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柏去了北仓,她需要在京城帮看着点,来不了。”说起这个,钱万金坐直了身子,神秘兮兮,“福囡囡,知不知道我爹联系的外商在什么地方?”
柳玉笙心头跳了下,眼睛微亮,“不会是……”
“没错,就是北仓,怎么样,我够意思吧?知道你们两地相思苦,帮你们搭座桥!”
静默片刻,柳玉笙失笑,可真有他的,“谢了啊小金子。”
其实一开始她没想到要去北仓,但是听了钱万金的话,心头却不停跳动,那种渴望在瞬间被放到极大。
“别谢太早,我怕爷奶他们知道了得揍我。”
“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忍忍。”
钱万金龇牙,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会过河拆桥。
联系好了外商,肯定要亲自去一趟跟人商谈合作事宜,风青柏在北仓,福囡囡要亲自去肯定是没跑了。她一个人可从来没跑过那么远的地儿,柳家大院里长辈们要是知道事情是他帮福囡囡搭的线……
他已经能想象到扫帚锅勺往身上招呼的场面。
左思右想,小心翼翼打商量,“福囡囡,要不这次我先去吧,等我们两方达成合作,之后你想去再去……”
“那时候风青柏都不在北仓了,我还去那干嘛,嫌路不够远?”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这么痛!
李君耀在旁听着两人对话,对于天下第一富商钱家的少爷,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又贱,又怂。
跟他想象中的商场豪杰,没有一丢丢搭噶的地方。
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立即幻灭。
接下来一整天,柳玉笙嘴角都挂着笑。
她知道去北仓不一定能见着风青柏,但是以商人的身份过去,她能更清楚那边的局势,借此猜测到风青柏所处的境地。
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想离他近一些。
他在忙大事的时候,她希望用自己的方式陪着他,支持他。
自然,虽然钱家那边已经搭了线,但是她也没办法立即成行。
就算把这边一应事情都丢给钱万金,她也仍然需要准备一番。
要带什么人去,几个人去,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考虑要周全。
毕竟北仓跟南陵之间情势特殊,她过去是为了陪伴,而不是成为风青柏的累赘。
接下来的几天,悄悄做着准备,只是柳玉笙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人开口,说自己要去北仓。
“囡囡,有心事?”这天回到后院,傅玉筝抱着小毛豆进来。
柳玉笙怔了下,“那么明显?”
“就差没写在脸上了。”傅玉筝揶揄。
实则不然,小姑娘还是掩饰得挺好的,只是她们曾经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加之她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是以最先察觉到小姑娘心里藏了事。
“大嫂,我想去一趟北仓。”踌躇片刻,柳玉笙还是说了出来。
傅玉筝怔了下,“现在两朝局势紧张,南陵人在那边不一定能得到善待,不管是以什么身份,我都不希望你去。”
北仓大将军死在南陵,北仓百姓的愤怒情绪至今没有消减,风青柏过去尚且有个使者身份摆在那里,而且一般人想伤他并不容易。
可囡囡不一样,不管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还是大嫂的角度,她都没办法给予支持。
柳玉笙沉默,她自然知道大嫂的顾虑,这也是她迟迟不敢对家人说的原因。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空间静下来,小毛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右看看。
“啊——哇啊——”吐泡泡。
懵懂又无辜,可爱极了。
柳玉笙垮下肩膀,抬手挠小奶娃肥嘟嘟的下巴,“小毛豆,你也不赞同姑姑去嘛?”
第六百七十八章 北仓美男子死光了?
“啊——啵!”小毛豆还她一个口水泡泡,扭头,无视。
柳玉笙萎靡。
用手绢将小毛豆嘴边的口水擦干净,傅玉筝继续劝道,“这个时间,王爷应该还在路上,连边境都没过。入境之后,会有北仓皇室前去迎接,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寻常百姓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你不用太过担心。便是真要去,也等那边局势明朗一些,使臣团此去协商,一来一回加上谈判的时间,没个半年的回不来,咱们先等等看,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柳玉笙无奈点头,也只有这样了,她总不能偷着去。
家里人会为她担心。
三月中,杏花春的春播完成,荒废了大半年的田地,重新种上了秧苗,到处绿油油的一片,生机盎然。
忙完春播之后,因为去北仓的计划暂时不能成行,柳玉笙跟钱万金一头扎进了酒坊扩建,将新址选在了云州城城郊。
同时豫州徐州那边也同时新建杏花村酒坊,商业版图以点至面,慢慢铺展。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四月末,南陵客船行至北仓码头,北仓皇率皇室子弟及文武百官迎接。
在一众皇室子弟中,风青柏看到了段廷,一袭白衣换成了朝服。
依旧坐在轮椅上。
两人点头而笑,彼此眸光淡淡,似交情浅薄。
“朕得到消息,南陵王今日抵达,特在宫中设宴为王爷及众位使臣接风,请!”北仓皇,五十来岁的精壮男人,蓄着短须,帝王之气十足,说话声音甚是洪亮。
“多谢皇上,我等却之不恭。”朝北仓皇行了一礼,稍后其半路,一行人踏上对方来接的软轿,行往皇宫。
北仓民风较南陵彪悍,这边的人更接近北族,百姓着装与南陵略有差异。
行轿过程中,风青柏撩起车帘打量了一眼被官兵清空的京都大街,在即将收回视线之际,眼角余光瞥到了隐在围观百姓中的一抹黑影。
视线凝住,眸心微缩。
标志的黑色斗篷,盖过头脸,从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对方一截下颌,便是如此,也是戴了面具的。
那人将头稍稍抬起,露出斗篷遮盖下的眼睛,漆黑深邃,毫无情感。
一个对视过后,男子身形一闪,隐没人群。
风青柏收回视线,仰头靠在轿璧,闭上眼睛。
果真,在北仓等着他。
他期待揭下对方面具的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软轿停下,已至北仓皇宫宫门,穿过宫门里一段长行过道后,豁然开朗。
但见眼前花开簇簇,美貌宫婢穿梭摆好的席间,布置酒席。
北仓皇将宴席设在御花园,边上还有乐师弹奏极具北仓风情的宫乐。
“此前朕的十四子出使南陵,多得南陵王照顾,听说他还曾在王爷府上住了一晚。”将人请入座后,北仓皇朗笑,“这次王爷前来我北仓,就由他代为招呼王爷,礼尚往来!”
“多谢皇上。”风青柏并未推诿,直接点头应了。
北仓皇愣了下,再次大笑,击掌传膳,同时上来的还有舞姬。
因着刚才他那番话,段廷转着轮椅,直接入了风青柏那一席,亲自给他斟酒,“南陵酒醇,北仓酒烈,王爷尝尝,可喝得习惯。”
“有劳,廷王纾尊降贵了。”执起酒杯轻抿一口,眉头不皱。
“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好歹做做样子,让我得逞一下。”段廷无奈。
“得逞什么?”
“说这酒难喝,太烈,我就能趁机跟父皇举荐南陵养生酒,不定还能让柳姑娘家的酒成为贡品,多好。”
“你想多了。”
“你要多想一点。”借着举杯的动作,段廷轻道。
风青柏眸光微动,面上声色不显。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反正段廷曾住过他南陵王府,这次,换他住到他老窝去。
礼尚往来么。
届时可以慢慢谈。
宴席上宫乐一变,舞姬翩翩起舞,当中一人着水红轻纱,面上覆着面巾,一双露在面巾外的眼睛,妩媚勾人。
随着跳舞的动作,逐渐接近风青柏跟段廷这一席,一举一动柔媚至极,旋转挪移间,眼睛始终瞧着风青柏。
“嗤。”段廷几不可闻嗤笑,“可真够可以的,勾人勾到这来了。”
风青柏始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
“那个,在勾你呢,没看到?你定力行不行?要是不行就上吧。”
话音刚落,朝服上迎来湿冷。
“抱歉,手滑。”若无其事将倾斜的酒杯拿正了,放回桌上。
闻着衣衫上传来的浓郁酒香,感受那股粘腻湿冷,段廷嘴角一抽一抽,“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至于那么认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