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得是个前三。”林无隅说。
“你怎么不说状元。”丁霁啧了一声。
“因为有我呢。”林无隅笑了笑。
“真他妈嚣张,”丁霁看了他一眼,“你志愿怎么填啊?这几天你爸妈应该接不少电话了吧?”
“嗯。”林无隅应了一声。
“H大吗?”丁霁问。
“你是不是打算报H大啊?”林无隅问。
“应该吧,我一直没什么想法,哪儿都行,我爸妈都H大的,他们肯定希望我去,”丁霁说,“这事儿我不打算跟他们犟,反正我也没有别的想去的学校了,做个人情吧。”
林无隅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
“你呢?”丁霁又问了一次,“应该也就是H大了吧。”
他的确是想知道林无隅会报哪儿,他希望能跟林无隅一个学校,但又有些担心,林无隅这人很有计划,也很有想法,谁知道他会不会出人意料地不按常理出牌。
“也不一定,万一我出国呢?”林无隅说。
丁霁愣住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呸了一声:“出个屁的国,你现在了都还没点儿动静你也就能去个越南。”
林无隅笑得停不下来。
不过这反应倒让丁霁知道,他应该还是按常理出的牌,不说就不说吧,老追着问好像自己对这人有什么兴趣似的。
“什么专业啊?”林无隅问。
“谁?”丁霁没反应过来。
“你报什么专业啊?”林无隅笑了笑。
“工程力学。”丁霁说。
“啊。”林无隅挑了挑眉毛。
“怎么?你对这个专业有了解吗?”丁霁问。
“你没有了解就报了吗?”林无隅也问。
“我就觉得听着挺有意思的,”丁霁说,“不过出分之后我得再琢磨琢磨。”
“是挺有意思的。”林无隅拍了拍他肩膀。
两个人在街上也没按着丁霁之前计划的路线走,胡乱转了几圈就回到了楼下,跟鬼打墙了似的。
“这就回来了?”林无隅有些迷茫。
“带你去看星星吧?”丁霁往上指了指。
林无隅抬头:“天台上看吗?”
“是,”丁霁点头,“我爷爷在天台占地运动里抢了一小块儿,种点儿辣椒什么的,收拾得挺干净。”
“走。”林无隅很有兴趣。
天台挺大的,乍一看毫无情趣,各家拉的晾衣绳扯着,还有不少空花盆和半空的花盆,乱七八糟。
不过走到西南角的时候,一下就舒服了。
这是丁霁爷爷占领的地盘,用铁艺的花架隔出来一小块空地,除了辣椒,还有些不知名植物,中间有一个小木桌和两张竹躺椅。
“怎么样,不错吧。”丁霁从桌上拿了个打火机,把桌子下面的几盘蚊香都点了,转圈围着一张躺椅放好,然后坐了上去。
“不呛吗?”林无隅有点儿好笑。
“我挺得住,”丁霁晃了晃椅子,指着天空,“看到没,北斗七星。”
“嗯。”林无隅坐到椅子上,看着天空,“你对星相有研究吗?”
“没有,我们江湖蒙事儿神教跟星相隔行如隔山。”丁霁说。
林无隅笑着没说话。
丁霁看了一会儿星星,坐了起来,转头看着他:“我刚才算了个字。”
“什么字?”林无隅问。
“无。”丁霁说。
“然后呢?”林无隅枕着胳膊。
“你专业是不是也打算报工程力学啊?”丁霁问。
“这怎么算出来的?”林无隅也坐了起来。
“刚我说的时候,”丁霁掐着手指,“你那个反应明显就有点儿吃惊,然后还加一句‘是挺有意思’的,这个实在不难算了,而且这专业跟无人机也有关联……我要不是今天喝了点儿酒,刚才我就算出来了……”
“你管这叫算?”林无隅忍着笑。
“啊,”丁霁点头,“算对了没?”
第25章
“你到底会不会算命啊?”林无隅笑着靠回了躺椅上。
“我会啊, ”丁霁笑着说, “但是我也会观察啊, 能看出来的还算什么,心里有个分析了,再算再解都会往这个方向去找的。”
林无隅笑着没说话。
“夏天是看星星的最好季节了, ”丁霁说,“呼啦啦一大片。”
“你总看吗?”林无隅问。
“也不总看,有几个小孩儿愿意不去玩仰个脑袋看星星啊, ”丁霁说, “我就有时候没人玩了,就上来看会儿……除了北斗七星, 你还能看出哪些来?”
“狮子,室女, 天蝎,人马, ”林无隅说,“还有个南斗……”
“你这背的还是看的啊?”丁霁一脸不信。
“这都是夏天能看到的星座,”林无隅闭上了眼睛, 一边乐一边说, “南边儿能看到红色星宿二,有句诗……”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丁霁说,“行吧,就算你是都看到也都能认出来。”
“我有几次跟人航拍, ”林无隅枕着胳膊,还是闭着眼睛,“山里过夜,看得特别清楚,星星都又大又亮。”
“有蚊子吗?”丁霁问,“得咬死了吧。”
“你这关注点,”林无隅笑了起来,“下回我再去得带上你,牺牲你一个,造福全队人。”
“我从小就招蚊子,”丁霁笑了笑,“小时候跟我奶奶在楼下乘凉,蚊香都得放我边儿上,一边呛,一边还挨咬……我奶奶一晚上得往我身上甩四五十巴掌的……”
“那就别去了啊,”林无隅说,“在家呆着就没那么多蚊子了。”
“那不行,还是得去,”丁霁说,“我爷爷奶奶吧,没什么文化,他们就觉得,教不了我什么,就带着我看看人生……每一个人,他说的话,他做的事,他的动作,他的表情……就是他的人生,你看一晚上,能看到很多东西……”
林无隅没说话,难怪丁霁的观察力如此之强。
不过他就不太回忆童年……没什么可回忆的内容,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在看书和发呆。
丁霁的话痨模式开启之后,就一直没有关闭。
到后来丁霁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一样,模糊而舒适。
半夜的时候爷爷的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跟平地惊雷似的。
“你们俩下楼去睡!”爷爷说,“怎么还跑天台上睡起来了,这椅子能睡吗,明天你们后背都得疼!”
“嗯?”林无隅一激灵坐了起来。
转头的时候看到丁霁缩在躺椅上,爷爷晃了他好几下都没把他晃醒。
林无隅搓了搓脸,起身过去拉着丁霁胳膊把他从躺椅上拽了起来:“丁霁。”
“……我靠。”丁霁坐起来之后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我睡着了?”
“你俩在这儿睡了一个多小时了,”爷爷说,“你奶奶就知道肯定在这上头……赶紧回屋洗洗,回床上睡去!”
林无隅感觉自己跟在丁霁身后下楼的时候脚底下都是飘的。
奇妙经历又多一层,居然在天台上看着星星睡着了。
回到屋里丁霁飞快地扯了两条新的毛巾和一把新牙刷给他:“你先去洗吧。”
“哦。”林无隅犹豫了一下,“我行李里没有内裤,你给我一条。”
“我找找。”丁霁抓了抓脑袋,拉开了抽屉。
翻了能有一分钟,在抽屉角落里翻出了一条还没拆的新内裤。
林无隅洗完澡才发现这条内裤是个老头款的宽松平脚大裤衩,他站浴室里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也不得不套上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丁霁正在玩手机,一抬眼看到他的裤子,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穿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你问我?”林无隅也很震惊,低头扯了扯裤子,“这不是你给我拿的吗?这玩意儿穿上我连外裤都套不上去了。”
“我不知道啊,”丁霁瞪着眼睛,过了几秒就笑得倒在了床上,“这可能是我爷爷的,被我奶奶塞我这儿了。”
“还有别的款吗?”林无隅满怀期待地问,“平脚三角都没事儿,只要不是裙裤就行。”
“没有了,”丁霁无情地回答,“就这条我还翻了半天才找到的,你要不……穿我的?”
林无隅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算了。”
“穷讲究,”丁霁一边乐一边拿了衣服往外走,“那你就穿裙子吧,内裤洗了晾外面阳台就行,明天肯定也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