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今天理所当然跟傅盛一起坐车到七中考试,没想到早晨李师傅却说傅盛跟别人一起,让他先送她来。
真是善良的天意。
算是稳定发挥,至少没有因为情绪影响到自己。做完最后一道化学题计算题,郁小夏又反复检查了整整三遍,在铃声结束的最后一秒才放下笔,安心交卷。
想不到高一上学期,这么快就结束了。
人群熙熙攘攘的全向一个方向涌,却不是校门口。考完一身轻松,郁小夏也好奇地跟着人流走。
原来是操场,好几个男生在打球。
郁小夏简单地看了一眼,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吸引住。
他太显眼了。即使在外校,这个相比三中要小很多也简陋很多的小场地,他的夺目光彩却丝毫未削减一分。
傅盛和几个男生正在球场上恣意奔跑,抢篮投射,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弧线完美。
周围少不了围了里外几层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下半场你说谁会赢。”
“还用问,当然是傅盛。”
身旁的两个女生随意地闲聊,满脸小骄傲。
“你们认识傅盛?”郁小夏忍不住脱口而出。
那两个女孩子头也没回,眼睛不离场地地答了一句:“傅盛,我们七中以前的男神,谁不知道。”
郁小夏看那两个小姑娘脖子上也挂着准考证,看来也是高一的。却装得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禁莞尔。
不过侧目回看球场上的少年,郁小夏完全可以体会姑娘们的心情。
篮球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绝对地服从他的控制。他随意地一个运转,球体便划破长空,直中蓝框,迎来阵阵尖叫声。
他的身姿随着运动,在夕阳下被拉长。
“喂,你看,王启雪竟然也提前交卷出来看傅盛打球。”
刚才那个女孩向西北角的一个角落一指,另外一个女孩随即应和:“是哦,那边一直站着一个女孩我知道,没想到是她啊。难得,好学生竟然提前交卷了,傅神的魅力就是无穷。”
王启雪?
郁小夏心头微震,顺着她们的指向望去,却只看见了一抹背影。
那个女孩走了,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看见有人指着她议论。
那个个瘦弱矮小的女孩,齐肩短发,跟郁小夏想象中的样子毫不一样。
她为什么之前会给自己送笔记本,说感谢的话语?
郁小夏连忙追上去,可跑到跟前,早已没有那女孩的身影。
“你看,站在傅盛旁边的那女孩是王启雪吗?”
周遭不乏又出现议论声。
“是的,我见过她毕业照片。”
“哦,原来长得这样,跟我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别被外表迷惑了。就是那个女孩,中考害得傅盛实验缺考,体育缺考,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没来我们一中上。”
“也是,最毒纯情狐狸精。”
原来王启雪绕道前面去找傅盛,难怪郁小夏找不到她。
靠近两人的时候,郁小夏隐约听见女孩细细的嗓音:“谢谢。”
女孩转身离去,并没有注意到背后一步多远的郁小夏。
傅盛却看见了她:“考完了?”
“她为什么说谢谢?”
“她呀,”傅盛不经意地回身望了一眼:“一个考场的,考试时候借过铅笔涂答题卡。”
“哦。”
他不知道人群中议论纷纷。
他以为她不知道王启雪的相貌。
原以为已经很近了,却一瞬间被打回十万八千里。
与傅盛之前间隔的银河系,遥不可及的距离也许从来都没有缩短过。
他从未靠近。
“你干嘛啊。”
郁小夏的背影越来越远。
傅盛单手把球传走,提起放在地上的书包追上。
“我等你半节课,你不能等我五分钟。”
前面的姑娘头也不回地加快步伐,倔强执着。
“郁小夏!”
傅盛的喊声向投进大海中的石子,沉得深不见底。
“算你胆子大,就忍你这一次,知不知道。”
第35章 裙摆轻轻掠(35)
“想什么呢?”
郁小夏沉默得可怕,咬着唇,皱着眉头。傅盛都怕她突然哭出来。
“不会还在想考试吧?”
郁小夏看着傅盛,对方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是在想数学最后一道题,我用了两种发现推导,可是答案是不同的。明明两种方法都没发现有问题的地方……”
“还真是书呆子,寒假了,还在想题目。”
“成绩又没出来。”郁小夏嘟囔着。
高中期末联考成绩出来需要一周。一周后他们还需要返校一次,拿名次,开家长会之后,才是正式放寒假。
“你活着只为了成绩?那张纸上的一个数字吗?”傅盛忽然反问。
郁小夏确实认真地想了一番,可是毫无头绪,很迷茫:“那你为了什么?”
“理想。”
傅盛干脆地吐出两个字,目光中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理想是什么?
太奢侈。
她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
学校一放寒假就人去楼空,硕大的教学楼变得空空如也。
只有教师办公室里,各科老师还在加班工作,分拣学生试卷,登记学生成绩。
“陈老师,你看这个卷子。”
同坐的数学老师拿起一张笔迹隽永的试卷,指着最后一道大题问:“这个学生的推导很有意思,按照他的思路来看,我们的题目反而是有问题的。”
‘眼镜陈’推了推金丝镜框,接过卷子仔细看。
这沓数学试卷还没有拆分,只知道考生是他们三中的,具体是谁,姓名一栏还是被盖住的。
‘眼镜陈’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深呼一口气:“妙啊。”
说罢,他立刻放下手中工作,开始那笔在草稿纸上推敲。
几个学科界老师也一同凑过来研究试卷上提供的思路……
*
十天的时间,郁小夏想去打寒假工。
寒假有整整四十天,还跨越春节。她几乎不能想象,这么长的时间,都待在家里的情形。江姨上次冷冰冰的面孔像冰刀一样,刺进心里就拔不出去。
可是郁小夏在外面溜达了几天,都失望而归。每家店都问她要一样东西—身份证。
十六岁,到哪里去找短期工可打?更何况,郁小夏长得本身就比同龄人显得小些,连冒充成年,装腔作势都不行,胳膊细得像碰一下就要断掉一样,谁看了谁摇头。
谁敢找她做事?
好几家的老板,还把郁小夏当成叛逆期离家出走的女孩,认真劝说了一番。
这几天傅盛也不在家。虽然他嘴上不多,可是郁小夏隐约感觉到,他好像还在搞那个工作室的事情,看起来不像是出去玩。
日子老僧念经一般地过着,郁小夏很丧。没有活力,没有激情,快被孤寂感吞噬了。
直到返校发成绩的日子来临,她才恢复些盼头。
只有成绩能证明,她还是个有用的人。
就是那个数字,傅盛不屑一顾的一张纸,却能让郁小夏感到如山般地踏实。
*
班上鲜少有人像郁小夏这么正襟危坐,翘首以盼自己的成绩。
大多数都是无所谓,更有甚者,就是像雷立峰这样,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冬天就是难起,连郁小夏都忍不住再座位上搓着手,打了一个哈欠。她天生怕冷,即使已经穿得和粽子一样,可在教室里坐久了,还是直打哆嗦。
傅盛跟她成了鲜明对比,他连夹袄都没穿,还是秋天那种单衣夹克衫,拉链还是敞着,下身一条深蓝牛仔裤,衬得腿笔直又长。
不像郁小夏,一条秋裤,一条保暖裤,一条超级加绒打底裤把小腿捆得更萝卜一样。
不过就算是这样,早上来的时候,方燕燕还是一个劲掐着她的腿尖叫:“姑奶奶,这真的是穿了三条裤子的腿吗?”
“天啊,我寒假要节食!天理不公,我是个连秋裤都没敢穿的人啊。”
方燕燕把腿跟郁小夏的比在一块,一个小腿比人家大腿还粗。
只有与郁小夏自己觉得自己胖。
呆在傅家,无所事事,怎么都觉得自己吃口饭都是犯罪。
“同学们,期末考试的分数,老师们已经加班加点地录入到系统中去了。等到开学的时候,你们的成绩会在校门口布榜公告,以示对成绩进步同学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