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恭喜。”依旧听不出喜怒。
千漪心头难受阵阵上涌,明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真正听到他说得这么干脆,还是会难受。
这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她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人。
“大莲花,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你喜欢的人,跟柳家大院所有人一样,过得幸福快乐。”抬起头,千漪努力朝男子绽了个灿烂笑颜,祝福过后,挥挥手离开。
她不敢再继续待下去,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哭出来。
心里难受得像是有刀子在绞一样,她快要痛死了。
砰——
身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那一刻,千漪脸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往下坠落。
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啊。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现在再看,好像一场笑话。
走出二进院,脚下像坠了石头一样,再也迈不动。
千漪倚着墙壁慢慢滑落,抱着自己痛哭。
一个小院落,门口跟里面厢房隔得并不算远。
厢房门口,男子靠着门板,听着外头隐约传来的细碎呜咽,灯光下眸色幽深。
“你说,我是青莲,还是红莲?”半晌,外面再没有声音传来,男子才启唇,轻问。
却不知道是在问谁。
挥袖,熄了房中的灯,男子在黑暗中如履平地,上榻躺下。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有资格,去回应别人?
春播时间不长,几天功夫地里的活计就干完了。
柳知夏是告假回来的,小皇帝给他批的假期不长,就一个月,包括来回路程的时间。
春播结束他立即就得带着妻子儿子赶回京城,继续做兢兢业业管家公。
小皇帝过完大年就被他赶回京城了,所以报复性的,他就不给柳知夏批长假。
抱着要不爽大家一起不爽的心思,幼稚得紧。
“爷、奶,爹娘,二叔二婶,这次回京,我可能要到过年才能回来了,家里要是清闲,你们就上京城去呆一段时间,在京城玩玩。”
老爷子大手拍拍孙子脑袋,当爹的人了,还是大官,在他眼里,却依旧是以前那个没长大的孙儿,恋家得很。
“行了,这里几个哪个年纪不比你大,要你事事叮嘱啊?快启程吧,家里事情用不着你操心,照顾好玉筝跟我毛豆就行,也照顾好自己。”
“嗯。”他就是想多说几句话。
傅玉筝那边已经被老婆子、陈秀兰几个女眷赶上马车了。
马车启程的时候,毛豆小脑袋钻出来,一边道别还一边高喊,“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二爷二奶奶,等我下次回来,我再帮你们带小姑姑啊!”
马车开远了,看不见了,老家伙们脸上笑容才收起来,往回走的几步路,纷纷红了眼眶。
又得要大半年的才能见着孩子们喽。
囡囡跟阿修那边也要一年半载的才能回来,还有小金子也是。
现在家里剩下的年轻辈,就剩下知秋小夫妻俩跟青莲、千漪了。
家里人一下就少了一多半,让人不得劲。
千漪本来也想着今天跟长辈提要离开的事情,看着这氛围,一时间没能寻到提的时机,只能暂且忍了下来。
这几天里,她是尽量避开了薛青莲出来晃荡的,就怕见着了心里更难受,还会舍不得。
柳暮秋心思细些,早早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等家里长辈们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找了机会把千漪叫到跟前询问。
“什么,你要走?”听完千漪的想法,柳暮秋诧异,“真的打算放弃了?”
“不放弃还能怎么样?”千漪苦笑,“我来柳家大院已经两年多了。两年的时间,都没办法让他喜欢上我,那我便是再花二十年,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世上什么都能强求,唯独感情不可以。
她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追不动了,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薛青莲什么都没说?”
千漪摇头,“缠了他两年多,现在想想,其实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努力了肯定能得到结果。可是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执意下去,只会让他厌烦吧。”
两年多,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她不是真的不谙世事,没办法一直骗自己。
瞧着小姑娘失意模样,柳暮秋不知道该怎么劝。
感情的事情,旁人是插不上手的。
就如当年她恋着知秋,知秋不喜欢她的时候,她不也选择了离开吗。
兜兜转转,缘分这种事情,有天定。
“我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就算撇开薛青莲不谈,我们也是朋友吧?你真的不看看我的孩子再走?”
第一四五零章 不是黑莲,他会怕?
“我……”千漪想说以后再回来看看慕秋跟纤柔的娃儿,但是以后,谁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两年多都呆了,也不差这两月。再说我大哥大嫂刚回京,家里正是冷清的时候,要是你也这个时候走,爷奶爹娘他们又要失落好一阵子。”柳暮秋道,“等我生了娃儿再走吧,那时候家里喜添丁,有个娃儿冲气氛,总归好些不是?”
半晌,千漪点点头,“好,两个月,五月底我再走。”
安抚了千漪,转头,柳暮秋就抓了柳知秋,让他去探探薛青莲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媳妇挺着大肚子,泫然欲泣的模样,柳知秋就算再刚,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最后硬着头皮闯了薛青莲房间。
门口竖着的牌子直接被他扯了扔地上,那牌子在他眼里也就只能吓吓外人而已,对他们大院的人没实际用处。
看看这么多年,薛青莲挂牌子的次数还少了?家里长辈们来揪人起床叫人吃饭的时候没少踩过界,哪次掉了一根汗毛?
“喂,别睡了,连着睡了一天一夜了,再不起来就要长触须扎根了。”
“春播忙完了,老子睡个大觉惹你了?滚滚滚……”床上人有气无力,声音跟梦呓似的轻飘飘。
柳知秋往床上一趟,抬脚把人往里踢,“进去点,让个位置,老子也要睡。”
“你没床啊?草!非要来抢老子这巴掌大地方?”
“你当我愿意来,这不被逼无奈么?你说你好好一正常人,你学什么不好学老子当年一样打光棍?”
薛青莲郁闷往里挪,不去接柳知秋话头。
“能耐了,还不答话。告你啊,你们家那小麻雀果过段时间就要回老家去了,以后后悔了你追到人老家,人不一定搭理你。”
“要不要给你一扎红线?”
“做啥?”
“你不准备当月老了吗?给你准备家伙什。”
“滚。”
吵了几句嘴,一会功夫,房里鼾声震天,此起彼伏。
等到睡饱了再睁眼,外面光线已经暗下来,前院传来家里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开饭了。
柳知秋一个鲤鱼打挺往外冲,留下慢了半拍的薛青莲在后头跳脚骂娘。
睡了他的床,抢了他的道,待会还跟他抢吃的。
吗的柳知秋真是过来当说客的?
吃过饭,等到家里人都歇下,兄弟俩各自抱着一坛酒,上了院子房顶。
明月当空,漫天繁星如织。
躺在房顶上看夜空,听四面八方传来的虫鸣,迎着清风朗月,人心的浮躁好像一下被洗去,变得平静。
抿了一口酒,柳知秋叹,“说说吧,过段时间人真的走了,你后悔真没地儿。我把耳朵洗干净了,左耳进右耳出,保证不外传。你那点秘辛不会人尽皆知。”
薛青莲嗤了声,拔掉酒坛塞子往旁边一扔,砸出一头尾巴狼,“蓝叔,又奉命来听壁角?”
魏蓝从屋檐一角探出个脑袋来,压低嗓子骂,“知道你叔在这呢你还砸?头上起包了!”
“叔你要是连这个都避不开,你可没脸吹自己做过隐卫了啊。”柳知秋笑得不行,把酒坛递给爬上来的人。
接了酒坛子灌了一大口,魏蓝享受咂嘴,他们杏花村的酒,越喝越上瘾,再多都不腻。
“叔就搁这坐着喝点小酒,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柳知秋跟薛青莲眼睛光光盯着他,谁也没信他的鬼话。
柳家大院人少了,家里老太太们闷了闲了,最爱的就是抓人说八卦,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所以必须保证八卦够多够新鲜够有谈论性,每每这种时候,红姨就异常活跃,连带的蓝叔也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