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2)

“你……放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也没想就提掌袭向他后背。可他的速度更快,轻轻松松地拽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她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后背撞上了梧桐树粗大的树干,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缓过来后,她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被他禁锢在身前,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在鼻翼萦绕,她的脸颊突然变得滚烫,心跳也控制不住地加速。

“你可真不愧是秋家的公主。”他冷笑一声放开她。

“你,你知道我是谁?”她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知道本公主的身份竟然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不想活了吗?”

“我不介意唤来都城卫,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公主不仅是武学奇才,做梁上君子也是天赋异禀。”

“你——”

她又羞又恼,突然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嘴里都沁出了血的味道才放下。

看着他惊愕的神情,她有些得意:“本公主的牙口也是出奇的好。”

她说完便立刻翻墙离去,留他一人在原地愕然。

几天后,前朝便传讯说焱王世子已回到王都,且要在宫中暂住,宫内少有地忙乱,宫人们到处奔走,忙着为世子布置寝宫。

“……唉,小小年纪却饱经风霜,世子爷还能以此鞭策自己,而非伤心沉沦,真不愧是焱王的血脉。”意柳一边说着一边托腮看着洛漓练字,脸上尽是敬仰之色。

半个多月前王兄就已经提过世子要回京的消息,是以意柳在一旁喋喋不休时,洛漓也没多大兴致,只是淡淡地说道:“少年老成的苦,你又如何能明白?”

若非双亲亡故,谁又会喜欢在这样的年纪独当一面呢?

她忽然忆起昨日练剑时与师傅说起这件事,师傅却是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终究是忠良之后,可惜了。”

她隐约有些明白,却不敢深究这句话的意思。

拿着毛笔的手悬在半空,她想得出神,连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纸上也未曾察觉。

“公主——”

洛漓眼波微动,只见意柳一脸肉痛地看着面前的宣纸,随即眼神幽怨地转向她:“这可是绝版的宣纸啊,太子殿下费尽心思为您求来的,您也太暴殄天物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毛笔,走到门廊处呆呆地望着万里碧空。

父王,王兄还有师傅一直努力地为她守护着这一阙晴天,可一角蓝天该如何驱散凉国密布的乌云呢?

她收回目光,闭上眼深呼吸,再度睁眼时,已然恢复了往日明媚的笑容:“意柳,想不想瞧瞧神秘的世子爷究竟是何等风姿?”

自然是想的。

小丫头就这样迷迷糊糊地上了洛漓的贼船,直到此刻趴在屋顶上她才觉得不妥,不安地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公主,这周遭都是护卫,被发现了传出去对公主的名声不好,咱还是走吧……公主?”

洛漓无暇理会她,眼神紧盯着端坐在石桌边饮茶的少年。

原来他就是焱王世子。

如此说来,昨晚倒真是自己太失礼了。

少年忽然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睛,目光交错的刹那,两人都怔愣了一瞬。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进屋。而她的目光则一直聚焦在他消失的方向,许久不散。

隐忍,沉重,哀伤……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意柳,”她喃喃说道,“你可知焱王世子名讳何许?”

“容奴婢想想……好像是,君琰。”

“君琰……”她柔声念着,粲然一笑,“回宫吧。”

第3章 浅情

君琰料到此行进宫不会太平,可他没想到,刚搬进辰恩殿的第三天,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洛漓公主年纪尚小,难免顽劣,昨日出言不逊,顶撞太傅,愣是把老太傅给气晕了过去。徐太傅听闻世子在边关曾教导过边陲幼童,且颇有成效,是以想请您……”蓟莨顿了顿,“代为管教公主。”

他说完偷偷瞟了眼少主的脸色:不阴不阳,不咸不淡。这,算是好兆头吧?

君琰浅浅地啜了口茶:“你怎么看?”

蓟莨斟酌了一下:“少主莫非在怀疑,公主是王上派来监视您的?”

君琰放下茶盏,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徐太傅是父亲的启蒙导师,他既然开口,我岂有不应之理?命人把偏殿收拾出来,恭候公主大驾。”

次日午时过后,洛漓没整一点儿幺蛾子,乖巧地来了辰恩殿。君琰只给了她几本书打发时间,自己则在一旁的书桌上办正事。虽说被冷待,洛漓倒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书,直至傍晚时分方才离去。

蓟莨送走她后回殿复命,有些不解:“公主似乎不似徐太傅说的那般难伺候,何以会……”

君琰看着边关送来的信笺,眼皮都没抬:“你小看她了。”

其时正值初春,午时一过身子就容易乏,洛漓午后看书时也会不由自主地犯困,忍了许多天,终于有一回没撑住,睡着了,待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泛着淡淡的兰花香。她没想太多,朝立在一旁的蓟莨微微一笑:“多谢蓟将军。”

蓟莨微愣,观察了一下少主,见他面无异色,才点点头:“公主客气。”

卧病在家的徐太傅听说公主在世子的教导下性情渐趋温婉,满意地点点头,心下默默决定在榻上多躺几个月。

这一天,洛漓到偏殿时,殿内只有君琰一人。

“蓟将军呢?”

气氛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口问了句蓟莨的去向。

“另有要务。”

他又不说话了。

“你,今天没给我准备书。”

“公主本也看不进去,不是吗?”

“那我今天该干什么?”

“磨墨。”

她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小下,认命地上前磨墨。堂堂一国公主,竟在这儿给人充当书童,还真是——

洛漓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此时兰花开得正好,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甚是娇美。

“你很喜欢兰花?”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没话找话也太明显了。他自然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种满一个院子,佩戴放有兰花的香囊以致衣服都染上这个味道了。

“谈不上喜欢,”他看了一眼窗外,“只是习惯了。”

她眯着眼看他,等着他解释,可他似乎没有说下去的打算。

洛漓挑了挑眉,也没有追问。

无法坦然说出口的事,必然是伤心事。

自这天之后,他们似乎熟络了一些,再见面也会聊两句,偶尔洛漓朝君琰闹脾气,而君琰也都一一收着,看得一旁的蓟莨目瞪口呆。

洛漓也开始觉得,也许这个看似冷冰冰的世子爷,也没那么难相处。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主要是因为几个月后,在她生辰的前一天,君琰偷偷地,请她,子时,去赏花。虽然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可她仍是在午夜做了回真正的梁上君子:靠着那点不入流的轻功,在房顶上蹿下跳的,险些滚下来。当她终于狼狈地着陆时,君琰正在煮茶,似是已在院内等候她多时了。

“你的轻功得加强训练,若逃命的本领都练得不到家,生死关头可是性命堪忧啊。”

他鲜少这么说话,竟带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洛漓略微整理了一下,在他身侧坐下:“你今天心情不错。”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替她倒了杯茶:“若为你庆生还冷着张脸,谁知道你会在心里怎么骂我呢。公主的小肚鸡肠,在下可是领教过一回了。”

她看着他左手上浅浅的牙印,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虽然咬出了血,但不至于严重到留疤吧?

洛漓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花都谢了,你请我来赏什么?”

他不做声,只默默饮茶。

子时的更声传来,与此同时,花圃里的枝叶中响起了一阵窸窣声。洛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好奇地走到花坛边,只见其中那些娇小的花苞竟竞相舒展,俏白又透着嫩粉的花朵在这肃冷的秋夜里无声绽放,明媚而鲜活。

“这……太神奇了。”她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怎么做到的?”

君琰脸色平平:“花匠研制的一个新品种,这两日特意催开看看是何等模样,让你赶上了好时候。”

“真的?”她直直盯着他,直到他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她才满意地笑了笑,“谢谢。那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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