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真是好棒棒哦。一见倾心二见约会三见被甩。」
狛枝凪斗:「……」
狛枝凪斗连头发都不蓬松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用钱来羞辱他。」左右田相当不耐烦,「记住你的人设,你是个社长,社长。」
「……我是会长谢谢。」
不知道叶隐康比吕哪句起到了效果,刀光剑影突然就散了去。
日向是被咨询师那句眷侣恶心到了。
他和狛枝才不是什么眷侣。
结婚前夜七海千秋一扫往日疲态,把他约出来很认真地问他:「你确定要和狛枝凪斗结婚了吗?」
「日向君,他和我们不一样。狛枝凪斗或许经历过什么商界风云豪门恩怨,可是他本质上是干净的。 」
「而我,我们,」她扯开一个嘲讽的笑,「早就被黑泥染透了。」
少女举起酒杯,松手。他看见那杯宝石一般澄澈的酒在空中优雅地翻滚,光线穿梭其间。
真漂亮。
砰。
红色顺着砖缝蔓延,玻璃七零八落,就像日向留下的杀人现场。
「你要想好,如果你现在反悔的话,我们还能将『日向创』的存在抹消;」她歪过头,耳坠在灯下反射冰冷的光,「如果你一定要和『普通人』产生联系,后来发生任何事故,纵使我们有通天之能,也帮不了你。」
日向不答。他起身,熟稔地从酒柜里取出瓶白葡萄酒,给彼此都倒了一杯。
「以撒偏爱长子,要他取来美味,好在死前给他祝福。以撒的妻子利百加叫小儿子取来羊羔,并将他打扮成哥哥的模样。」
《旧约·创世纪》第二十七章。
少女抬头。她不知道日向突然讲这个故事是何意。
日向创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轻轻抿了口酒。那双眼睛仿若死水。
「小儿子说:『若父亲认为我欺骗于他,我必将招受诅咒,不得幸福。』」
「利百加说:『我儿,你招的诅咒,尽管归到我的身上。』」
他把酒杯丢进水池,玻璃杯撞在水池的刹那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雅各最后成了以色列的先祖。」
狛枝是被那句怨偶恶心到了。
结婚前左右田和九头龙各种劝。已婚人士九头龙冬彦苦口婆心:
「你想好了啊,你是有隐藏身份的人,单身万利啊。我老婆是组织里的,平时做什么也不用背着她。你不行啊。你说你媳妇是写推理小说的,三观正的很,人家把你送到警局不是分分钟的事。」
狛枝凪斗巍然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
左右田显然受够了狛枝婚前的折腾。
「行啦九头龙你也别劝了。就算他真的被日向创送进监狱估计也只会喊666。」
「知我者左右田也。」
「闭嘴,我一点也不想做你的知己。」
「好啦好啦你们也别劝我了,」狛枝给两位好友倒酒,「单身派对就要像个派对嘛,你们俩不要这么扫兴。」
九头龙翻个白眼。
「你这回怎么这么冲动。」
在他印象中狛枝一直是最冷静的那一个。解决亲戚也好接管公司也好,他都保持可怕的冷静,从不手软,也从来没有过决策失误。外界都传狛枝凪斗是个废物富二代,只知道拿分红的挂名会长。却也不想想一个十六岁就独揽公司大权的人能废物到哪去。
九头龙冬彦觉得狛枝凪斗最疯狂的决定也只有好好会长不当跑去做大盗这一件事——然而这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狛枝晃悠啤酒。
「直觉……吧。」
他笑了笑。
「我的直觉一向超准的。就是觉得,错过这个人,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那你想没想好身份暴露的问题。」
「完全没有想过。」
狛枝回答的那叫一个坦然。
这两人直接泼了他满头啤酒。
左右田把杯子一摔,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领子。
「你是不是傻!你要是进了监狱那就是无期!我和九头龙怎么捞你!」
他却也没有挣扎。酒吧灯光晦暗,面容模糊不清。左右田就听见这人悠悠地说:
「我甘之若饴。」
九头龙不说话,他看见狛枝轻轻松松把自己从左右田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这人偏过头,清秀的脸笼罩在昏黄灯光下,像是使用了美颜滤镜似的。
但是他的瞳色那么深,积了满满的疲惫,一点也不像个新婚的人。
「我对他撒了谎,骗他和我结婚。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深深吸了口气:
「也是我欠他的。」
「……狛枝先生,你愿意和日向先生在一起吗?爱他,忠诚与他,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都能做到和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
「日向先生。你愿意和狛枝先生在一起吗?爱他,忠诚与他,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都能做到和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
「下面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神父说。
狛枝凪斗看着日向创,日向创看着狛枝凪斗。交换戒指的刹那,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我是个骗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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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在母亲利百加的帮助下得到赐福,而后来他本人也得到了耶和华的庇佑,虽然一开始手段不正但他依然受到了耶和华的承认。后来他被神改名为以色列,他的后代就是以色列人。而利百加只是说早逝,没有说受到诅咒一事。
霓虹那边会长=天朝董事长,社长=总裁
第04章
日向创喝了口水。他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反正他们夫夫之间打圆场的那个总是他,他不是狛枝,他要脸——兜里手机突然震个不停。
日向脸一僵。
他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给狛枝看过那个智能手机,另一个是「业务」专用。打那个诺基亚的只有他的同事。
日向创把水杯一放。淡定的说:「我去趟厕所。」
狛枝凪斗看着自己丈夫轻轻带上门。
然后转头问叶隐康比吕:「还有厕所吗?」
「……楼下咖啡厅有。」
「谢谢。」
起身的时候他趁咨询师不注意整理了一下裤子口袋。
他另一个手机震半天了。
日向创带门的动作极轻,动作礼貌绅士。但是关上门就没那么绅士了。他坐在马桶上的同时接通了电话,动作之豪放速度之迅速难以想象。
他压低了嗓音:「七海你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今天要和狛枝婚姻咨询吗!」
怕这帮家伙作妖,一周前他就把新书发给了他们。再三嘱咐自己要和狛枝去咨询婚姻,不要耽误他挽救自己的坟墓。
那头七海千秋直接无视了他的发言:「有人投稿了。」
那些散漫烦躁「簌」地一下收拢干净。日向创直起腰身,上眼睑微微垂下,整个人严肃冷漠。和刚刚怼狛枝那人判若两人。他摘下眼镜,在手里把玩。
「几本?」他问。
「一本。」七海答。
「类型?」
「诗歌。」
日向微微睁大双眼。
「诗歌就写了一本?」
「是。」
他看了看自己的眼镜。
「那这个故事一定很讨厌。」
那端七海笑了。
「这是一个螳螂来博物馆偷东西,却被黄雀杀掉的故事。」
「螳螂为什么要来博物馆偷东西?」
「谁知道呢,黄雀先生。可能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呢。」
日向重新把眼镜架回鼻梁。
「还真是一只大螳螂。」
「是一只只能在今晚如此美丽的月色下,被生吞活剥的螳螂。」
他挂断手机,反手摁下冲水按钮。日向拧开水龙头,借叶隐的洗手台整理了仪表。
镜里的人戴着一双细框眼镜,中长款风衣配黑色休闲裤,温文尔雅,不矜不伐。看上去既温和又普通。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干活了,神座出流。」
狛枝凪斗把自己反锁在最后一个隔间。
他取出那台左右田自制手机,无视屏幕上那个「你爸爸」。
「你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今天要和日向来婚姻咨询,」他小声说,「我的婚姻再不挽救挽救就彻底崩了。」
明知道狛枝看不见左右田还是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们结了婚的人真可怕我一辈子也不想明白你们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