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镜低头浅笑：“冰玉她心思单纯，心直口快，每日与她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龙延沉默不语，浅啜茶水。
当真有意思的很。
若镜说这次去龙宫，并没有发现异常，更别说什么魔界的黑衣人。
直到太阳西斜，他们才从主殿中出来。
遥遥看见若镜冲自己招了招手，冰玉从巨大的睡意回过神，晃了晃头重新打起精神。
龙延负手立于若镜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冰玉喜笑颜开跑来，带笑的眸子比夜晚的繁星都要亮。
他紧抿唇角。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直到他们离开了藏龙宫许久，龙延才在院子中回过神来，看了眼已经微暗的天空，回了主殿中。
刚坐下来不久便走进来一个仙娥。
如果冰玉在这里她一定认出，这个仙娥就是她在凉亭时遇到的仙娥。
她还帮这个仙娥给龙延送过水果，也就是因为水果中的龙眼，害得她背了几年的书，到现在还看完。
那名仙娥叫碧洁，此刻她正端着香料往殿中的三足香炉中撒着，炉盖上的镂孔处升出沁人心脾的香味，飘散在偌大的殿中，若有若无。
碧洁分出一丝的注意在坐于案前的龙延身上，见他并没有注意她的动作，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填完香料，碧洁朝着龙延行礼，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龙延抬眼看向碧洁的背影，没有在意，准备再低下头看书时，又似有所感，透过殿门看向宫门。
敞开的宫门口只静静立着守门仙侍，那抹身影一直没有回来。
他心中烦躁，鼻尖萦绕着殿中的香气，原本是该令人心情愉悦的味道，现在闻着却只感觉胸闷气短。
朝着还没走远的碧洁道：“把香炉撤掉。”
龙延蹙着眉，站起身走到院中透气，路过碧洁时他脚步不停，全然没有注意到她额头上已经升出的细密汗珠。
感到龙延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她垂于身旁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闭上眼睛似在等待死神的降临。
等龙延走远了，碧洁才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突兀，她看了眼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连忙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转身又回到殿中，熄灭了香碳。
跟着若镜到水镜宫的冰玉乐得合不拢嘴，新奇地看着四周，才发觉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出来过了。
若镜会时不时与她说话，或说水系法术的修炼秘诀，或说龙宫的景象。
“龙宫很漂亮，景色很美。”若镜回忆着刚离开的龙宫，眼前仿佛就是各色各样的小鱼小虾。
突然他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意便得有些僵硬。
“怎么了？”冰玉察觉出若镜笑得勉强，好奇问道。
踌躇半响，他干巴巴道：“只是龙宫的民风开放，与天庭不太相同让人有些不习惯。”
他尴尬地忆起初入龙宫时，夹道迎来的女仙娥们，那争先恐后的样子着实令人害怕。
若镜没有再往下说，冰玉也没有问，跟着他到了水镜宫。
水镜宫不光是外面以白色蓝色为主，就连宫里面也如外面看起来的一般，透出清冷的意味。
“宫中平日比较安静，不像藏龙宫中那么热闹，你可能一下子有些不习惯。”若镜带着歉意的微笑，领着冰玉朝藏书阁中走去。
推门而入，入眼的全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若镜边向里走边说道：“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找些书。”
随着他的走动，身上的衣袖轻纱微扬，像蝴蝶的翅膀般轻盈飘逸。
冰玉总是想摸一摸他衣服的材质，想着改日下凡了自己也变一身出来。
她加快步子走到若镜身后，探身拉过他的袖子轻轻搓了搓。
感到袖子一沉，若镜回头一看，便见冰玉痴痴看着自己的袖子，怜爱地摸着。
她连忙放下手，尴尬地向后扯了扯：“老大你的衣服太漂亮了，我一时忍不住便摸了摸。”说话间那轻柔的手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若镜勾唇浅笑，没有任何嘲弄她的意思：“你若是喜欢，我改日便送你一件。”
冰玉倏然抬头：“真的可以吗？”
若镜轻点头，转身走到书架前开始挑选书籍。
他静静挑选着，冰玉就百无聊赖地在书架之间来回游荡，随便拿出一本，翻看泛黄的书页。
只见上面的字虽然整齐端正，却是一个字都看不懂，想来是古书，便将书放回原处，又拿起另一本翻阅起来。
过了半刻钟，若镜才从书架中走出，怀中捧着两本书册和一卷书简。
“《水天梵玄轴》和《云冰仙经》你看应该没什么问题，都是在讲水系功法。但是这本《水铭术》，”
说着他执起那卷书简：“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籍，里面都是上古文字，你可能会不认识。回到藏龙宫中你可以拿来字典查找。而且里面的语言生涩难懂，你多读百遍，若是还是不懂可以来问我。”
冰玉感激涕零地接过，扬起脑袋冲若镜一笑：“谢谢老大，我回去一定好好看。你上次给我的心经很有用，我在凡间吸收的那些灵力现在已经很稳固啦。”
本想骄傲地拍胸脯，却应因为抱着书只能骄傲地昂着脸。
“对你有帮助便好，我可要对得起老大这个称谓。”若镜勾起唇，眼中的笑意自心底发出替代了以往的礼貌疏离。
透过大开着的门看了眼院中天色，他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天色再暗些我不放心。”
“好，”冰玉点头，与若镜并肩向外走，送到宫门口，若镜才停下脚步，朝着冰玉挥挥手：“注意脚下。”
回到藏龙宫，冰玉看见主殿的灯火通明，脚步停在了主殿门口。
我回来了，用不用给大龙说一声？
只是犹豫了一瞬，她便抬脚继续向静心殿走去。
算了，他可能巴不得我不回来呢。
将书放在一旁的书柜上，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
静心殿中的摆设已经比她受伤刚醒来时多了许多，这几年总是会断断续续添置一些桌具凳椅。
拿起《水铭术》坐在桌旁，一点点展开看到的全是她不认识的字体。
要不是已经听若镜说过它叫水铭术，冰玉一定连名字都认不全。
坐直了身体，她顺着念道：“此什么什么……乃什么……也，什么什么可……水什么……”
断断续续念了许久，竟连一句话都读不顺。
这样下去不行，这可不是多读几遍的问题，而是最基本的认字问题。
虽说可以去藏书阁里查，但最关键的是她根本不会用书查古字，况且进入藏书阁还要经过龙延的同意。
垂着头在凳上坐了半响，直到风将桌上的烛火吹得微弱暗淡，她才回过神。
抱起书简，走出了静心殿，看见主殿外映在地上带着镂空花纹的烛光，冰玉突然扬起了嘴角。
对啊，她何须苦兮兮地去什么藏书阁，藏龙宫里可不就有一本活字典嘛。
蹑手蹑脚小跑到主殿门外，扒着门框向里看去，发现龙延此时正举着一个册子看着，眉头紧锁似是心情不太好。
突然他似有所感眼睛一转与冰玉的眼神对个正着，一瞬间令冰玉的动作一滞。
怎么感觉像是在偷窥他一般。
冰玉见被发现了，笑呵呵地直起身摸了摸鼻子，抱着书简跑了进去：“殿下殿下。”
龙延放下手中的事务，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看到冰玉后，他的眉头就早已松开，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烦心事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殿下，”冰玉跑到龙延身旁，胳膊支在桌子上侧头看着他。
一看冰玉这讨好的笑容，龙延便知道她必定又有事求于他，慵懒地抱着臂斜晲着。
“殿下，请你帮个忙呗。”冰玉笑得殷勤，就差去给龙延揉腿捶背了。
龙延眉眼带笑，薄唇翕动：“你若是没事求我，也不会来找我。”
怎么净说点大实话。
冰玉挠了挠头，厚着脸皮否认：“哪有，我是您的仙侍，就应该没事来您这里逛逛，看看有没有可以服侍您的地方。”
说着她就拿起一旁的墨块：“我磨墨，殿下您安心写字。”
“我现在用不着笔。”
“那殿下我帮你揉揉肩。”绕到龙延身后，她将双手搭在了龙延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