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85)

当时许西岭的父亲在么?孟冬临时回去,正是决心亲口问清这一点。

九先生是古城人,同处西南,那个数字小城理应距古城不远,这人与那个研究所又是什么关系?

孟冬走前特意与十音、云海一同讨论过案情。这正是他的疑问,

过去和今天,一时间串到了一起,这是云海不久前才预测过的,忽然成了真,连十音都有些恍惚。

云海夸赞:“孟冬很缜密。”

他告诉孟冬,那个叫做九先生的毒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姓名、相貌、年岁都是个谜,边防追查了很久,最后线索断了。

“十音家里出事之后,专案组发现九先生可能是女人,这样一来,之前的侦破方向都错了,给了她更多伪装行为的可趁之机。所以可以的话,你试着了解看,二老共事的人中,有没有其他女性成员。”

“女人?”孟冬确认。

十音点头:“当时烟嗓相当鄙夷,说九先生舍不得你受伤。”

对孟冬,九先生有“那什么之仁”。

那个暴风雨夜,烟嗓的每一句话,她都是铭刻在骨子的。

“你不许什么都听云海的,凡事先保护好自己,再来说弄清真相。”机场送别时,十音犹不放心,还在嘱咐。

“嗤,谁听他的,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弱?”孟冬冷笑,去亲她泛红的眼眶,“我可能会去探视许西岭,介意么?”

十音知道孟冬的用意,他和对方统共没说过几句话。但她家惨遭横祸,许西岭是为数不多、或可提供一线证据的人。

“我不介意,但对手在暗处,你要多想想许家的遭遇。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还有爸妈和外公,”十音劝,“还有我。”

“不然还是一起回,把家长顺便见了?走走过场。”

“呃,我是在想,你这次也去不长,过三天在音院不就有大师课?你肯定得赶回来。所以……我打算春节休假。”

“那么好?”梁孟冬都有些惊讶。

其实十音本想怨他,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见家长。

但转念就想起音乐会前几天,她把结婚报告模板带回来,孟冬三下五除二就填完了。他一片赤诚的样子总在眼前晃。

再想起音乐会结束,孟冬收到的那张照片,十音至今细思极恐,他自己内心又正经历着什么?

孟冬不擅剖析自己,但他现在常会牵着她的手说,想有个家。

十音早没了家,心爱的人想有一个家,和她一起……无论前路怎样,好时光怎忍辜负?

“我就是……好多日子没到过S市,有年出任务转机经过,情绪还起伏挺大的,心理负担有点重。”十音告诉孟冬。

彼时还在机场,依旧是值机下地库依依惜别。

“到时我二十四小时陪着你。”

“那岂不显得我特别黏人?”十音在笑。

“我黏。”

“梁孟冬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说好就不能反悔。春节,你要不愿住我家,就住我公寓,反正最多也就一两天,完事我们回千灯镇去,那也是自己家。”

十音瞠目望着他,千灯镇的祖宅?

“去年八月买的,还在做翻修。”孟冬在自嘲,“老婆本用来买了江南古宅,户型是不错,搞得我在南照买不起房,要蹭某人的房子住。”

他可不想承认云海是什么小舅子,哼,可惜吃人嘴软。

“……”

“云海说,南照保县自建的话不限购。让他找人办。”

“你要在南照定居?”

“我是看你,喜欢这里的人和风土。”

十音极感动:“盖房子……不是说没钱了?”

“哭穷是为突显老婆本去了哪儿,不是真的身无分文。”

“……”

梁孟冬索性给十音讲述他的个人资产。

父母和祖辈给的不算,除了那套余氏千灯祖宅,只有一部分基金和现金;

当年没人看好尹嘉陵的线教育机构项目,他拗不过嘉陵软磨硬泡,给他注了笔可观的天使投资,尹总公司眼下刚刚开始盈利,但势头不错,争着要买的人很多,只要十音觉得必要,他随时可以套现;

手头还收过两把琴,正等着出手;

酒也很贵,又不让喝。酒要出手么?

……

十音在笑,那些令人心碎的琴声偶尔还在耳畔回响,现在大师突然那么接地气,在这儿汇报财务状况。

楼上在第一次播报航班号,孟冬快要去登机了。

“完毕,账号密码回头发你。”

“不用。”

“我看你就是还想跑。”

“没有。”

“这次再跑我就报案,说你抛夫弃子,卷款潜逃。”

“子……”

云海说,这次的案子进展不错,牵出了许家那样的大案,说明对方有狗急跳墙之势。无论对方再怎么转移证据,以他的经验,春上就会见分晓。

孟冬理解,这就是指日可待了。

“嫌快?”孟冬拥紧了她,“满地跑、打酱油都是眨眼间的事,一把年纪的人还等什么,等天塌?爱你,走了。”

刚才唇上被狠狠吮了一口,微微生痛。十音抚着唇瓣,尚处于震惊中,孟冬早就松开她,已经头也不回走得远了。

这还是孟冬头回在她清醒时表白,细想之下格外动人,他应该是害羞了。

**

孟冬到家的头天晚上,双亲本来都在,一见他回很意外,居然不约而同说要出门去,让孟冬好好休息,什么话都没及问。

次日他给十音电话,提及许西岭家的案子,居然定性是恶性入室抢劫,嫌疑人已落网并供认不讳。

真是巧合?孟冬也怀疑过,但他的父亲表示消息确凿。

不过孟冬说:“很意外,我妈给我安排了个相亲对象,问我要不考虑一下。”

十音低低“哦”了声。

“明知我有女朋友,”他有些不满,接着说:“其实认识,他俩同学的女儿,大提琴手,去年在维尔兹堡音乐节,有过一次合作。”

“嗯。”

“我又不好表露不高兴,毕竟我俩的事,没当面知会过。不过这次说清楚了,说我打算结婚。”

“然后?”十音有些好奇。

违拗父母之命,后果不好吧,虽然她不怕。

“你猜。”他笑,像在自嘲。

梁孟冬让十音猜,其实对于父母的反馈,他连自己都是半意料之中、半意外。

父母对他们同行故交的女儿似乎情有独钟,上回是许西岭,这回又来了一位旅德的。

不过父母向来只是疏离他,并非不尊重他,这次也不例外。

对他拒绝相亲,他俩没有表现失望,母亲要的好像只是他的答复,能合理回复相亲对象即可。

听说孟冬要结婚,父母面上依旧平静无波,表达完欣慰、祝福,即刻就往他账户打了一笔钱,问是不是要先订婚,总之都会用到。

最后还很贴心地,说稍后无论是要出面提亲,还是筹备婚房,乃至需要遵循的全部礼节、程序,全都无需他担心,他们都会出面为他操办。

梁孟冬颇受感动,再次暗自反省往日疏离,会不会都是出于自己的执拗与误解。

他忽然觉得应该打开心防,与他们坐下聊聊,笑笑找到了、十音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以及展开问问关于那个……任远图。

有了笑笑的好消息起头,后续的话题展开应该会轻松、顺利。只是要提醒他们注意,笑笑的经历和性格。

却不想,父母抗拒的是与他交谈本身。孟冬这才提议聊聊,母亲立即借口有个学术电话会议,父亲也表示这些完全不重要,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他娶到喜欢的人、觉得幸福。

梁孟冬不是擅长沟通的人,三番两次主动沟通被拒,之后父母索性在家连面都很少露了,搞得他愈发挫败。他将自己的言行审视了好几遍,依旧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他可以逗留的时间不长,匆匆探视过一回许西岭,只得回了南照。

“线索不多,有一些小收获。”他在电话里这么告诉十音,“想不想我?”

“嗯。”

“那见面说。”

彼时十音还撒娇:“你都不说想我。”

“想吃了你。”

孟冬上飞机前,十音还在电话里答应的好好的,当天下午就培训处紧急通知,要她即刻赶往驻训场,执行紧急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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