门口了,青瑶示意底下人噤声,道了一句:“是这样啊。”
门口的人道一句:“香宜夫人安。”
谢琼林嘴角噙一抹温柔的笑,冲她们点点头,十分亲和的模样,青瑶徐步迎上来:“奴婢青瑶,请夫人安!”
谢琼林微微一颔首,算是受了这一礼:“青瑶姑姑回来了,”她笑得十分和蔼可亲:“前几日收到家妹来信,说姑姑这些日子在王府帮扶她许多,若是没有姑姑,珠儿那个性子压根是镇不住人的。”
谢琼珠给公子沉做了侧妃,谢家和王后也就沾亲带故了起来,青瑶微微一笑:“夫人客气了,娘娘说公子府上也没个正经女主人,难免乱一些,让奴婢去帮着管管那些个不听话的,也是分内之事,当不得夫人一句谢。”
谢琼林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青瑶去安庆王府哪里是去帮谢琼珠的,分明是去警告谢琼珠:你不是王府的女主人,安分守己还好,越了规矩王后第一个不放过!
不过她跟谢琼珠关系不咋样,王后怎么收拾谢琼珠就不是她想管的事了。
“不知娘娘可起身了?”谢琼林朝殿里看了一眼。
青瑶不动声色挡住了她的目光:“夫人来得有些早了,娘娘还没起来。”
谢琼林似是察觉到了青瑶的防备,笑笑表示不介意:“那臣妾在门外等着。”
五月初的阳光还是非常炙热的,在门口晒了一会儿谢琼林额头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身上的香味随着薄汗更盛几分,连青瑶都忍不住悄悄多嗅了几口。
也不知这个香宜夫人熏的什么香,味道可真好。
渠蕊担心地扶住谢琼林,说:“夫人不如先回去等,左右娘娘还得有一会儿才醒。”说完还忌惮地看了一眼青瑶。
谢琼林已经在门口站了快半个时辰,青瑶也没有请她去偏殿稍作休息的意思,分明是在刁难了。
至于这刁难是青瑶自己的意思,还是王后的意思……
“不必,这一会儿我还站得住。”谢琼林轻轻擦掉额头上的汗,稳了稳身子,又重新站直。
太阳又悄悄往西挪了几步,紧闭的殿门终于打开了,红逍从里面走出来,佯装惊讶:“夫人怎么在这里?为何不叫人通报?”
谢琼林勉强一笑:“无妨,是我怕打扰了娘娘午睡,故而没有叫人通禀。”
红逍看着青瑶,训道:“夫人客气,但是青瑶你怎么能任由夫人晒了一个多时辰太阳,万一病倒了,要如何赔得起?”
两人一个骂一个训,逼得谢琼林生生吞下了这个亏,以后楚王问起来,她也只能说一句是自己愿意的。
红逍复而对谢琼林笑:“娘娘已经起来了,夫人请!”
寝殿里比外面凉爽不知多少,谢琼林一进来就打了个冷颤,汗湿的衣裳黏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
王后一身轻薄的裙子,倚在贵妃榻上,一左一右各有两个丫头正缓缓扇着风,见谢琼林来,描画精致的眉眼一凛。
“妹妹来了。”
“臣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谢琼林行了个大礼,规规矩矩,令人挑不出错处。
“嗯,起来罢。”王后轻轻一抬手:“是本宫这几日身上疲懒地紧,劳妹妹一次次来。”
谢琼林就着宫人端来的铜盆净了手,又细细用棉巾擦干,走到王后身后,轻轻为她按压头上的穴位:“这本就是臣妾应该做的,娘娘客气。”
青瑶惊讶地瞪大眼,朝红逍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她们娘娘曾经多讨厌香宜夫人啊!现在怎么能让这个女人近身?!
王后不知什么时候犯起了头痛病,每次睡醒都要痛好一会儿,正巧谢琼林有一手按摩的功夫,一通按下来会舒适、清醒不少。
半个月按下来,竟然失了谢琼林还不行了,其他人来按都不如她效果好。
谢琼林话少,手法娴熟,王后微闭着眼,只觉得脑子里的钝痛随着她的动作一丝一丝抽离,不由得舒服地叹了一声:“重一些。”
谢琼林轻声说:“娘娘最近太过操劳,穴位都僵得很。”
王后掀起一角眼皮,哼笑了一声:“本宫能不操劳吗,钩戈殿那个,可快瓜熟蒂落了,阖宫都盯着呢,本宫不更得盯紧了。”
谢琼林低眉顺眼:“臣妾也听说了,钩戈殿伺候的人,现在是风拂过都要吓一跳的。”
“瞧瞧啊,都金贵成这样了!”王后话脱口才意识到有点太激动了,掩上口,对谢琼林说:“都说母凭子贵,妹妹可有意愿也要一个?”
“如今宫中美人里,单妹妹一个雨露承接地最多,你年轻,要一个也不难。”王后说着,眼里却一丝温度都没有。
谢琼林往地上一跪:“臣妾哪来的福分怀上龙子龙孙,再说了……王上膝下儿女众多,不差臣妾出的这一个。”
王后拍拍她的肩,对她的识相很满意:“太子回来了,李闯也回来了,他于江山社稷有功,丽姬复宠是迟早的事,妹妹也知道你这宠爱,朝不保夕啊!”
谢琼林慢慢抬起头,与王后对视了一眼,后者示意她起来继续按,说:“说起来本宫前些日子得了几根上好的雪山参,妹妹一会儿要是顺路,替本宫送去钩戈殿。”
谢琼林慢慢替王后按压着紧绷的穴位,乖顺地应了一句:“是。”
她这一按一连按了一个时辰,等结束以后,外面的夕阳都快落山了,红逍取来装在盒子里的血燕:“劳烦娘娘跑这一趟了,实在是安庆王大婚在即,娘娘这里脱不开身。”
谢琼林示意渠蕊接手,对红逍说:“娘娘按完头喜欢吃一碗羊/奶/羹,羊奶膻味重,需得加滇地贡上来的红茶煮开,才能彻底除了那味道。”
这话她不止一次地说过了,红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多谢娘娘,奴婢就不多送了。”
谢琼林扶着渠蕊的手,脚步有些虚浮地出去了,青瑶从后面走上来,说:“这香宜夫人什么时候得了娘娘的青眼?瞧着娘娘的意思,还颇为赏识呢!”
又是按头,又是让她去办事的,阖宫这么多妃嫔,也没见哪个得了这种殊荣。
“主子的心意,哪是我们能猜得的。”红逍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大殿,青瑶紧随其后。
隔断后,膳房的宫女正将羊/奶/羹放在桌上,王后在妆台前左右端详自己,从镜中看见二婢进来,她懒懒地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