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腿残了,站不起来,你将我抱下来可好?”
蔺孔明的声音慢悠悠的。
赵弘风微微蹙眉,愕然的睁大了双眸,差点将攥在手心中的衣袖扯烂,几秒后,才稍稳了心神。
其他百姓听了蔺孔明的话,也是一脸的愕然,微微张大了嘴巴。
赵栀一双小粉拳握了一握,又逐渐松开,点头道:“好,我……我这便抱你下来。”
她说罢,朝着红云使了个眼色,红云便将轮椅从主轿子后头的轿子内抬了下来,放在了赵栀的身侧。
蔺孔明微仰起下巴点了点头,点漆般的眸中尽是玩味。
赵栀缓缓将轿子掀开,朝着里头的蔺孔明望了过去,舔了舔有些干的唇瓣,心脏砰砰跳动的厉害。
无事的……无事的……旁人都知道他心智不全,又算是自己的继子,不会闲言碎语,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赵栀定了定心神,往里头倾了倾身,伸出了僵硬的手,缓缓抱住了蔺孔明的腰,一张小脸瞬间红了个通透,就连脖子根都是红的,她那与蔺孔明腰部相触碰的地方酥麻酥麻的,抱住他之后,大脑轰的一声响,她整个人都懵在了那儿,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蔺孔明垂眸瞧着她,唇角噙着一抹坏笑,朝她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喷在了赵栀的耳后,趁赵栀不备,舌尖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
赵栀身子一颤,若不是搂住了蔺孔明的腰,怕是直接就跌在了轿里。
“三爷,你……你莫要这样……”
“这样?怎样啊?我做了什么啊?”
蔺孔明优哉游哉的笑着。
眼看赵栀眼眶子就要泛起了红,蔺孔明便及时闭了嘴,怕她再哭出来,暂时不再逗她了,他笑着道:“母亲可不能一直这般愣着,得将我抱到轮椅上不是?我在这轿子内,都快要憋死了。”
赵栀点了点头,弱弱的抱着他朝外挪了一挪,小嘴一扁:“三爷,我……我抱不动……”
这时,轿内突然传出了一声蔺孔明的轻笑声。
紫云是个心思聪慧的,忙将轮椅搬在了轿内,帮着赵栀将蔺孔明扶到了轮椅上,动作轻柔,将轮椅直接从轿内推了出来。
蔺孔明的轮椅落地的那一瞬间,众人都愣愣的朝他的容颜望着,一个个都看的痴了。
蔺孔明眼角下的泪痣被阳光映的又增了几分妖冶,当真是当世无双,祸国殃民一妖孽。
“我热。”
蔺孔明不悦的蹙眉,眸色突变得有些呆滞,抬眸朝空中望了去,诧异道:“咦,天空是绿色的唉……”
赵栀见他胡言乱语,便知他又要犯病,忙低下头去,推着轮椅,朝着赵府内走了进去。
“三爷,我求你了,莫折腾了,我要疯掉了!”
蔺孔明转眸,笑吟吟的横了她一眼,赵栀心中突然有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他的一只手便朝着赵栀腰间的系带伸了过去……
赵栀突然想到了曾经齐胸裙掉了的恐惧,当即虎躯一震,寒毛直竖,一爪子朝着蔺孔明的手上拍了过去。
“三爷,那里不能碰!”
赵栀简直要疯了!
“哦。”
蔺孔明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端端正正坐在了轮椅上,便任由赵栀将他推到了赵府,甭提多可爱了。
赵弘风忙派仆从将赵府的大门敞开,迎蔺府的仆从们进去吃茶用膳,蔺府的人全都进去之后,赵家人也都进到了府内,门外也没什么可看的热闹了,百姓们便一边说着话,一边四散而去。
“原以为她嫁过去是守寡受罪的,如今一看,倒真想是去享福的。”
“蔺府的三爷和赵姑娘虽说是继子继母的身份,但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又这般亲近,不免让人多想……”
“你的确是多想了,你也不看看蔺府是什么地方,怎会容此大逆不道之事发生?他们彼此间,定都有分寸的。”
……
赵栀带着蔺孔明进了赵府之后,还未来得及同刘诗云赵君他们三人叙叙旧,赵弘风便到了赵栀的身旁,武问玉也在赵弘风的后头跟着,正红着眼眶朝她瞅着。
“栀姐儿,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为娘的心中多担忧你,怎的能刚嫁过去,夫君便去了呢?回门之事也诸多不顺,怎的就正巧赶上禁军抓人了?莫不是我家女儿的命不好?”
赵栀让紫云扶着轮椅,猛地扑到了武问玉的怀中。
“阿娘……”
“有什么委屈,便尽跟为娘说,虽说已经出阁了,但终究是我的女儿,终究是个孩子,二姑娘,过不了几日,你便要去选秀了,快!快些跟你阿姐说几句话。”
随后几人便围成了一团,低声细语的说起了话,叙起了旧。
“母亲,我饿了。”
蔺孔明好看的眸微眯,扯了一扯赵栀的衣袖,舔了舔薄唇,笑容古怪。
“还有,今晚上,我想要母亲陪我睡。”
第31章 要睡一张床
蔺孔明的声音一本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顷刻间,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不再言语,尽愕然的朝着蔺孔明望着,刘诗云微微蹙眉,挽住了赵栀的衣袖,在她耳旁低喃道:“栀儿,你……你在蔺府内,同他们家三爷竟走的这般近吗?我觉得三爷颇依赖你呀,这种感觉,好生奇怪……”
赵君剑眉微蹙,朝着蔺孔明走了过去,冷声道:“你便是蔺孔明?将我阿姐害了的男人?”
赵君的语气中充满了敌意。
蔺孔明一脸揶揄的朝他望着,唇角慢慢噙了一抹古怪的笑:“母亲,这是谁啊?小小年龄,语气便这般的冲,倒是吓着我了,母亲还不快哄我一哄。”
他的声音若潺潺流水一般,带着磁性,清冷好听。
“不许这般唤我阿姐!”
赵君听蔺孔明这般唤赵栀,心中更是不悦。
蔺孔明嗤笑一声,双手张开,放在了椅背上,懒洋洋的朝赵栀扬了扬下巴,那模样甭提多欠揍了:“赵栀,推我回你房间,我不同这半大小子一般计较。”
赵栀轻轻的将刘诗云的手松开,迈着步子,几步站在了蔺孔明的身旁,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轮椅上。
“阿姐!”
赵君一脸的不敢相信,他实在没有想到,赵栀竟然真的会听蔺孔明的话!
赵弘风也有些愣愣的朝赵栀望着,觉得自己不过半月未曾见到赵栀,她便同以前不大一样了。
这孩子……这孩子现在怎的这般听蔺家三爷的话?此事怎的越想越不对劲……
武问玉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眸色了然,终究是没发出声来。
她养的女儿,她自己知道,这丫头……和蔺家三爷之间,越想越不对劲儿,她只希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赵栀抬起了一双泛红的眸子,声音有些哽咽:“父亲,母亲,诗云,我刚嫁去蔺府,连夫君的面都未曾见上,夫君便去世了,丫鬟轻看我,背地里嚼我的舌根,二房的针对我,大房的嫡女四房的爷,都语气不善,前些日子里皇后回门,还欺了我。
我晓得赵府没蔺府那般得势,差别实在过大,但我实是没想到,他们做事,竟能做的那般绝……我嫁去之时,行的匆忙,除去那身嫁衣,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三爷他人虽是痴傻,但整个蔺府,就只有三爷一人帮我,他带我去铺子里卖了衣裳首饰药膏,皇后欺我时,是他护了我,旁的人欺我时,也是他护的我,我嫁到蔺府,虽也是因为他,两两相抵,我已不恨他了。”
赵栀说到最后,大滴大滴的泪从脸庞上滑落,滴落在了蔺孔明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
他微垂眸舔了一舔手背,原满是兴味的眸色微暗了暗,似是没想到在那丫头心内,自己竟然是这般好的一个人,他这般对她,她不恨他,竟还感激他。
武问玉已哭的泣不成声,刘诗云也红了一双眸,贝齿咬住了唇瓣:“都怪我!这段时日忙着学苏绣,都没有去蔺府看望你,若是我去看一看你,也能给你捎进些衣裳用物,赵栀,你莫要再说了,你要是再说,我都要哭了。”
赵羡往前一步,猛地将赵栀抱在了怀里,鼻尖泛酸,低喃道:“姐,你在外头受苦了,我日后若是能进宫,一定会好好护着阿姐!。”
赵君也心中刺痛,薄唇蠕动了几下,始终没有再对着蔺孔明说什么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