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倒是想试试,但是捏了捏硬邦邦的糖果,毛豆立即把糖果扔了回去。
爹爹说,制敌以智取,乃是上乘。
他还是做个上乘人好了。
然后毛豆去灶房拿了根小木棍,对着糖果轻轻敲,嗯,省力,碎的很均匀。
陈响目瞪口呆。
红豆他且不说,那是女娃儿。但是巴豆跟毛豆明明也都比他小,可是他站在他俩中间,愣是有种自己弱爆了的感觉。
这样怎么行?他可是表哥!
陈响抓起一颗糖果,剥掉糖纸,整个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响声清脆。
一颗糖而已,哪里需要用蛮力拍碎?直接吃不就行了吗,又不是没长牙。
看着三个高矮不一的小娃娃,风青柏难得的对他们露出了笑意。
他过来,只是为了探探巴豆虚实。两岁不到,用个沙包把九岁大男孩砸得一脸青青紫紫,而且次次砸中,臭小子挺不简单。
以前是他疏忽了,没察觉小王八蛋有这方面的天赋。
思及此,风青柏笑容更愉悦。
有天赋,更需要好好引导。
不用等到巴豆长大,等他三岁,就能把他扔给秦将军,从此眼不见为净。
巴豆莫名觉得脑瓜子有些凉,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种凉,来自他亲爹森森的恶意。
晚饭后,陈家两老已经从下午的事情里缓过劲儿来了,一大家子围坐火盆边上,能正常唠唠嗑。
刚过完大年初一,年味儿还是最浓烈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吃过饭,都是这样一家子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开心过年。
没人想被不开心的事情影响心情。
只是有人却不会顾及到这些,愣是要上门来添堵。
大家伙坐下没一会,大院门口就传来凄惨的哭声。
哭得抑扬顿挫,声音很熟。
陈老婆子登时变了脸色,“是秀英。”
“爹,娘,大哥,秀兰,是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能不能把磊子还给我,我给你们磕头了!”
“王爷,囡囡,姨母也给你们磕头了,你们放磊子回来吧,放过他吧,求你们了,磊子不回来,淑月连家门都进不了啊呜呜呜!”
“都怨我,我不该跟淑月带着两个外孙回来,才闯下这么大的祸事,你们就饶了他吧,我求求你们了!”
哭求声中,夹杂着砰砰的磕头声。
所有人脸色一瞬难看无比,陈老婆子更是身形一个摇晃,红了眼睛,“孽障,这个孽障,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孽障来!”
南陵以孝为先,陈秀英给两老磕头无可厚非。就算她是给陈启东跟陈秀兰磕头,因为错在她身上,彼此之间又是平辈,也起不了什么流言蜚语。
可是她要给柳玉笙磕头,却等于将柳玉笙推上风口浪尖,因为她说的是姨母给你们磕头,而不是民妇!
以长辈的身份给小辈磕头,小辈能让唾沫星子淹死!
这是来求人的?这是来报复的!
陈老爷子豁然起身往外走,没去理会周围探颈观望的村民,把跪在地上的人拖起外里拽,“滚进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是讨债来的吧?你就见不得家里稍微安生是不是?好,你要接人,人就在以前你住的房间,把人带着马上给我滚!”
陈老爷子气得眼前发黑,脚步不稳往后踉,幸而陈启明及时出来,把人扶住了。
对这个妹妹,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已经是当外祖的人了,一把年纪了,为什么比起年轻那会子更不懂事,更能折腾呢?
堂屋里人,陆陆续续走出了门口,就着屋里昏暗灯光,看着跪坐在院子里不起的妇人,人人心头五味杂陈。
陈秀兰没有再上前去,只是站在门槛里安静看着,身边男人半扶住她,给她支撑。
看着众人都齐活站在堂屋那边,陈秀英抬起涕泪纵横的脸,“知夏,囡囡,你们别怪姨母,姨母是逼不得已的,磊子还小,磊子他还小啊……”
“哎哟,大妹看你这话说的,磊子还小,我响儿不更小?磊子欺负我响儿的时候可没留手。”王氏撇撇嘴,看到男人朝自己瞪过来了,忙上前来把人拉起,“磊子是年纪不大,在这里也没人欺负他不是?你不明就里的说那些话不是平白让人误会咱么?他在屋里歇着呢,走吧,我带你进去。”
第一一七二章 老娘撕了你这张烂嘴
王氏体型圆润,力气也大,硬是把还想说话的陈秀英给拖进了旁边厢房。
他们家大院门没关,左邻右舍的都在门外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笑话呢。
回头等陈秀兰他们一走,陈秀英也领着她外孙走了,最后留下来被笑话的不就只有他们大房?
开玩笑么简直是!
凭什么他们大房要代人受过?
看着王氏把人拖进去了,陈启明扶着陈老爷子也回了堂屋,家里刚刚缓和点的气氛因为陈秀英这一闹,又全部散得一干二净。
“娘,我看爹脸色不好,要不您二老先回房歇息?”陈秀兰劝道。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看那孽障还能闹出什么事来!”陈老爷子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嘴唇发青,垂在膝盖上的手不停发抖。
柳玉笙皱了下眉,不动声色搭上陈老爷子手腕,“外公,您跟外婆年纪大了,少犯些气性,为这些事情急火不值当,本也不是多大事。姨母就算再闹腾,又能怎么样,天还能塌了?”
老爷子不吭声,但是瞧那脸色,显然气怒没消。
傅玉筝悄悄扯了下柳知夏,示意他安抚几句。之前唠嗑,她看出来陈家两老对知夏其实很关心。这种时候他说两句话,可能会比囡囡管用些。
“那就等着吧,现在让外公外婆去歇着,也不可能睡得着。”柳知夏道。
傅玉筝暗暗扶额,这跟没说话有什么区别?
谁知就听陈老爷子苦笑自嘲,“是啊,睡不着,哪能睡得着。大过年搁家里外的哭,秀英啊,一点没想过这个家。”
火盆子周围顿时又静默下来。
柳玉笙此时已抽回了给老爷子探诊的手,好在只是急火攻心引起的血压升高,没什么大事,等平静下去就能好转。
闻言对老爷子笑道,“外公,其实过年哭不哭的,那种说法不准。日子过得好不好,是跟人有关,跟那些彩头之类的,关系并不大。咱不信那些。家里有大舅有表哥,两人都是能干的,不愁日子过不好。”
过年期间哭闹流泪不吉利,会让家里接下来一整年都倒霉。古来一直有这种说法,不过柳玉笙是不信的。
可能是她态度太自然,真让陈家两老脸上缓和了不少。
而厢房那边,陈秀英已经看到了床上还睡着的磊子,脸上被沙包砸出来的脏污已经擦干净了,也因此更显得那些青青紫紫渗人。
好在人是真的在睡着,呼吸很稳。
“看吧,一点事儿没有,都是小伤。你说你急赤白脸的跑来闹什么?搞得一家子不安生!”
说到这里王氏贼头贼脑溜了眼门外,没看到自家男人身影,立即压低了嗓子恶狠狠的,“陈秀英我告诉你,这里是我家,你大过年的到我家院门口哭,是想谁倒霉呢?啊?要是今年我家有什么事情不顺,老娘上门撕了你!既然已经嫁人了,就少往娘家跑,老爷子下晌说的让你以后别来了你没听见哪!带上你这龟孙子给老娘滚,麻溜儿的!”
这死婆娘想搞他们大房呢,她还怕同她撕破脸?
要不男人就在堂屋杵着,她现在就撕了这八婆!什么玩意,从来就不是香饽饽!
陈秀英从出现在陈家院门口,一口一句的就是要带磊子回去,现在人在她跟前了,她却没有上去把人叫醒。
听着王氏骂她,也没什么激动反应,只扭头看向堂屋方向,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全是怨毒。
“大嫂,你以前哄着我跟你一块上柳家大院,可不是这副嘴脸。怎么,现在收心了,堆在眼前伸手就能拿的元宝都不要了?”
“你什么意思?想出什么幺蛾子?”王氏警惕,“当初我是叫你跟我一道上柳家大院来着,是你自己不争气,是你侄女不争气,人家知秋看不上不要,怪我咯?我告你,我可没坑害过你!”
那一遭走得,害她现在还在观察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