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口时，丹青已经没有了之前沉着，像是对于竹简之上的内容颇为怀疑，“苏落，师从柳碧霄。”
大殿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落资质平庸，若是放任其懈怠，有损我天命山有教无类的宗旨，所以还是由我亲自教诲。”
没想到上一世自己是柳碧霄的师尊，这一世居然反过来了。
苏落有心推辞，自己的资质她最清楚，比普通凡人强不了多少，不过柳碧霄大度的表示，天命山并不是看资质而是看本质。
不看资质？
这话说的苏落都觉得脸红，说不出来，但是柳碧霄说的极其自然，似乎真的是心怀天下，感念万物的圣人一般。
于是，苏落成了天命山掌门柳碧霄的唯一一个弟子，她也从门外弟子的别院搬到了柳碧霄的院子。
自从搬来，苏落发现白胡子老头经常会来找柳碧霄，自己不在这十年，白胡子老头倒是和柳碧霄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看来即便是情节发生了变化，但是设定还是不会变，谁该和谁关系好，还是关系好。那柳碧霄的后宫呢，会不会也和受到设定的关系，而重新和他产生羁绊？
没了系统和自己的阻拦，这十年估计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吧。
“我说小丫头，柳碧霄呢。”
白胡子老头抓耳挠腮的，苏落总是怀疑他到底是颗人参还是猴子。
“掌门在睡觉呢，这些日子杂务繁多，掌门每日都处理到很晚，你还是别打扰他了。”
“什么？睡觉？你没有说笑？”
白胡子老头不敢置信，瞪着眼睛，连痒都不挠了。
“怎么了，确实在睡觉啊。”这很难让人接受吗，柳碧霄也是人，也会累啊。
“乖乖，你可知柳碧霄自从苏……”白胡子老头刚说出一个字，就打了自己的嘴一下，“自从她师尊仙陨，就从没睡过整觉，每日也就睡一两个时辰罢了。”
一两个时辰？虽说修仙之人的寿数绵长，但是架不住如此消耗。
“掌门……果真如此？”
见到苏落不信，白胡子老头神秘兮兮的靠了过来，说道，“我和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啊。当时都说你师尊的师尊，也就是你祖师爷，是魔族的奸细，一直潜伏在天命山，伺机颠覆门派。可是老头子不这么认为，你不知道啊，你祖师爷自爆掉下悬崖的时候，要不是众人拉着，你师尊也要一起跳下去喽。”
那日白胡子老头也去凑合热闹，只是当时苏落并没有发现。
苏落跳崖之后，柳碧霄望着已经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愣了片刻，整个脸都是木然的，就当步平云以为自家儿子对苏落也就那么回事，并不十分在意的时候，本以为起身离开的柳碧霄却突然飞身跃下。好在步平云还有各位长老离着近，用灵力把他拽了回来。
求死不成的柳碧霄并未像步平云担心的那样魂不守舍，而是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每日精于修行，要不就是主动下山历练，不出两年，变成了各派闻名的翘楚，就像是当初苏落所期盼的那样。
但是那张总是彬彬有礼，笑意盈盈的脸上，似乎缺了点什么。
直到那日，神梦殿柳雨菲送来了一缕断发，柳碧霄终于像是找到了缺口，拿着那一缕断发，眼泪汹涌而出，可是很奇怪，眼泪不断的掉下，柳碧霄整张种脸都是木然迷茫的。
从那之后，柳碧霄一步一步的布局，登上了掌门之位，而步平云而被迫云游四海去了。
自此之后，天命山开始了大换血，那些曾经参与追捕苏落的长老们都被一个一个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罢免了职位，而后换上的都是绝情宗那些和柳碧霄关系亲近之人。
苏落听完不由得沉默，柳碧霄何时和绝情宗亲近了？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苏落忙问道，“莫…宗主如何了？为何他会成为天命山的禁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不用柳碧霄用计，步平云也会把掌门之位给他，但是柳碧霄这样做也是用自己的方式给师尊报仇了，毕竟在他心里，步平云算是间接的凶手。
而柳碧霄用剩下的十年，惩罚了自己。
惩罚了自己这个直接的凶手。
第61章
白胡子老头叹了好几口气， 那双总是神经质的眼中也难得有了惆怅和落寞， 刚要开口， 柳碧霄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老头，你话有点多了。”
白胡子老头气闷不已，合着柳碧霄早就听到了， 自己听够了，就跳出来制止自己，太不够意思了。
白胡子老头哪里知道柳碧霄正想借着他的嘴， 把自己这些年来的过往都说给苏落听，哪能让其他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柳碧霄神清气爽的从房间内出来，少年意气这个词放在柳碧霄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苏落赶忙过去请安，“师尊早。”
听到师尊两个字， 柳碧霄眼神变了几变， 说道，“在人后，你不用叫我师尊，叫我名字便可。”
虽然苏落确实不习惯叫他师尊，但是叫名字也不合适，“徒儿不敢， 若是师尊不喜‘师尊’的称呼， 觉得把人叫老了，那我以后便叫师尊掌门怎么样？”
柳碧霄轻轻的“嗯”了一声， 说道，“今日你和我下山历练。”
这么快就历练？苏落不解， “可是徒儿没有修为，如何历练？”
“你那资质就算是洗髓换骨恐怕都不能再修行，不过你以后也不用修行，因为我会护着你，永远护着你。”
两人已经出来好几天了，说什么历练，不过是游山玩水，而且柳碧霄选的这地方，让苏落觉得有些不自在。
一开始柳碧霄带着苏落下了山，在街上逛了逛，又去了苏落曾经去过的茶楼坐了坐，还是坐在曾经的那个位置，点的还是曾经的那些干果点心，柳碧霄亲自剥了壳，放在苏落的面前。
然后又带着苏落去了已经关门大吉的奇珍阁，就当苏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柳碧霄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就走了。
紧接着他们去了神梦殿，又经过那个山道，然后又去了埋骨山转了一圈。
柳碧霄就像是现代人去网红景点打卡一般，把所有十年前，他们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
还没等两人回到天命山，苏落就接到了林亦卿传音的神识。
在读取信息之后，苏落脸色一变，斟酌的片刻，说道，“掌门，我们何时回天命山？”
在摊位上挑选物品的柳碧霄动作稍微一愣，拿起摊位上的一个银镯子，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番，说道，“伸手。”
苏落心里着急，但是依旧按照柳碧霄所言，把手伸了出来，柳碧霄满意的一笑，轻轻的把银镯套在了苏落纤细的手腕上，又托着看了半天，冲着在一旁满脸堆笑的老板说道，“这个镯子我要了。”
老板笑的更加灿烂，点头哈腰，“这位客官真是好眼力，这镯子是送给情人最好的礼物。”
柳碧霄并未否认，敛下眼，掩盖住了眸中的笑意，把银子给了老板，也不回答苏落的问题，转身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掌门！”苏落追上柳碧霄，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突兀，改口说道，“这镯子弟子很喜欢，不过弟子在下山之前，听白前辈说，此次要去处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弟子一同前去啊。”
反正白胡子老头口无遮拦惯了，让他背一次锅也没什么。
柳碧霄终于停下脚步，“不过是去讨个旧债，让他偷生了十年，也算是对他不薄了。”
“可我听说那个吸食生气的邪徒已经十年未杀生，掌门为何现在才去处理？”
“怎么听着你似有包庇的意思？”
柳碧霄转过头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给自己带上银镯的轻柔，一双眸子里怒气翻腾，似乎对于林亦卿有着极度的痛恨。
“弟子不敢……”
“也罢，这件事情本来就打算由我亲自处理，你就随我而来吧。”
在前往的路上，苏落不禁想起了当初她和林亦卿的交易。
十年前的那日，苏落找到了奇珍阁，说明了来意，便被请进了柜台里面的房间。
林亦卿正躺在摇椅上，拨弄着他眼前的青铜灯盏。
那灯盏苏落见过，当时林亦卿还说已经被他扔掉了，但是现在看来，林亦卿说了谎。
“林老板倒是悠闲啊。”
林亦卿微微一笑，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我倒是很好奇苏仙尊能有什么买卖和我做？若是灵石的话，只需要是掌柜谈便是，一定不会亏了苏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