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不过半人高的样子,就算站得再笔直也很容易就被这来来往往的人群给淹没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孩,不仅趁她吃小馄饨的时候把她玉珠给顺走了,还在被她逮住之后反咬一口?!
令她炸毛的小孩就站在数尺外的地方,被她用施了术法的绳子捆得死死的,瞧起来倒真像染了深褐色的蝉蛹,虽然那白净精致的脸蛋比蝉蛹看起来软糯了许多,但他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绝不像他看起来那样软糯!
还有他旁边站着的老太太,虽然头发花白,但眼里闪出来的精光比起年轻人一点也不逊色。她高高挽起的衣袖跟她傲慢的的脸庞一样凶悍,露出肥圆的双手插在腰上,让怂包司弥不敢直视只能低头对手指。
如果她没有跑去吃那碗小馄饨,就不会跟魂淡聊起来,如果她没有跟魂淡聊起来,就不会被小孩顺走玉珠,如果……
司弥看着被撞翻的鸡笼,不停扑扇翅膀的被绑了脚的鸡,还有对她怒目而视的鸡笼主人……
她真不该忘记老狐狸的话,果然不该贪嘴忘了正事。
被司弥恶狠狠瞪着的炎渊毫不畏惧地回了她一眼,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欠揍:“你要是把本少爷放开,我倒是能帮你把这些钱赔了。”
把老太太的鸡笼撞翻还砸伤了几只鸡的事本就有他一份,他这话说得倒像是全都是她的错,司弥瞧他小小年纪便如此厚颜,饶是他长得模样十分讨喜,现在也对他欢喜不起来,愤愤然:“做梦呢吧你。”
不等炎渊反驳,老太太率先发难,她伸出食指指着司弥没好气道:“诶!你这小丫头说话怎恁难听?我瞧你这模样是不想赔钱了吧!小小年纪就学会赖账了?”
司弥这下真不高兴了,没人喜欢被这样诬赖,她直视老太太:“我没想赖账。我刚刚说了我的钱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等我找到我师姐我就把钱还你。”
“你师姐?你师姐是哪个?她人呢?”
“我……我现在还没找到她,等我找到了我肯定……”
这话一出来,本来脸色缓和的老太太立马又把脸耷拉了下来:“大伙儿评评理,这丫头是不是想赖账!”
突然被老太太要求评理的群众纷纷低下头认真啃着手里的西瓜冬瓜哈密瓜,表示他们只想默默在一旁吃个瓜而已,并不想卷入这场纷争里。
毕竟大家都对事情不了解,暂且还是不予置评比较好。
司弥初来乍到,从前便听过凡尘规矩多,不好惹事,可为何她没主动去招惹,这些事还是缠上了她?
眼下,她的钱袋都不知道是自己跑的时候弄掉了还是被人顺走,身无分文的怎么赔钱?
用术法变出来?
不行不行,老狐狸说过这有损功德,再说赤阴国修习术法的人也多,甚至时常有各地云游散仙特意跑来这儿吃美食,万一被人瞧出来就遭了,要是再遇见与老狐狸相熟的,此事一传出去岂不是叫他被旁的仙神们笑话?
不行不行,丢脸可以,丢了老狐狸的脸就不大妙了。
被捆着的炎渊显然看出了她的为难,直着身子一蹦一蹦的,跳到了司弥的身边,用他那露出来的小小的手扯了扯司弥的衣袖:“我给你出个主意怎样?”
这麻烦本就是因他而起,司弥自然不会信他,甩开袖子直接转身背对他。
炎渊也不气恼,他一蹦一蹦的,又蹦到司弥面前,道:“这回不害你。”
司弥别开脸,不想听他说话。
见她如此,炎渊道:“你是不想解决此事,一直耗下去?”
司弥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紧皱眉头。她没好气道:“你要说什么?”
“这样吧,此事虽然你做得不对,但好歹也有我一份。”
“本来就有你一份。”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愿意把这钱全出了。”
司弥挑眉:“真的?”
“当然,不过有个条件。”
司弥眉头皱起:“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说吧,什么条件?”
“你跟我走。”
“什么?”
“我身边缺个丫鬟,你做我丫鬟我帮你还账,你说如何,是不是很划算?”
司弥咬牙:“你欠揍!”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我……”
“此处发生了何事?”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争执的二人。
第3章 帅气宗莫身材好
在这儿站了这么久,终于有人站出来问一句缘由!
司弥回头一看,看见一身紧致玄衣的男子从天而降。
确认过眼神,是会术法的人。
他与街上人打扮皆有些不同,旁人都是一袍至底,他的衣服下摆前后成两片,即便迈大步也不影响他的行动,袖口用三指宽玄色纹金丝的绸缎压实,裤腿全都收进那双长靴里。
外形干净利落,衬得他身材结实,再配上束腰的同样纹有金丝的腰带,叫人一眼望见他的大长腿。
他面无表情,眸光清冷得如同他手中的剑,让人望而却步。
“宗莫!”人群中有人惊呼。
“真是宗莫!”立马有人附和
“宗莫在,临二公子肯定也在!”
原本低头吃瓜的赤阴国百姓全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甚至许多女子直接把手中未吃完的瓜往后一抛开始抹嘴整理衣饰。
司弥:“……”
老太太毫不在意对方冷脸,就像是早看惯了一般,她上前抓住宗莫的手:“宗护卫你来得正好,你可得给我评评理。你说我一个老妇人一不偷二不抢的,怎就凭白遭了这个罪!”
宗莫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倒不冲:“老人家,你且慢慢说。”
于是老人家就这么拉着他的手开始诉苦,说着自己如何如何早出晚归摆摊卖鸡,说自己除了早出晚归摆摊卖鸡还得侍奉她家多病的老头……
宗莫继续面无表情:“老人家,说重点。”
“嗐!就是……”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她瞧起来还是很有力,但炎渊却不愿再浪费时间:“还是我来说叭。”
围观的开始不满了:“哎呀,一个小孩子怎能将话说清楚?倒不如宗莫你把临风公子叫出来评评理,不就清楚了。”
炎渊看向那张熟悉的脸:“???”
宗莫回头看去,像是故意的,高声道:“主上现在在永平街的茶楼,实在不便赶来。”
“茶楼茶楼茶楼!!!”
“永平街快快快永平街!!!”
司弥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突然朝一个方向跑掉大半,徒剩下几个老人带着小孩默默捧着瓜不知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好巧不巧,她今日在永平街晃荡许久,远不远倒不是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那儿可是茶楼一条街啊!
宗莫对着几人抱拳道:“椒阳节本该热闹一番,若把时间放在这儿着实不大好,诸位还请先回去,此事我定会妥善处理。”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打不过,没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街突然变得如此冷清,倒真叫人不习惯。
司弥注意到宗莫出来后,小孩表现出的与之熟悉感,让司弥倍感不妙。果然,他像个立起来的毛毛虫一样一蹦一跳的蹦到宗莫身边:“其实临风来了吧!”
司弥冷哼一声:“你们果然认识!”
老太太扯着宗莫道:“小伙子我跟你说,甭管你们认不认识,我这损失的钱你们得赔!你瞧瞧这些鸡,都被辣椒辣成什么样了。”
可怜的公鸡母鸡们,躺在被椒阳节出来玩的国民不知何时遗落的辣椒上,被辣的直叫唤。
看着它们悲惨的模样,司弥再次庆幸自己提前用术法隔开了这些味道。
宗莫凭空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老太太:“你数数这些够不够?”
看着凭空出来的钱袋,老太太一边接过一边谨慎道:“你们这些修习过术法的人,可别诳我老太婆。”
“你放心拿着,若有事你便去将军府。”
炎渊立马质问:“为什么是去将军府?!”
宗莫没理他,微抬垂于身侧的手腕,猛地一翻掌,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笼子顿时整齐摆好,而那些扑腾的鸡也被收进了鸡笼关好,全部整整齐齐摆好在一直靠墙放的木推车上。
他继续对老太太道:“你该知道,将军府从不诳人,但也不会被旁人诳了。天色渐暗,你年世渐大,今天人来人往的想必路上也不好走,方才的钱袋数量也给够了,若老人家无事,便先回去,好好陪老伴过这椒阳节的最后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