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感慨,面具男真的像个小孩一样,大多时候单纯,一钻牛角尖却很难出来。
炎渊突然说道:“你说时间突然跳到这儿,会不会是今晚有很特别的事情发生?”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原本时间线一直很平淡,自从湖边谈话后,面具男的情绪开始有了变化。若这是他的回忆,出现大的变动自然在情理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朝屋里走去。草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灯,搁在床头的木桌上,映出正在沉睡的司婕的脸庞。
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下意识,两人一起跑出屋外,又双双停下。
“你怎么突然跑起来了?”司弥问。
“你不也是。”
“我猜面具男这会儿可能在湖边,而炎渊也可能在那儿。”
“我猜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林中的那片湖跑去。
果然如他们所料,临渊跟面具男两人皆在湖边。可令他们诧异的是,面具男此时仿若患了什么病痛一般蜷缩着身子半跪在临渊面前,而临渊,一改往日柔弱书生的模样,笔直站在面具男一步远的距离处。
他的眼神冷漠,尤其是垂眸看向面具男时高傲而又带着怜悯的神情,仿佛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一般。
司弥跟炎渊两人皆是一头雾水,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面具男蜷缩着身体半跪在临渊跟前,浑身微颤,一手半握隔空抓向额头的位置,却不知为何不敢触碰。司弥走进一看,他的面具像被遗弃一般落在脚边,而他的额头眉心处,萦绕着大量墨蓝色的雾——那是煞气。
司弥眉头皱起,他身上的煞气怎么变这么重,根本就藏不住。
“你……你不是说,只要,只要按你说的做……就能,就能变得跟你们一样。不、用再戴面具,不再,不再像怪物。”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经历过长时间的嘶吼。
临渊没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像是安抚一样般抚摸他的头发,动作很温柔,眼神很冷漠。
像是感受到头顶的温度,他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临渊。他的头依然低垂,却在努力的睁开双目,不想让自己昏倒过去,“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我越来越痛苦?”
“忍忍就过去了,这还只是开始。”临渊没有收回手,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云淡风轻。
“我……我还有多久才能,才能和你们一样……”面具男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浑浊。
临渊停下抚摸他的动作,矮下.身挑起他的下巴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和我们一样。”
第49章 曲终人散浮生尽
龙阳?!
断袖?!?!
司弥跟炎渊的脸上是满满的震惊。
此时的阿卓表情越发痛苦,他甚至连握住临渊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一点一点,瘫倒在地,蜷缩抽搐,模样很是可怜。
临渊依旧冷眼看他,昔日温柔的神情不见踪影。可他微颤的手却躲不过司弥的目光,还有最后那一刻,想伸手却被克制的动作。
临渊看着昏迷过去的阿卓,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阿卓……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体内藏有蓝墨之气,却妄图与文人交友。”
蓝墨之气?什么是蓝墨之气,是煞气吗?为何有蓝墨之气不能与文人交友?
司弥转头看向炎渊,后者同样回她一个不解的表情。
不管这蓝墨之气是什么东西,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面具男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肯定跟临渊逃不脱关系。
他一介凡人,究竟用的什么方法让面具男变成这副模样?
面具男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从他的眉心开始往全身蔓延。
临渊对这一幕毫不惊讶,他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块墨蓝色的方巾,方巾上红纹斑驳,像是用红墨写满了字。
他对着昏迷不醒的面具男低声说道:“只要让蓝墨之气浸染你全身,再与我定下这契约,我便算成功了第一步。你放心,待到……待到日后我威震朝堂,定会好好补偿于你。”
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步,司弥跟炎渊算是明白了临渊到底要做什么。
正常情况下,人越是到最后关头越着急。面具男全身被煞气笼罩,眼看就是紧要关头,临渊离成功也就只差那一点点。他面上依旧淡然,掌心全是汗,被他握在掌心用来结契的方巾也染上了湿气。
早已被煞气吞噬全身的面具男此时动了。他身体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恍若傀儡一般,喉间发出的沉闷声响更是为他增添一抹诡异。
原本是活生生的,少年般模样俊朗的人,此时浑身煞气环绕,在月色下艰难行动,恍如鬼魅。
“时候到了。”临渊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他展开方巾正要结契,生后传来某物穿林而过的风响。
“临渊危险,快躲开!”
司婕不知为何突然持剑而出,飞身上前一剑刺入面具男的心脏。
临渊来不及喊停,他来不及躲。
在寒剑刺入他心脏位置的那一刻,司婕才像认出被煞气笼罩的人是他一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阿……阿卓?你怎么……”
她的声音从不置信到颤抖,她的面容从意外到恐慌。
不置信的不仅是他,还有因这一剑刺痛而收回神智的阿卓:“为……什么,这么,对我?”
司婕松开握剑的手,摇着头往后退,她怎么无法相信眼前这团人形煞气是与她朝夕相处这么久的阿卓。
阿卓的手缓慢抬起,像垂死病人一般捂住被剑刺穿的心口,再一次问,“为什么,你们……要杀我……”
“阿卓,不是的阿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过是一瞬间,司婕脸上布满了泪,她摇着头往后退,口中一直念叨着对不起。
眼前的场景实在令人心痛。
司弥别过脸闭上眼,不想再看这一幕。
一个,持剑误杀最好的朋友,而另一个,看着心爱之人手持寒剑击穿自己的心脏……
司弥的手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哪怕不去看,她也知道是炎渊伸手握住了她。
炎渊不止是握住她的手,在司弥转头的瞬间,炎渊一把将她搂紧怀里,低声耳语,安抚她颤抖的身体:“别怕,这些都是以前的事。”
司弥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抱紧炎渊问他:“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听老狐狸的话除掉阿卓,明明,明明他才是被害的那一个。”
从一开始,他就把司婕和临渊当作最好的朋友。可结果呢?一个害他,一个杀他。
炎渊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抱着她沉默无言。
“我……喜欢你,总想着要你,欢喜,可你却……为了他……杀我……”
这是阿卓说的最后一句话,沙哑的声音也无法掩盖藏他的痛苦,那是深入骨髓的绝望。下一刻,伴随着积满眼眶却还未落下的泪,他如烟雾一般开始消散。
“阿卓,阿卓不要走!不要阿卓!”
司婕开始疯了一样扑向那团煞气。
毫不防备的扑向煞气会让它附于身上吞噬根骨,司弥看得心中一急,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拦司婕,还未踏出一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当场昏了过去。
第50章 梳理旧事疑点重
司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耳畔隐约传来一声声蝉鸣。
唔,有些吵。她眼皮动了动,想醒却睁不开眼。
“睡得差不多了,该起了昂。”
是魂淡的声音?
司弥眼未睁开,眉头却抬了抬,继续睡。耳畔随之传来不屑的轻斥,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司弥的鼻子被捏住,窒息的感觉逼着她终于睁开了眼。
“你干嘛!”打掉魂淡作恶的手,司弥翻身而起,还没坐稳,晕眩的感觉在她大脑挥之不去。
魂淡见状立马扶住她的头,说道:“你呀,可算醒了。”
“我头怎么这么晕?”司弥大脑一片空白,说的有气无力。
“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七日,头不晕才怪。”
“七日?”司弥扶着头坐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才继续问他,“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还能怎么?吸了点煞气,被煞气熏晕了呗。”
他这一说,记忆迅速归位:“我想起来了,我进了煞气的记忆里。”
魂淡挑眉:“哦,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