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点的事情,他都不想让她去去费神。
“那我要被夫君养成米虫了。”
“米虫挺好,白白胖胖的,可爱。”
“米虫不是黑的吗?”
“是吗?改天让魏紫捉两只来瞧瞧,我没见过。”
暗处,魏紫以头点地,引来同伴一片暗笑声。
他们这些暗卫,现在沦落到要去捉米虫的地步了。
究竟是王爷越来越不严谨,还是他们越来越没用?
在桌前,还有蹲着的三小只,均两手托腮,仰着小脑袋眼光光盯着头碰头窃窃私语,瞬间当他们不存在一样的爹娘。
巴豆小嘴噘得最高。
他刚还绘声绘色给爹爹讲故事呢,转眼爹爹就只顾着跟娘亲说话,把他抛在脑后了。
老柳家的男娃是真不值钱。
“爹爹亲娘亲了,我也要亲亲!”红豆突然大叫,朝斜倾身子的男子扑去。
探手把娃儿稳稳接在怀里,风青柏一本正经,“爹爹没亲娘亲。”
“亲了,我看见了,爹爹骗人!”
“爹爹没骗人,真没亲。”
柳玉笙将脸扭过一边,玉白脸颊泛着微微红晕。
嗯,确实没亲,那不叫亲。
没说谎。
巴豆跟七七已经合力把红豆从爹爹怀里扒拉了下来,耳提面命教育,“男女授受不亲,红豆,你是女娃儿,以后不可能叫爹爹抱了,也不能随便让人亲亲,知不知道?”
红豆眨巴了下眼睛,看看哥哥跟七七,再看看端坐在那黑了脸的爹爹,鼓脸,“我才不听!爹爹又不是别人,爹爹又不是要授受不亲的人!”
“红豆,你听哥哥说,这是礼仪,皇奶奶一早教的你要记着,你是女娃儿,不记着这些很吃亏的。别说爹爹了,你看哥哥才多大点,不也要跟你分床睡了吗?红豆?红豆?你给哥哥吱个声啊,哥哥都是为了你好,你得听,啊?”
一时间,两个小男娃追着不听不听的小女娃儿满大厅跑,苦口婆心的小模样儿笑煞人。
柳玉笙直接笑倒在桌上了,风青柏则一手扶额,满脸无奈,好气又好笑。
“喂,你们够了啊,我一大活人坐在这边这么久,你们是不是都当我不存在的?能不能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男子不满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柳玉笙往大厅另一边角落看去,后知后觉发现段廷居然还在。
她以为他吃过午饭就该闪人了。
段廷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合着人家是真没发现他一直在这里排队等召唤。
“这样就没意思了啊,风青柏,你堂堂南陵王,把正事摆到儿女情长后面,像话吗?”没人召唤,他索性自己动手,转着轮椅走了过去。
“我该有什么正事?”风青柏挑眉淡问。
“我怎么说也是北仓王爷,你今儿被算计的事情不可能没有后续,你先跟我通个气儿,提前跟我说说你的打算,我也好看看要怎么配合。”
“就因为你是北仓王爷,我更不能跟你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转头告密去了?我们不是一国的。”
段廷被哽。
说这话有意思吗?他们不久前才刚刚密谈过吧?
他算发现了,风青柏还有一最大优点,叫做过河拆桥。
怪不得恨他的人那么多。
“行了,别开玩笑了,说正事。你们过几天不是要走了?你总得让我知道接下来是怎么个章程。万一没配合好,我的事情也很可能会功亏一篑,我蛰伏这么多年不是奔着失败去的。”段廷正色下来。
他没有避开柳玉笙,因为他从未小看过柳玉笙。
在大事正事上,柳玉笙的心机谋算未必不如他们,甚至可能比他们更细腻。
既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就有事大家一起相商。
风青柏终于敛了神色,朝段廷正眼瞧去。
心思转到正事上,食指便习惯性的在桌面上轻敲,哒哒轻响,拉扯着身边人的注意力。
“今天一早北仓皇就把我叫进宫,毫无疑问,这次的算计,他也掺在其中了。你那个父皇,大概时时都想弄死我。”
第一四六九章 咱家红豆会顶嘴了
“很高兴你有这个认知。”段廷答。
太贴切了。
撇他一眼,风青柏继续,“他既然已经开始出手了,一计不成肯定会再生一计,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柳玉笙点头,“这些算计瞒不过你的眼睛,北仓皇知道这一点,所以既然已经有了开头,哪怕是第一次失败了,打草惊蛇了,他也会继续走下去。因为就算他想收手,你也不会放过他了。既然无论如何我们这边都会反击,他接下来肯定会再行更周密的计划来跟你斗。”
如今的风青柏身上到处都是弱点。比如她,比如一双儿女,比如柳家大院,比如杏花村。
北仓皇没能力直接跟风青柏斗,但是只要他能成功击中风青柏的弱点,任何一个都足以让风青柏奔溃。
思及此柳玉笙沉了眸子。
狗急跳墙。只怕北仓皇下一次,就要开始下重手了。
十指在桌面,一下一下轻敲,风青柏闭上眼睛,片刻后,轻轻启唇,“他没机会了。”
“你准备怎么做。”段廷手心微微收紧,几乎屏了呼吸。
心思沉在正事上的三人,此时谁都没留意,刚才还在厅里追着打闹的三个小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
由巴豆领着,三个人猫着腰静悄悄往这边凑近,最后三颗脑袋挤在一张大圈椅后头,竖起耳朵偷听。
那边,食指敲击桌面的哒哒声停了,男人清越声线不疾不徐响起。
“自从渊王死了之后,北仓皇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在整个北仓已经激起怨气。刚愎自用,残暴不仁,杀皇室亲子,除朝堂异己,杀不服者满门。身为一国天子,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天威,几年时间全部败光。如今人们提起北仓皇的时候已经没有臣服跟敬畏,只剩下恐惧跟憎恨。之所以这些怨气还没爆发,是因为少了一点点契机。”
“什么意思?”段廷皱眉。
“少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男子扬唇,淡笑。
柳玉笙略一思索,继而瞳孔猛缩,“你想激起百姓怨愤!一旦百姓们的情绪爆发出来,就会像洪水出闸,冲击北仓皇几十年打下的基石!到时候北仓皇的地位就会变得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如果段廷站出来,会得到所有人的拥护,想要那个位置便顺理成章。风青柏,你是想把北仓皇拉下马换人,让他彻底失掉算计我们的资本!”
大厅里一片寂静。
哪怕段廷本就一直计划着取代那个位置,此时听得柳玉笙把风青柏的意图全部说出来,仍然觉得心头砰跳。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变得沸腾。
激动,激昂,还有对未知的心慌。
“那根稻草是什么?”良久,他才哑着声音问。
“有句古话,叫官逼民反。你父皇如今以暴镇国,稻草,自然就是他的暴,是百姓再不想承担的暴政。”风青柏声线淡淡,“我需要一段时间部署,三个月。”
三个月后,他要整个北仓怨声载道,民愤冲天。
“我呢,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柳玉笙轻问。
她虽一直被他护在身后,不代表她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他肩上承载的压力,她希望能跟他一块分担。
侧目,凝着女子的眼眸爬上柔软,覆盖了原本的清冷,“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呆在我身边即可。”
柳玉笙叹,他这样,她真的要变成娇花了。
大圈椅背后,把大人们的谈话听了个完完全全后,巴豆无声挥挥小手,示意两个小跟班跟他走。
等出了大厅,随便找个清静的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巴豆从旁边花圃拔了根草根咬在嘴里,边嚼吧边皱起小眉头思考,“你们都听懂爹爹的意思了没?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个坏皇帝变成人人喊打的臭虫?嘶,不行,小爷得好好想想。打主意打到老子身上,想害我爹?老王八,我得弄死他。”
“哥哥,我们还小,你要是想帮爹爹,就先别出去找人打架了。我们乖乖呆在这里,人家整不了我们,那就整不了爹爹。等爹爹把坏人打倒了,我们就安全了。”红豆劝道。
现在他们才几岁,走出去打架打不过人家,讲理人家也不会跟你讲理,那不是出去送菜吗?她觉得他们保护好自己不让爹爹挂心,就是对爹爹最好的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