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抬手抚了抚耳边的珍珠耳环,这其实是石晓曼看上的,可惜她买不起,想让她买给她,又羞于开口。
苏清语只当不知道,自己买了,故意戴给她看,唇角微翘,就知道韩栋憋不了几天,肯定会来找石晓曼。
她倒想要看看这两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清语啊,”正思索间,苏大帅从阁楼下面走上来,大嗓门说道:“外面这两天传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和韩栋怎么了?”
苏清语站起身来,走过去,说道:
“爹,你现在才听说吗?”都传了几天了,她爹才知道吗?
苏大帅皱着眉头,“我这两天要忙着准备接待你霍叔叔他们,哪有时间知道这个,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清语也没打算瞒他,直接开口道:
“我不想嫁给韩栋。”
苏元成看着她,一脸无奈道:“你这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是不是?我都和你说了,这”
“不是开玩笑,”苏清语打断他的话,认真道:“爹,我是真的不想嫁给韩栋,你知道韩栋什么人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元成道:“男人嘛,婚前难免会有几个粉红知己的,等成了亲,有我在,他肯定不敢再这样了。”
苏清语撇了撇嘴,“他真不是什么好人,爹,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嫁给他。”
苏元成气结,这个死丫头!
“我不嫁你总不能逼着我嫁吧。”
苏元成拧着眉头,“算了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过几日你霍叔叔就要来了,到时候你可别给我捣乱,你和韩栋的事情都给我放一放,记住了吗?”
苏清语:“知道了。”
第66章 066
“晓曼,你表姐人呢?”苏元成一身军装大步踏进来,看向坐在客厅里的石晓曼。
石晓曼忙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中午我回房间睡了一会儿,不过那会儿表姐好像说她要去见那个什么沈云笙。”
苏元成闻言,皱眉道:“又去见那个戏子?”忍不住骂道:“倔脾气,怎么说都不改!”
随即转身就要走,想起来,又对石晓曼说道:“晓曼啊,等你表姐回来,告诉她我出去接个人,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石晓曼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元成一声,“我们走!”
“是!”身后跟着两排士兵,坐着好几辆黑色轿车离开了。
待到汽车声完全听不到,石晓曼才赶忙跑到大门口,再三确定苏元成确实已经离开了。
扬了扬嘴角,韩栋说得没错,这几日正好姨夫不在家,就算苏清语不见了恐怕也没有人会在意。
换了身衣服,石晓曼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向外走去,到大门口时,对着看门的几个卫兵说道:
“表姐去找那个沈云笙了,我现在去看看,今晚可能都不回来了,”说着故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表姐交代了,你们可不准随便说出去,知道吗?”
大小姐和戏子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情,苏家的人自然早有耳闻,这样的命令不是第一次了,几人点点头,若是大帅将来问了,他们自然还是会老实交代的。
霓虹社的后台化妆间里,沈云笙哆嗦着手,摸着苏清语熟睡的脸蛋儿,心中一阵激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沈云笙吓了一跳,“谁,谁,谁啊!”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门外传来温兆熙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说,该你上台了,怎么半天都没动静,啊?”
沈云笙稳了稳呼吸,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哼!”温兆熙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地位吗?还不赶紧出来上台表演,等着人家谁来请你吗?”
“.....你现在就少在那里拿乔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怎么可能什么事儿都”
门板倏地拉开,沈云笙冷冷地看着他,“你说够了吗?”
看着已经化好妆的沈云笙,温兆熙耸耸肩,瞥了一眼化妆间,随意道:
“里面是有人吗?你这么遮遮掩掩的。”
沈云笙反手扣上门,隔绝了温兆熙好奇的视线,一脸冷漠道:
“能有什么人,你想多了吧。”
说完便推着温兆熙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温兆熙顿住,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说沈云笙,你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我怎么看你行李都打包好了,难不成要去哪儿?”
沈云笙心头一惊,面上淡淡,“你说我能去哪儿?”
温兆熙笑嘻嘻地看着他,“那谁知道呢?”说着凑近了几分,“说不定是去疗伤呢,是不是?情伤啊,哈哈哈”
沈云笙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若是这么解释也未尝不可。
温兆熙身上还穿着宽大的戏服,长袖一甩,叹道:“情这个字啊啊啊啊”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直教人生死相许,谁难为这.....”
“疯子。”沈云笙暗骂了一句,转身上了台。
背后传来温兆熙婉转缠绵的唱腔,“.....为情所困,为情所思,为情所死。”
***
火车“呜——呜——”的汽笛长鸣声,随之车厢咣当咣当晃动起来,坐在三等座上的沈云笙紧紧地拥着怀里的女子,宽大厚重的羊毛围巾严实遮住两人,驱赶了深夜湿漉漉的寒气,灰蓝色毛呢遮住女子大半张脸,仅露出秀气的下巴和嫣红的樱唇。
晚间8点,火车缓缓驶出上海,望着车窗外远去的身影和建筑,沈云笙心底微微叹息,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义无反顾走下去!
至少,清语跟在他身边比跟在韩栋那个人渣身边好上千百倍不止。
半夜时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黑蒙蒙的昏暗天幕不断闪烁着跳跃的火星,那些火星在滚滚黑云中翻搅摩擦着壮大,顷刻间迸发出耀眼夺目的银光向四下炸开,随之而来的是震耳发聩的雷鸣,如同千军万马在咆哮一般。
火车上沉睡的乘客们被这声势浩大的夜雨惊醒,炸雷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划破长空的银龙一般照亮整个天幕,同时也照亮了车厢内部。
沈云笙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人,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黑黑白白的幽暗与光明不断交错,车厢内一会儿亮如白昼,转瞬间又立即暗了下去,乘客们从被暴雨惊醒,抱怨,到失措,交谈声逐渐多了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幼儿的哭声和母亲柔声里压不住焦躁的安抚。
一个孩子的哭声,短时间内就可以带动起其他孩子的哭声,天边的雷声与近在咫尺的吵嚷声如同一根铁刺扎向沈云笙的脑核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极不舒服。
雷雨声惊天动地,霹雳当空直下,好似一把巨剑要把大地砍成两半儿,沈云笙被这强光刺得眯着眼睛,在电闪雷鸣中抱紧了怀中的人,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深秋的暴雨,并不多见。
这样陌生聒噪的场景,他更少见过。
自小在戏班,跟在韩栋身边成了名之后,更是没有经历过这些,这一切都让他陌生又胆怯。
但是想到怀中的人儿,心中又涌出一股勇气,石晓曼告诉他,清语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不然苏大帅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而且若是他们现在不离开,过不了多久清语就不得不嫁给韩栋那个畜生!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跳到火坑里面去。
趁着这个机会,苏大帅还有韩栋都不在上海,他们立即远走高飞,躲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他们。
虽然没有告诉清语,但他相信她能明白他的苦心,毕竟原本他们就说好要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沈云笙抿唇,不管未来是什么样,他都不会放弃的,相信清语也和他一样。
火车顶着瓢泼大雨,沉重而迟缓地向前开进,车窗外泼下一帘帘水幕,凉意沿着四壁的缝隙透进车厢,不多久玻璃上便生出了一层迷蒙的白雾,茫然不可视物。
“清语,我给你唱歌儿听,好不好?”沈云笙望着车窗外对着怀中的人喃喃着,石晓曼给的药效很大,到现在清语还没有醒过来,这样也好,免得她醒来看到这些心底更会不舒服。
糟糕的天气让空气都变得湿润沉闷,雷雨声吵得人睡不着,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焦灼不安,急需转移注意力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