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颉沉默。
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人在做什么了,要他支持他们,竟然还弄个晚会出来?这事儿给太后知道的话,怕是要出事的。
花京华偶尔犯傻也就算了,这决定长安竟然也支持么?
帝王还是忍不住担忧地道:“你们不怕太后反对?”
“不会的不会的。”花春连忙摆手:“我们已经问过太后了,太后很支持。”
宇文颉:“……”
他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周围的人的行为,他突然都不能理解了?弄几个男人进宫母后都激动成了那样,这边明目张胆的断袖,她竟然还支持?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宇文颉铁青了脸,很想拿头撞撞旁边的柱子,看到底是自己傻了还是他们傻了。
“你们喜欢那就弄吧。”闷头想了一会儿,他觉得脑仁疼。干脆不想了,挥手道:“太后都支持,朕也没意见,等着看就是。”
“嗯,好!”花春高兴地拍了拍手,然后行礼告退:“那臣就继续去安排了。”
帝王没吭声,但是他站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冷不防抓住了人家的手。
心里莫名一跳,花春惊愕地回头。
宇文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来,抓着他的手腕,也不想松开,一句话不说,把脸别开看远处。
什么情况啊?花春茫然地打量他两眼。虽然一早发现帝王有点反差萌,但是这脸上黑得跟锅底一样,手却弱弱地抓着她的手腕,这种反差简直是要杀人啊!
一瞬间花春就觉得心软了,也不问他想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地站着任由他抓着自己不放。
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见过,说皇帝的心都是十分脆弱柔软的,跟仙人掌一样,把刺拔掉之后格外无助。他们都在孤独的环境里长大,渴望温暖,却不能靠近温暖。
这样的男人简直能激发一个女人身上全部的母爱啊!要不是宇文颉一身气势太吓人,花春是很想上去摸摸他的头,抱抱他的。这种藏獒撒娇的感觉,实在太可爱了。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目光里一定装满了慈祥。
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宇文颉松开了他,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挥了挥手,意思是:你可以退下了。
藏獒撒娇结束,又露出了獠牙。
花春扁嘴,收回手来揉了揉,老老实实地退下。
宇文颉坐在亭子里一动不动。
刚走出御花园,就有陌生的太监来问花春:“丞相,皇上怎么说?”
她很想问句你谁啊,不过扫了一眼腰牌,好像是太后宫里的,便还是好声好气地道:“皇上应了,继续去准备就是。”
“哎!”那太监高兴地就走了。
晚会的节目已经都准备好了,还有两天的时间,花春立马出宫去找贺长安排练。反正要的是合家欢,节目也不用太规矩,有气氛就行。
于是接下来两日,皇帝一下朝就看不见花京华和贺长安的影子了,问也懒得问,就一个人闷在心里,孤独地坐上龙辇。
休养了许久的秦公公捂着腰继续回来伺候了,结果一看皇上这低落的心情,吓了一跳,连忙问顶替他的太监:“发生什么事了?”
太监茫然地摇头:“皇上每日还是跟往常一样,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啊。”
没有?秦公公皱眉,这哪里像是没有的样子啊?眼神都没亮光了,魂也跟抽走了一样。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肯定出什么大事了。
下朝之后皇帝哪里也没去,却到了御花园的池塘边站着。
秦公公犹豫了许久要不要上去问问皇上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不等他开口,就见帝王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朝着那水池里拜了拜。
这是什么意思?秦公公忍不住踮脚往那池子里看了看,除了鱼,什么都没有啊,皇上是在祈祷什么?
“朕终于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没什么用,那些人却依旧会求神拜佛了。”
回过头来,宇文颉淡淡地道:“因为已经绝望,除了求神拜佛,再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
这语气太沉重,秦公公听得都要哭了:“皇上…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给老奴听听,老奴为您分忧。”
“分不了了。”宇文颉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走吧,回去改折子,今晚上有晚会呢。”
芙蓉宫的晚会么?秦公公有点惊讶,还以为皇上不会乐意去呢,没想到却还一直惦记着。
看来这回有花丞相和攻玉侯的帮忙,皇上与太后定然能冰释前嫌了。
日过天中,又慢慢偏西,帝王更衣之后,开始往芙蓉宫走。没想到半路上龙辇就遇了太后的仪驾。
双方宫人都觉得心里一紧,在这儿遇上,万一皇上一个不顺心就转头走了,那该怎么办?
太后也很担心,甚至主动开口关心:“皇上脸色怎么不太好看?”
第60章 今夜月光灿烂
宇文颉心事重重,对太后都没了抵触的力气,闷声回答:“最近政事繁忙,儿臣只是累了。”
太后连忙道:“也该多分点事情给其他人,你总这么累,哀家看着也心疼。”
帝王不说话了,抿唇目视前方。
他是没心情跟太后犟,然而不代表他有心情重新接纳太后。每次太后都是给他一巴掌再塞个甜枣,次数多了,他也不吃这套了。
“继续往前走吧,皇帝先行。”见他脸色冷淡了一些,太后娘娘也就没多说了,挥手朝秦公公示意。
秦公公躬身,连忙吩咐宫人往前走。
月见姑姑看着前头的圣驾,凑在太后身边小声问:“太后心疼了?”
“唉。”宁太后叹了口气:“到底都是亲生的,手心手背,哀家都该疼。”
就算羲王爷听话懂事,皇帝暴躁不孝,那她也得一碗水端平了。只要皇上今晚能与她握手言和,那她还是会继续当个好母后。
但是,看皇上这态度,她有点担心。
花丞相当真能有办法让皇帝幡然醒悟么?
后宫众人包括羲王爷,也陆续到了芙蓉宫。前殿里摆满了椅子,按照位份分列看台四周。太后和皇上并坐最中间的位置,两边便是王爷和后宫嫔妃。
“攻玉侯和花丞相呢?”皇帝一脸凝重地问。
秦公公小声回答:“两位大人都在后台准备,今晚所有的节目都是他们安排的,说是没空坐下来看。”
心里一沉,宇文颉眼里已经有些绝望的神色了。
这两个胆大到不要命的人,该不会是想一起上台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花京华最近脑子不正常,总是有奇怪的想法,贺长安又是放荡不羁惯了,这两人撞到一起,会有什么好事?
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帝王侧头,语气十分温和地对太后道:“花丞相和长安都是性情中人,若是今晚的节目有何不妥,还请母后宽恕。”
太后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皇上…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帝王沉重地点了点头:“儿臣……觉得他们虽然冲动,也没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人都有情,能顺应自己的心去做事,也是难得。”
顿了顿,帝王又道:“儿臣自小就不太会说话,总是惹母后不高兴,但是希望母后明白,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无论对象是谁,怀着感情的人都是值得被宽恕的,即便要罚,也不该罚太重。”
担心自己兄弟当众出柜惹来麻烦,皇帝也是操碎了心。为了提前给太后打预防针,他说话语气难得地诚恳,架子也放得很低。而且这话,十分巧地就正中了太后的心。
宁太后这叫一个感动啊,瞬间觉得这些天生的气都可以消了。她的皇儿不是不讲道理不孝顺,只是很多话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她这个当母后的做错事,又怎么还能为难皇儿呢?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太后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皇上能说这样的话,哀家很高兴!”
高兴就好,宇文颉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台上。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母后同意他的话,那接下来那两个人就算再过分,他也可以帮他们捡回两条命。
这样想想,帝王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分明最该生气的人是他,结果却是他在这里主动收拾烂摊子。
羲王爷在旁边听着,眼神里带着些惊愕,看了看前后态度差别悬殊的帝王,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