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殿下母后的亲戚,我是说不拐弯的,亲兄弟亲姐妹之类的,还有在的吗?”
“兄弟是没有了,姐妹……好像原先在留都有一位,不过前两年也过世了,当时大殿下接到消息,还伤感了一阵,娘娘也派人代殿下去祭奠过。”
也就是说,至少太后并没有拦着刘琰,不让他同那位姨母往来,刘琰自己也没掩饰过对姨母去世的难过,那李奂云今天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和刘琰说这事,还说怕皇上跟太后不喜?
还有刘琰,他怎么表现得那么冷淡?是真的姨母不在了,就不关心表妹表弟,还是故意做给李奂云和刘瑁看的?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搞得许京华头都大了,她忍不住晃晃头,直接问:“这么说,李相家算是殿下母亲那边仅剩的亲戚了,但他好像也没和那边有什么往来。”
“姑娘有所不知,”翠娥压低声音,“皇子私自同朝臣往来,尤其宰辅重臣,是犯忌讳的。”
还有这种忌讳?皇家忌讳怎么那么多?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好烦!
许京华不想谈了,正好这时候,正房那边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老爹找她,许京华就穿了鞋过去。
“你怎么样?没喝多吧?”她进门就问。
“那么几杯酒,怎么能喝多?”
旁边站着的赵嬷嬷说:“就是晚上的药得停了,太医说过,酒会冲撞药性。”
“那听太医的,辛苦嬷嬷了。”许京华道。
许俊站起身:“天儿还早,你跟我看看后面菜地去。”
许京华:“……”
老爹闲不住,搬过来第二天就让人在后院开了一块地,要自己种菜,“有什么好看的,种子都还没发芽呢!”
“去浇水!”许俊瞪女儿一眼,先出了门。
许京华只好不情愿地跟过去。
许俊叫人打了两桶水来,却不让下人帮忙,还把人都打发走,非要许京华和他一起浇菜地。
“你那会儿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跑来问我那些疯话?”浇了一半以后,许俊突然开口问。
许京华站直腰,四下看看,下人都离得远,低声答道:“不小心听了几句闲话。”
“什么闲话?”
“有人说,两位殿下都想……通过我,得到娘娘的支持。”
“娘娘不会支持的,别瞎想。”
“那我就放心了。”
许俊又好气又好笑,“你还挑剔人家呢!”
许京华凑近老爹,非常小声地说:“不是挑剔,爹,我越来越发现,皇家的日子才难过呢。”她把李家那团乱麻,简单和老爹说了一遍,“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也不是兄弟,每个人都好几副面孔,没意思透了。”
许俊道:“有甚稀奇?你以为娘娘这些年的日子,是好过的么?”
许京华叹口气:“要是能把娘娘接来,跟我们一起住就好了。”
“别寻思那些没用的,娘娘现在已经是太后,算是熬出了头,咱们只要不添乱,娘娘什么事都没有。那几位殿下的事,也不是你能操心的,以后你自己想着些男女大防,进宫只看娘娘,少同他们往来就是了。”
许京华觉得老爹说得有道理,打定主意毁约,不邀请刘琰来家里做客了。
第23章 发病
太后是第二天从青梅那里得到回报的。
“姑娘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对李家好奇,想来还是听见了什么。但姑娘不想说,翠娥也不敢深问。”
“她说看见刘瑁了,那奂云呢?”太后问。
“应当是在一起,翠娥从净房出来,找姑娘时,瞧见这两位同大殿下说话了。”
太后微微蹙眉:“琰儿?”
边上郭楮道:“大殿下应当没瞧见姑娘,后来找去丽春台,还说了句‘叫我们好找’。不过,姑娘那会儿找到保定侯,支开老奴,和保定侯低声说了几句。”
他这么一说,太后反而放心了,想来这孩子没受什么委屈,只是听见些以前没听过的事,惊着了,还知道和她爹说,就不要紧。
“哼,八成是李家还想出一位太子妃,拿我们京华当对手了。”太后冷笑一声,“真定倒敢伸这个手。”
“大约是看着我们殿下待姑娘好,误会了。”郭楮道。
太后思量片刻,叹道:“也是,他们心内无邪,挡不住外面那些人满眼只看到权势。罢了,到底男女有别,真传出什么话去,以后琰儿亲事定了,也不好见面。”
这是要避嫌了,青梅出宫回府后,便单独和翠娥交代:“以后姑娘不提,就不要再提宫里几位殿下了。”
“怎么?”翠娥吃惊,“娘娘……”
青梅摇头:“该避嫌还是得避嫌,不然将来殿下娶了正妃,听见什么闲话,对咱们姑娘不好。”
正说着,外面来回报:“侯爷、姑娘回来了。”
许京华一早吃过饭,和许俊去了齐王府,探望昨日醉酒的齐王,青梅就是趁着这个空儿进宫的。
两人迎到门口,许京华却没过来,而是跟着许俊往正房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你得叫人看啊,你不叫人看,自己又看不着,光伸手抓能行吗?抓烂了,难受的还不是你?”
“你少罗嗦,不用你管!”
青梅忙快步过去,问:“侯爷怎么了?”
“他后背痒,早上上车就忍不住抓,回来又抓,我说叫人看看,他还不乐意!”
青梅道:“奴婢叫人去请太医吧。”
许俊已经进到堂屋,听见这句,立刻回身道:“不用,就起了几个包,可能是虫子咬的。哪用得着请太医?”
“这时节有虫子吗?”许京华问青梅。
“有虫子……也不咬人吧?”青梅也不确定,“要不奴婢叫个小厮进来,先看一眼是什么样的包?”
“行,叫人吧。”许京华决定忽略老爹的意见。
许俊骂了她一句“多事”,但也没再拒绝,青梅就叫了个十三四岁的小厮进去,帮着许俊脱衣察看。
这时赵嬷嬷也听说侯爷回府,从后院过来了,见许京华和青梅站在廊下,问清怎么回事后,果断道:“去把太医请来,叫个口齿伶俐的去,把事情说清楚。”
青梅更无二话,答应一声,转身就去办了。
许京华见她们这么紧张,反而有点惊讶,“嬷嬷,这么点儿事需要请太医看吗?”
“早上吃药的时候,侯爷还没说身上痒,老奴是怕侯爷酒意没过,同药性冲撞了。早知如此,早上的药就不吃了,但老奴又怕……”
“不至于吧?他不是说一共也没喝两杯?”
赵嬷嬷道:“也可能是老奴多想了,但稳妥起见,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就算不是这个缘故,晚上的药还能不能吃,也得问问。”
这倒是,“果然还是您老想得周到。”许京华赞了一声,堂屋里面也有了动静。
小厮快步出来,回道:“姑娘,侯爷背上起了两片红疹子,”他两只手对在一起比了个圆,“肩膀上也有一小圈。”
“不是一颗一颗,是一片一片的吗?没起疹子的地方红不红?”赵嬷嬷追问。
“也有一颗的,少,大都成片。别的地方不红。”
赵嬷嬷又问了几句细节,才让他出去,许京华抬脚进屋,问老爹:“你除了痒,还有别的地方难受吗?”
“刺痒已经够难受了,你还想我怎么难受?”许俊没好气。
赵嬷嬷跟着问:“侯爷发不发热?”
对她,许俊就客气多了,“没有,没什么事,春天么,在北边时,也起红疙瘩什么的。”
许京华却知道光听他说不行,径自走过去,上手在老爹脑门摸了一把,“好像有点热。”
“你这手欠的,我看你是想挨揍!”
许俊刚骂一句,赵嬷嬷也快步过来,说了句:“冒犯侯爷了。”就拿手背贴住他额头,说,“是热,侯爷没觉得身上冷么?”
“真没有,我还觉着有点热呢!”许俊说着,手不自觉地伸向后背,抓了几把。
赵嬷嬷和许京华一起阻止:“侯爷当心抓破了。”“你小心点,别抓破了。”
许俊无奈:“好,不抓不抓,你们别当多大个事儿似的,没事。”
许京华跟赵嬷嬷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提太医,并在太医来到之后,直接把人请到了正房。
人都来了,许俊没办法,只得又把衣裳脱掉,让太医诊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