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鸽子(110)

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就别说什么缴获品了。

厉锋听说这批货的去向居然是倾洒在了仙鹤谷,既恍然大悟又恼怒之极,说他猜到就是这样!禁毒局内部已经开始彻查内鬼,必定是有人将这个消息泄露给了查鹏。

云海问起昨晨离开的那名随组导演,以及那一组摄像团队。

厉锋做事确实有可取之处:“我找了两人帮忙,把这些人一起带回来了,他们跑去跟拍,显然多少知道一点消息,不能洗脱嫌疑。”

且将禁毒局跑到边防辖区,越界执法究竟是否合规一事放在一旁,不作计较,在云海看来,内鬼不仅仅存于禁毒局昨天的那支行动组,应该还存在于这个节目组。

卫星电话那么巧就被毁坏?明知联络信号切断,明明有机会让卫军补充加入,为什么不让他再带入一支电话?既是拍摄任务,为什么不带上真人秀团队一同出发,而是正正好好卡着点把他们滞留在了倾洒区域?

厉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同时他最不可忍的,是听说十音因皮肤渗透也有轻微中毒症状。

他提到了年后在书房偶然听到的百公斤氯.胺酮:“但我看照这个倾洒的规模,百公斤都远不止的。”

“也许是单位。”云海说,“昨天我现场收集到的几个蛇皮袋,大致是以十公斤为单位的,十包的话,就是百公斤。”

这么一来,厉锋带回的摄制组,也交由来交接的边防中队带入辖区拘审所。

因案情复杂,云海建议厉锋、苗辉和彭朗陪同边防的辖区中队同回他们营区,协助审讯;而中队长带来的医疗救护人员仅一名,回程路途险峻,光从这里回到车上就很劳顿,担心出事,江岩也被云海建议随队,陪同护送四名中毒人员。

“你们这里一完,直接开车去沧东和我们会合。”

苗辉、彭朗:“老大,收到!”

江岩:“你放心。”

厉锋发现自己果如所料,被云海差遣、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心下着实不甘。但一转念,他想到禁毒局是父亲分管单位,不亲自查一个明明白白怎么行?别人要是查得一个不尽心,会令父亲十分被动。

他窝着火,却说不出别的话:“好。”

本来那中队长认为梁先生是重要人证,想要一并带回协助调查。

云海不知从哪儿找出一份省厅专案组出具的书面证明,上面清楚阐述了梁孟冬是另一桩大案的受害人,尚处于专案组的保护之下,案情涉密,不建议该人员离开专案组的保护范围。

“梁先生你得留给我们,对不住了兄弟。”

文件千真万确,对方和云海关系不错,本来也就不至于较真。

护送人员撤离到了最末,十音要来那份神奇的证明文件,再一次地觉得云狐狸着实厉害,悄悄传达了一声敬佩:“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未雨绸缪,一步一步都计算得很周全,我得谢你。”

“不用,你多支持就行,不要总觉得我对我哥不怀好意。”

“……老大,你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好歹要点节操?”

“刚出头!”孟冬正好过来了,云海着急辩。

十音问:“柯小姐走的时候,又找你说话了?”

梁孟冬眼里有得意之色:“知道你会问。”

“说啊……”

“她母亲让她和我生个孩子。”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十音听得张目结舌,云海也是闻所未闻,这是什么操作?

“我也很意外,不过她应该没撒谎。”

孟冬还说,柯洛妮说她自己每年有四次体检,都是她母亲安排的。她的体检报告从前打印出来,非常厚,后来在邮件,每次也有上百页。

撤离人员一走空,云海也背起了行囊,十音吓一跳:“你这是要去哪儿?”

“沧东。”

“那我呢?”

云海说:“你俩慢慢赶,晚两天到没问题。时间上有富余。”

“别扔下我俩啊,一起走,我方向感又不好。”

“孟冬好。”

“这里的条件比较糟心,孟冬不习惯的,一起结伴,早出早好。”

云海一脸在看呆瓜的表情:“我赶着先到,你还没恢复,走得慢。”

十音刚想说她不会拖后腿,云海已经走得老远,在对孟冬挥手:“假期愉快!”

“这人神烦,精明过头。”孟冬望着那身影半天,轻嗤了一声。

十音仍是不解,云队怎么说走就走,下一步的任务呢?没头没脑的。

孟冬笃了她一下脑门:“你领导放你两天假,还没懂?”

作者有话要说:云海:一个傻,一个难讨好,妹夫不容易当

第72章 人海微澜 十三

十音离开南照的日子里,孟冬和云海曾有数次深聊。

准确说是他主动找的云海。加加对未来是真挚的,但她专爱挑些轻松有趣的过往来说。她这人较真,在她看来案件就是案件,有纪律在,不便细述。

从前他们形影不离,十音总爱搜集他的新闻简报、比赛的录音、影像,如数家珍,常常被他嘲笑无聊,也没那么深切的感悟。

如今十音不在时,他每听她的一个细节都觉亲切,那空白八年里,哪怕是旁人眼中的她。

云旗总忘了改口,告诉他说,姐夫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我哥知道得最多最全,你去问他。

云海给他细数这些年来十音的假期,的确休得少之又少。

队友们皆盼假期,她心底却惧怕假期来临,那意味着就她一人,留在当时的驻地东游西逛。别人阖家团圆,她别说无家可归,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性格上再能扛,在某一刻难免觉得难捱。从前的生活离得远了,她无力去抓回来,被任务像陀螺一样带着转。

她又是个硬脾气,嬉皮笑脸死撑着,表面上生龙活虎。

问题当然很大。云海听父亲讲过十音家中惨案,这种经历多少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情。后来有几次突击任务云中岳和云海都看出来,她做事情比所有的男队员都蛮都勇,别人是靠拼智慧和战术在力保性命,十音的命,确实是凭运气捡回来的。

批评无数次,连禁闭都关到数不清。他们慢慢体察这不是她主观控制上的问题,队里给她找了心理干预,收效很一般。

十音非常健谈,她和心理医生很能聊得来,却并不怎么敞开心扉。

当然,最近云海又有些侥幸,负责十音的外聘心理医师,长期都是杜源,她要肯对人敞开心扉,又是什么情形?不堪想象。

云海没见她哭过一次,她不把苦写在脸上,也不愿讲述,但行事上看得出来,那种隐形的使命感在影响她。

当时云海看穿这一点,时常邀请十音一同回家休假。但十音不肯次次都跟着回,难免还有很多次,要留在队里一个人过。

那时适逢假期,越是无人肯接的任务,十音便越主动地接。

协作型的大任务节假日需要出人手,别的队还要顾虑排班轮次,云海没这个烦恼。他们队不愁拿不出人手,横竖总有十音在。

她不图队友感激,反而求着队长这样安排。

照云海的说法,自从十音把人生看成是一个任务,除了埋头工作、找寻真相,那些原来她人生中的重心被慢慢掩藏起来,早蒙了尘。

不过,每次任务前交遗书,都能发现十音的眼睛红通通的。遗书抬头她不肯写名字,说万一落到坏人手里,那人去报复收信人怎么办?

她把收信人告诉了云海,说假如她有不测云海活着,就托他亲手转递。

后来回南照工作,她转念又反悔了,要求云海销毁所有遗书。

“现在孟冬过得很好,生活必定很平静。我要真死了,就等于往好好的河里投块石头,那还算个人么?”

云海给孟冬讲日常细节,她如何训练、实战、受伤,如何在危难之中决策。

云海的视角非常立体、客观。那些现场和细节如同影片,自此在孟冬脑中反复上演,几番梦里宛如亲历。他再次试图理解十音,想到那一箱沉沉的、素未谋面的遗书,只觉痛彻心扉。

想要伸出手,去过往的时光里捞过那个人,紧紧拥入怀中。

昨夜十音睡下,孟冬睡不踏实,又找云海聊了一夜。

聊了一部分案情,杜源目的似乎很明确了,虽说听起来异想天开,但如果人之将死……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求生欲会有多强?在九先生的眼里,他又是什么?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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