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潋滟(65)

潋滟笑吟吟地颔首:“甚合本宫心意,多谢太傅成全。”

韩朔转头走了,还有些血落在她的脚边。潋滟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主院。

“爱妃你回来啦。”司马衷正坐在桌子边吃东西,楚将军似乎是累了,已经睡着了。潋滟轻手轻脚地将小傻子拉出来,低声道:

“皇上,臣妾自入宫以来,便没有好好侍奉过爹爹,如今爹爹受伤,家里已经没有其他子女。还望皇上开恩,让臣妾在楚府住上几日,照顾爹爹。”

司马衷抓了抓脑袋,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爱妃担心国丈,情有可原。那朕便一个人先回去了,爱妃自己也要照顾自己,等会儿朕就让含笑和休语来陪你。”

“多谢皇上。”潋滟朝她行了礼,小傻子站了一会儿,突然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潋滟吓了一跳,司马衷动作很轻柔,没有扯到她的伤口。抱紧了她就在她耳边道:“几天要抱不到爱妃了,先让朕抱抱吧。”

撒娇的语气,带着点儿孩子气。潋滟放软了身子任由他抱着,轻轻拍了拍皇帝的后背:“又不是多大一场离别,臣妾过两日便回去了。”

司马衷放开她,笑嘻嘻地道:“朕等你。”

“好。”潋滟心里暖了暖。看着皇帝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楚府,心道,至少世间还有这么一个傻子,肯相信她依靠她。

沉贵妃回楚府照顾楚将军,后宫争幸便又重新开始。新进宫的美人娘娘们都使劲儿往晋惠帝身边凑,拦羊车。下春药,什么都做得出来。小傻子把自己关在沉香宫里,下旨不见任何妃嫔,才让这后宫平静了一点儿。

躺在潋滟的床上,皇帝随手摸了摸,竟在枕头下面摸出一截红绳来。

他认得,这是潋滟以前常戴在脚腕上的,现在也终于是取下来了。

司马衷笑了笑,拥着被子安宁地睡了过去。

“爹爹,该吃药了。”潋滟换了寻常的衣裳,坐在楚啸天的床边给他喂药。

楚啸天张嘴含了药,那药苦得潋滟都不想闻。他却眉头也没皱一下,慢慢咽下去,再含第二口。

潋滟很佩服自家爹爹,从小就是。能喝这么苦的药而面不改色,也是原因之一。

“潋滟,爹从小到大,有没有骗过你?”楚将军突然开口问。

潋滟一边舀药一边摇头:“不曾,爹爹自小便教导女儿,不能说谎。”

楚啸天垂着眸子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你告诉爹爹,现在对韩朔,可还有多少情意?”

手一顿,药勺停在半空,却丝毫没洒。潋滟认真地看着楚啸天,摇头道:“半分也不剩下了,昨日我还在那主院外头,拿匕首扎进了他的肩膀。”

这几天朝堂是安静了,楚啸天不上朝。韩朔也不上朝。只有老好人赵太尉还会嘀嘀咕咕给皇上禀告一些事情。

“如此便好。”楚将军轻咳两声,捏着被子道:“韩朔与我楚家,也是势不两立。他伤我,你伤他,此后怕是更不能相容。爹就是怕你总是因情误事,才多嘴两句。潋滟,此生此世,韩朔不是你的良人。他那心里,怕是一直放不下明媚的吧。”

潋滟凝眉,放下药碗问:“伤了您的,当真是韩朔么?”

楚啸天沉了脸:“除了他还能有谁?韩朔门下的武士众多,刺客蒙面而来,老夫不记得是谁,长何种模样。可是他腰间系着的腰带是韩府里头的人常系的双扣云锦纹腰带,老夫曾在虎威和谢戎身上见过,认得它。”

尽管猜到可能是,但是听自家爹爹亲口说出来,潋滟还是觉得心往下沉了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韩朔是当真没把她当回事,才会一直对她的亲人下手。先是大哥,再是爹爹,真当她是这般好欺,半分不会还手么?

“潋滟,爹爹觉得。你还是早做打算。新都那边已经开始筹备,你最好想办法拿到韩朔的令牌亦或是兵符。不然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想带着皇帝一起逃出去,还是有些勉强。”

“女儿明白。”潋滟摸了摸药碗,有些凉了:“女儿先将药拿出去热一热,爹爹好生休息。”

楚啸天点头,看着潋滟单薄的身子慢慢晃出去,心下也有些不忍。

他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却不得不欺骗她呵。其实几个孩子里,他亏欠得最多的就是潋滟,从最开始她与韩朔的婚事起,他这个当爹的。就欠了她啊。韩朔为什么会退婚,只有他知道,却从来没有给潋滟说过半句。

兴许等以后一切尘埃落定,他行将就木了,会把那些往事告诉她吧。

而现在,潋滟只能恨韩朔。不能多其他半分感情。

白鹭被临时加课了,改一下二三更的时间。2更2点,3更4点,4更还是八点,相互转告一下qaq

第九十八章 真亦假亦真,智若愚若智

小桂子的尸体是裹着草席被送到楚府门口的,休语挡着潋滟不让她看,捂着嘴泣不成声。

伶俐的小太监此时已经冰冷,头和脚露在草席外头,脸上还有不少伤痕。看起来,是被活活打死的。

潋滟背对着尸体站在门口,心里一片平静。她听着休语和含笑的呜咽,手慢慢地捏紧。

“寻一处好地方,将他葬了吧。”她轻声道:“小桂子为本宫奔走这么多年,本宫一直没给过他厚赏。如今人去了,也该厚葬。”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还是有些抖。

“娘娘…”含笑哽咽道:“娘娘别难过,小桂子是效忠于您的,他在天之灵,也定然希望娘娘保重身子。”

潋滟点头。旁边的家奴便将尸体抬上牛车,赶着走了。

死一个奴才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潋滟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一条人命也不过可以用来作一个警告,像她对他那样,如今韩朔。也是恨她入骨了。

洛阳的春意浓了,尽管战火越来越逼近,城中的日子也还尚算平稳。潋滟站在楚府的厅堂里,看着楚啸天道:“爹爹,女儿该回宫了。”

留在楚府三天。她与爹爹谈论了很多。即将到来的动乱不可避免,新都绸缪还未完成,她要早些回宫去,将最后的部署安排好。

“去吧。”楚啸天手放在腰腹之上,目光沉重地看着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为父相信你,定然能完成所愿。”

潋滟慢慢跪下,朝楚啸天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一身绣鸾彩锦宫装微展,头上金凤步摇三摆。再抬头,又是妖媚尊贵的贵妃娘娘。

“老臣,恭送娘娘。”楚啸天微微一笑,拱手遥送。

潋滟勾唇,出门上了回鸾车,一路往皇宫而去。路上街边百姓皆是低头回避,莫有敢迎视者。

走到崇阳门附近的时候,回鸾车遇上了头顶青铜鹤头的马车。

两方都停了下来,潋滟从车上看下去,韩朔正好掀了轿帘出来。他还是那般潇洒自在的模样,微笑着朝她拱手:“臣,参见贵妃娘娘。不知娘娘仪驾在前,有所冲撞,还望娘娘恕罪。”

他如从前模样,她亦如从前模样,言笑晏晏,抬手道:“太傅不必多礼,您是这大晋的重臣。本宫不过是后宫的女眷,哪里用得着这样大的礼数。不过太傅既然已经下了轿,那本宫便先走一步了。”

言罢,挥手。休语便吩咐车夫继续赶车,回鸾车从韩朔旁边经过,他笑着直视前方,不曾侧目。她亦含笑望着远处,不看他一眼。

错身而过,她入她的深宫,他走他的大路。

楚王司马炎在春末的时候。斩河间王于长沙,并囚禁长沙王司马绝。正式以胜利结束了这一场征战。夏初之时,楚军便要来洛阳,奉上叛乱之王司马勖的项上人头,同时再与?、赵、东海三王一起,对司马皇室表示自己的忠心以及拥护之意。

洛阳城门终于大开,百姓皆是松了口气,又可以过上一阵子安心日子了。

皇帝也很是开心,拉着潋滟的手道:“爱妃你看,这江山是不是安定了?你终于可以睡几天好觉。”

潋滟心里暗叹一声,这哪里就能算安定了,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过脸上却还是要安抚小傻子:“是啊,总算安定了。臣妾今晚定然要贪睡。明早,皇上可不要让含笑休语太早叫起了臣妾。”

司马衷头摇得跟拨浪?一样:“爱妃安心睡吧,朕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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