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你家。”声音显得悲切。
“你喜欢那？”不答反问。
突如其来的提问，郁小夏茫然地低下头。
“不知道。”是低到尘埃里的声音，刚刚发出就被寒风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你不喜欢。”
身高的差距，傅盛低着头冷冷地看着缩在他外套里的女孩，神情也一瞬间变得严肃，连语气都稍稍有了一丝的变化。
“不然，你就不会一直说那是‘我家’，傅家。”
“你从来都不觉得那是你家。”
像魔力一样的一句话，瞬间击溃了郁小夏所有心理防线。
从来都没有家的。
从来都没有人要的。
被全世界忘记的……她。
眼泪像决堤一样，疯狂地往外掉。
傅盛整个人变得僵硬，茫然地站了几分钟，忽然想起来什么。
生硬的伸出一只手，落在比他矮了半肩的姑娘小脑袋上：“乖了，去夜市，别闹。”
泪水倏尔止住。
凉飕飕的感觉。
可怕。
*
夜市。
几家烧烤摊，摆地摊的衣服，各种发卡手势，还有形形色色的新鲜玩意。
完全想不到那块荒荒的小工厂周围，还能出现如此‘繁华’的地方。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或者是刚才那场眼泪雨的作用，今晚的傅盛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块是高新经济新区，只是还没开发完全，才显得暂时比较荒凉。”
“这样啊。”听不出情绪的附和，却好歹没有哽咽和呜咽的声音。
“嗯，不然呢，你以为我的眼光，怎么可能选一块三无地皮创业。”
又来了。
好不了三分钟。
“你要买什么？”拖着步子，郁小夏套在那件夹克衫里面，竟然走出了微汗。
夹克在他身上明明是短款，披在她这里，成了过膝长款风衣。
很温暖。
身体暖了，心情也不会太糟糕。
“你买，买套睡衣，厚点的。”
说完，人已经顾自走进一家位数不多有门面的店面。
“我不买。”跟进来的郁小夏小声嘀咕一句。
却不小心好像还是被店老板听到了。
“买吧，小姑娘，男朋友送给你的心意。”
“……”
“这套吧。”
傅盛做了决定。
“喜欢吗？小姑娘？”老板亲和地问。
头似千斤重，抬不起来。
点头。
快走吧。
扫描，付款，出店。
紧张出一身汗。
“你那么怕干什么？”声音听起来含了几分笑意。
“今晚真的不回去了？”
“嗯。”
“阿姨那边？”
“她知道。”
“哦。”
闪过一丝心酸。
江姨知道，也是无所谓的。不是她的姑娘，跟谁，在哪里，都不重要吧。
“你不是想打寒假工吗？”
“你怎么知道？”
终于抬起头，眼神中是禁不住的讶异。
傅盛突然直截了当道：“那给我打工吧，薪酬丰厚。”
像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郁小夏消化不了他话中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似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但很快就收回视线。
她乖乖地站在那里，想了很久，老老实实地问：“那我能干什么？”
“去那吧。”傅盛忽然像左指了一个方向。
郁小夏仍旧停在上一个问题：“我需要去哪？是不是见客户？”
绞尽脑汁地从脑中搜肠刮肚地找词。
脑袋上冷不丁被拍了下：“这里的夜市十一点关门，快去选一个，我在这等你。”
“哦。”
又去选什么？
提不起兴趣。
郁小夏掀了眼皮向傅盛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当场石化。
是玩真的吗？
“为什么要去选？”
竟然问了出来。
沉默了良久，郁小夏才听到一声低咳。
“你现在的尺码，不合适了。”
我的尺码？郁小夏茫然地望了眼粉红格调的内衣店，憋了眼胸前傲然的小山峰。
心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告罄了。
第39章 裙摆轻轻掠（39）
工作室二楼是起居室，房间很多。
傅盛说是给寒假外地参与项目的大学生住的。
认真考虑了傅盛说的打工，郁小夏眉头微拧，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她能做什么。
“进来。”
他已经换了鞋子，宛若主人进了房间。
回神，木讷地跟着换了一双粉红色兔子的鞋子，郁小夏感觉今天自己的反应总是顿顿的。
傅盛好像也顿顿的，在屋中来回踱步良久，看得出明显的无所事事。
他终于在电脑桌前坐下。
郁小夏抱着睡衣和胸衣服装袋，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目光中充满狐疑。
傅盛为什么还不走？他在暗示什么吗？未成年可以吗？确定好了吗？
傅盛忽然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高出她一大截，长臂曲伸，正好把她环在门框边。
郁小夏心头猛地一紧。
他在干嘛啊……
傅盛一直这么看着她，突然看得笑了：“你在想什么？”
“嗯？”
还需要她先说出来？
“你为什么进我房间？还不走？”
还是他先说了。
郁小夏霎时愣住，眼前的场景无异于在冲击她的生命。
她直愣愣地道：“我进了你房间？并且还不走吗？”
傅盛的目光向房间内掠了一眼：“难道不是？”
郁小夏略显迷茫，顺着他的视线环视了一遍屋中，淡蓝色基调，简洁理性的陈设。
好像忽然醒悟过来什么。
“我的房间呢？”
“隔壁。”
“好。”
淡定转身。
淡定地帮他关上房门。
不淡定地接受今晚发生的一切。
傅盛，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一定不是郁小夏。
*
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人，就是撩完就跑。
让剩下的那个，烈火焚身。
夜。
傅盛辗转反侧。
小姑娘明明只进来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却足以让整个房间充满她的气息。连门框边都好像有道纤弱的倩影，一直站在那里，冲着他笑啊笑的。
不能忍了。
傅盛旋开门栓，他要出去呼吸一些冷风凉气，救救火。
白色油漆门刚刚打开，月色下倒映出一个纤长的人影，跟刚才梦中的一模一样。
除了，没有对着他笑啊笑的。
门外的小姑娘显然也是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举在胸前的手缓缓收回，目光闪烁，不敢正视傅盛。
安静得一逼……
仰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刚碰到3:00.
他连上衣扣都没扣，棉质睡衣敞着怀，随意地披着一件外套，站在月色里。
面前是那个点过火就逃的姑娘。
“衣服扣子，全部开了。”她居然还指了指。
“你在干什么？”刻意压沉的声线。
凌晨三点，无声无息地站在他房门外，傅盛忽然想不明白。
她要干什么。
靠，难道还是他怂了吗？
让她一个小姑娘半夜骨气勇气自己来，是不是太特么不像个男人了。
都认识这么久了，一整个学期，四个月。
她也许早就觉得年龄不是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住都住一起快大半年了。
本来么，这种事情万一传来，也是早就说不清的了。
诸如此类的信息，一条一条弹幕似的在傅盛脑中不断闪过。
直到郁小夏重新开口，弹幕如同被浇水断电一样，闪过一阵霹雳，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屏幕的黑暗。
“太冷了，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棉被？”
静谧的三秒钟，死一般地沉寂。
傅盛的呼吸明显不稳：“你不知道开空调吗？”
*
工作室第二天就进入了状态，热火朝天，人人都充满干劲，各司其职。
郁小夏也被这种氛围感染，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求知欲已经被调动到了极点。
认真地跟着看了四五天，总算也了解了大致流程。
最开始是客户沟通，到产品策划，最后才是后台研发。
客户是一个短发干练的女生负责，人人都叫她Linda姐，产品策划是周义龙牵头，傅盛主力在程序研发，技术支持这块。
“小夏，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