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伸手捧起他的头发,池鱼一下下地摸着:“师父不怕徒儿泄露秘密吗?”
秘密?沈故渊挑眉,正在努力想是什么秘密,就觉得背后一阵风带着水汽而来。
下意识想躲,头发却是一紧,沈故渊低头,就看见池鱼微微摇了摇头。
别动。
沈故渊止住了步子,疑惑地等着。
然而,下一瞬,一桶水从猛地后头泼了过来!冰冷的井水从他头顶淋到衣裳上,激得他飞身就跳去了旁边的墙檐上。
“你干什么!”看见后头拿着水桶的沈弃淮,沈故渊大怒。
地上一滩水,里头混了不少化掉的白色水浆,沈弃淮欣喜地看着,再抬头看向沈故渊:“抱歉啊皇叔,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沈故渊眯眼,侧头看了看旁边假装看风景的宁池鱼,气得直磨牙。
她是不是就跟自己的头发过不去了?干什么都拿他头发开刀!
池鱼望望天,再看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有了那一滩白浆,沈弃淮心里就踏实多了,开始计划要如何收网。
“沈故渊精心布局,绝对不会轻易收手。”池鱼道:“所以他会卷最多的钱,才肯跑路。之前跟我说是在秋收之后动手,然而现在,因为我在你这里,他定会提前打算。”
“想提前收网?”沈弃淮轻笑:“那本王就留住他。”
留住一个想捞钱的人,要用什么手段呢?
很简单,让他觉得有更多的钱可以捞,就不会那么快走。
沈弃淮下达了命令,各处开始配合秋收之事,剥削减少,入库的税收增多。同时,沈弃淮一一去四大亲王府上游说,让他们答应去观秋收入库。
他把握的度很好,一来,暗中控制各地缴纳的粮食,沈故渊绝不可能达到他军令状里承诺的秋收数量,二来,他在最后入库的时候,能卷走的钱非常的多。沈弃淮笃定,如此一来,沈故渊定然会在最后一天动手。
“此番功成,你便是本王的侧妃。”看着池鱼,沈弃淮深情款款地道:“没有你,本王便破不了他的局。”
池鱼害羞地看着他:“能为弃淮哥哥做事,池鱼很高兴。”
微微一愣,沈弃淮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遗珠阁走水的那一天。
烛光盈盈,他坐在宁池鱼的对面,看着她满脸喜悦,温柔地哄她:“此番你立了大功,再过两日,你就是本王的正妃了。”
“能帮到弃淮哥哥,池鱼很高兴。”宁池鱼脸上满是小女儿的娇羞,眼里的欣喜藏不住地飞出来,一点也没防备地端起他倒的酒:“弃淮哥哥,这杯酒池鱼敬你。”
“你我之间,谈何敬字?”他是知道这顿饭之后是要发生什么的,所以,拉过她的手腕,与自己交杯:“这样喝才最舒坦。”
宁池鱼感动地看着他,眼波盈盈,毫不犹豫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之后,便昏迷了过去。
把她手脚捆上的时候,沈弃淮觉得自己的心里是一片轻松的,毕竟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又背叛了他。若是继续留下,他压根睡不安稳。
除去了好,除去了更稳妥。
只是,现在再想起来,心怎么就隐隐作痛呢?
“弃淮哥哥?”有人喊他:“你又怎么了?”
眼前的东西清晰起来,沈弃淮看着面前这张脸,忍不住低声呢喃:“对不起。”
第19章 沈故渊的弱点
池鱼微微一顿,继而笑得人畜无害:“弃淮哥哥有什么对不起池鱼的?”
三魂七魄渐渐归位,沈弃淮拧了拧眉心,低笑一声:“抱歉,本王失态了。”
哪里失态啊?这场“失去爱人后悔不已”的表演,不是很生动形象吗?看得她差点要以为,他是真的爱过自己了。
心里冷笑,池鱼道:“王爷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呢。”
不知为何,听着这句话,沈弃淮觉得心里发毛,忍不住皱眉抬头。
满脸真诚,池鱼正眼含仰慕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是他多想了吧?沈弃淮摇头,指节抵了抵自己的额角,恢复了正常:“池鱼,你知道三皇子喜欢吃什么吗?”
喜欢吃的东西?池鱼想了想:“民间的糖葫芦,他似乎挺有兴趣的。”
前几天出门,沈故渊就站在人家糖葫芦摊面前不肯走,皱眉盯着人家小贩直勾勾地看,吓得人家战战兢兢地捧了一串呈到他面前。
池鱼现在还记得沈故渊吃第一口糖葫芦时候的表情,美目微微睁大,眼里波光流转,仿佛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头白发都微微扬了起来。
她曾经彻夜思考过沈故渊这种强大到无敌的人会有什么弱点,本以为会是女人,没想到却是糖葫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吗?”沈弃淮眼里暗光一闪。
秋高气爽,沈故渊披了红衣,散着白发就往三司府衙走。王府里的丫鬟成堆地挤在他必经的道路两边,就连小厮也忍不住来偷看。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俊美的人啊?”画嫱双手捧心,“我要是能在他身边伺候,不给我月钱都行啊!”
“你想得美!”旁边的丫鬟挤了挤她,看着沈故渊的背影,感叹地道,“倒贴月钱,人家都不愿意收。”
瑶池阁是她们最想进去的地方,可惜了,三皇子不要任何人伺候,那个池鱼走了之后,院子里一直就他一个人。瞧瞧,那一头美丽的白发,都没人给束好。
不过,不束的时候,看着更好看了呢。
感受到背后的春意,沈故渊一寒,赶紧大步跨出王府。
这些女人真可怕,什么都不了解,光靠皮相就能爱上一个人,显然是亏吃少了。姻缘里,皮相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只一眼就忍不住沦陷的话,那这感情也持续不了多久。
正想着,眼角不经意一扫,沈故渊停下了步子。
妙曼的曲线、诱人的色泽,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沈故渊看见了这凡尘间最让他心动的东西,心口都忍不住“嘭嘭”多跳了两下。
“卖糖葫芦嘞——这位公子,要来一串吗?”扛着糖葫芦山的小贩笑着问他。
池鱼站在暗处和沈弃淮一起看着,心想就算他喜欢吃,也不至于不长脑子吧?这可是悲悯王府门口,正常卖糖葫芦的人,谁能在这里做生意?
然而,那头的沈故渊,毫不犹豫地掏了银子,在小贩傻了眼的注视之下,接过人家的糖葫芦山,扛在了自己肩上!
池鱼:“……”
沈弃淮轻轻笑了一声:“还是你了解他。”
“弃淮哥哥。”池鱼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此举又是为何?不是做好打算了吗?”
“让他死,一直是本王最愿意做的事情。”侧头看她一眼,沈弃淮道,“先前不管下毒还是暗杀都失败了,所以本王才打算正面较量。不过,若是能有法子让他死,本王自然愿意省了这个力气。”
心里一凉,池鱼微微有些惊慌地看向外头。
沈故渊一手扛着糖葫芦山,一手摘了一串下来,薄唇轻启,缓缓咬下。
“五石散不是毒药,他察觉不了,但食用多了,就会日渐消瘦,五脏六腑受损,不出一月便身亡。”沈弃淮微笑,“这是不是个极好的法子?”
压住心里的慌乱和想出去阻止的冲动,池鱼勉强笑道:“王爷真是狠心啊,不管怎么说,您也该唤他一声皇叔的。”
“三皇子就是三皇子,哪来的皇叔?”沈弃淮嗤笑,眼神阴暗,“我与他,可没什么血缘关系。”
沈弃淮是先王爷捡回来的养子,的确与皇室没什么血缘。当时老王妃不待见他,给他起名“弃淮”,说是让他记住,自己是被人弃之于淮河的,莫忘了身份。因此,沈弃淮对皇室中人,是有恨的。
池鱼知道沈弃淮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笑着长大,也能理解他后来为什么报复老王妃。只是,当他杀了王府原来的小世子的时候,池鱼就发现了,这个人,心狠无比。
现在,她该怎么做?
眼睁睁看着沈故渊走远,池鱼低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弃淮哥哥,今日可以在院子里休息吗?”
“好。”沈弃淮道:“我让云烟陪着你,本王得进宫一趟。”
“是。”不动声色地回了王府,池鱼看着自己身边跟着的云烟,眼珠子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