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机灵得紧,又会心疼主子,温柔倒是对她颇有好感,当下便应了,然后继续往外走。
回到别院,刚坐下没多久,疏芳便皱着眉头过来道:“主子,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啊?”温柔又紧张了起来。
“二少爷拿了去年陶瓷大会的夺魁宝瓶作礼,迎了个平民人家的女儿回来为妾,不日便要办纳妾酒了。”
夺魁宝瓶?温柔一愣,眼眸一亮:“长什么样子?”
疏芳严肃地道:“长相奴婢没看见,不过据说是与二少爷萍水相逢……”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问那宝瓶长什么样子,谁关心他的小妾啊!”温柔站起来凑近她:“你见过那夺魁的宝瓶吗?”
“……”错愕了半晌,疏芳才反应过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垂了眼眸道:“见过,八色宝瓶,萧家最好的瓷窑里做出的胚胎,勾了金色的釉花,上头镶嵌着八种颜色的宝石,华美非常。”
果然是商人的眼光,听起来就俗,这么俗气的瓶子只能拿去卖钱,都不值得收藏。温柔撇嘴,坐下来就开始沉思。
不过,想着想着,杜温柔好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萧惊堂要纳妾了,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疼得温柔捂着胸口嚎叫了两声。
“姑奶奶!”她低喝:“人家的小妾早晚能组成个三宫六院,就算没有小妾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啊?”
干什么这么不洒脱呢,人家摆明了不喜欢你,大家就各自过新生活嘛,老是惦记着别人干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心疼得要命,人家可是美人在怀花好月圆的,想想就不值当。
疏芳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扶她,却听得门口有轻微的响动。回头一看,萧惊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靠在门框边,眼含愉悦地看着痛苦的自家主子。
咬咬牙,疏芳扶起温柔就低声说了一句:“二少爷来了。”
这人,专门挑时候来看她笑话的吧?温柔撇嘴,捶了胸口两下,站起身来朝那人看过去:“您有事儿吗?”
“想说的事你的丫鬟已经告诉你了。”抬脚走过来,萧惊堂道:“我要纳妾,母亲出了远门,你似乎得去受一杯茶。”
“不去。”温柔撇嘴:“不乐意去。”
虽然知道她肯定不愿意去,但是萧惊堂没想过这人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
“你好歹也是我的正妻。”顿了顿,他道:“按礼也是要去的。”
“按礼?”温柔挑眉,扫了他一眼,哼笑道:“按礼小妾进门要经正室应允,二少爷您按这个礼来了吗?您都不按,那凭啥要我按礼?”
“……”萧惊堂眯眼,看了她一会儿之后,道:“你想怎么样?”
要不是三公子来了,他打算把这喜事做热闹些,那厅堂上也压根不会有她的位置。她倒是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就是个在您屋檐下过活的可怜女子罢了,能怎么样啊?”扁扁嘴,温柔软了下来,眨巴着眼看着他:“您都要纳妾了,真的不打算给我这个正室一点补偿吗?”
补偿?萧惊堂斜了她一眼:“除了钱财,我不会给你别的补偿。但是杜家大小姐,会缺钱帛之物吗?”
“缺啊!怎么不缺啊!”温柔眼睛都绿了:“你早说给钱,那我就直接答应了!”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萧惊堂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而后便成了毫不掩饰的嫌弃:“你这模样,可真是半点不衬自己的身份,以往不是最好面子,最拉不下脸来的吗?现在怎么?知道银子的好处了?”
“谁跟钱过不去谁傻逼啊!”温柔低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理会他的嘲讽,舔着脸笑着问:“二少爷打算给我多少钱啊?”
给多少钱倒是个不好说的问题,给少了显得他小气,给多了这女人又不值得。萧惊堂垂了眼眸,轻轻抚了抚衣袖:“你说。”
“谈银子的确是有些伤感情。”温柔笑眯眯地道:“不如这样吧,二少爷把要给人家做聘礼的那个八宝瓶拿给我把玩半日,之后完璧归赵,我便去规规矩矩喝了你家小妾的茶,如何?”
八宝瓶?萧惊堂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那东西可是珍贵,摔碎了你赔也再换不回第二个。”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的?”温柔撇嘴:“看看而已,谁没事摔你的?二少爷若是实在不放心,现在就让人把东西拿来,我当着你的面看,如何?”
上下扫了她一眼,萧惊堂心里有些不明白。这女人非看那瓶子做什么?不过也无妨,在他面前,她就算想摔,他也接得住。
“管家,去把八宝瓶拿过来,给秋水那边说一声,晚些再送过去。”
“是。”门外的管家应了一声,没过半个时辰,瓶子就送到了温柔面前。
跟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温柔擦了擦手,认真地拿起来看了看。萧家瓷窑应该有个手艺很好的师傅,瓶身十分规则,却也不死板,胎薄透光,上头的宝石更是璀璨夺目。
这还是去年的东西,就算裴方物的八仙过海没有碎,也不一定比得上。
大会嘛,要的都是噱头,什么华贵什么获胜,就这一点来说,裴记的确还没有萧家财大气粗。
“看够了吗?”萧惊堂低声问。
面前的女人没回他,一双眼里满是认真,映着宝石,倒是有些粼粼动人。
☆、第21章 二少奶奶出墙了吗
萧惊堂很少认真看杜温柔的脸,以前偶尔瞧见过,也觉得她长相凶恶,眉目间满是怨气,并不讨喜。
然而这会儿一瞧,他恍然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这女人不是极美,却也还……看得过去。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带得整张脸都鲜活了起来,给人感觉挺舒服。
温柔看够了手里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回管家怀里,抬头正想说话,就对上萧惊堂一双满是茫然的眼。
老实说,温柔是个颜控,看见好看的人底线就容易变低。比如面前这位,要是他长得没这么好看,那就算他在对杜温柔的事情上是没有错的,她也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然而老天真是不公平,给了这人万贯家财,还给了他这样一副好皮囊,文可展扇作翩翩公子,武可上马提刀做热血男儿,放在哪里都半点不违和。
“你在看什么?”温柔问。
回过神,萧惊堂皱眉别开脸:“我问你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瓶子还你。”温柔满不在乎地耸肩:“你纳妾那天派辆马车来接我就是,该行什么礼数,也让人提前知会我一声。”
方才还捂着心口一脸痛苦的人,现在却这样坦然地答应他要去喜堂了。萧惊堂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颔首道:“明日我便让人过来教你礼数,有贵客在,你若是出了差错,没有人会好过。”
“知道了。”打了个呵欠,温柔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二少爷慢走,我也该去歇着了。”
萧惊堂也是打算要走的,一听这话,心里反而不舒坦了,斜了她两眼,不悦地问:“你白天都做什么去了,这么累?”
你管我?温柔很想顶回去,然而想想还是忍着了,小声道:“出去逛街不成吗?”
“逛街?”萧惊堂不信,然而不信也没什么办法,他从来不在意这个人,也就没让人盯着她的动向,以至于现在想反唇相讥都没啥把柄。
“罢了。”闭了闭眼,他抬脚便出门:“你好自为之。”
说得跟她做了什么坏事似的!温柔撇嘴,虽然的确做的是不利于萧家的事,但也是他先不仁自个儿才不义的。都是为了讨生活,大家要相互理解嘛。
院子里没了响动,温柔顿了顿,转头对疏芳道:“你去把门关上。”
疏芳颔首,乖巧地退了出去,只是关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个主子,似乎不喜欢跟她在一起。
温柔已经一蹦一跳地到了书桌边,磨了会儿墨,掰断一根毛笔就开始画图。
裴方物的八仙过海都不能夺了萧惊堂去年的彩,那今年那什么百花图的碗碟大概更没戏。好歹如今也算是生意合伙人,她能帮就帮一把吧。
“二少爷。”
刚下马车,门房就高兴地迎了上来,低声道:“裴家公子在花厅里等您了。”
裴方物?微微抿唇,萧惊堂点头应了,跟着走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