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根支柱倒了。
兄妹俩，一个单膝跪在旁边看着，一个扑到林兰怀里嘶声痛哭。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救护车赶过来。
林秀妍被过来的护士拉开到一边，战谦言仍旧蹲跪在那里。
随车的医生让他让开一下，被他森锐的眸子看了一眼，不敢再劝。
反正他蹲跪在那里也不影响什么。
正文 第1774章 你的血是冷的
“战少，她已经死了。”
医生和护士们一通忙活，医生直起身小心的看了战谦言一眼，宣告林兰死亡。
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人已经死了，总不会是他们的责任。
看战谦言这样子，是很在意这人的。
这么重的伤，就算拉到医院也不一定能救活。
战谦言嘴角扯动了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神情是冷漠的。
凌琦过来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战谦言任由她握着，一语不发。
只有凌琦知道，战谦言无论是生气还是心情不好，都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这次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紧了紧不带温度的手指，聊作回应。
这表现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十足的冷漠了。
林秀妍心里正难受，一抬头看到战谦言这样的表情，登时爆发。
愤怒的情绪盖过从小到大积累的敬畏，她爆发了！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冷血！”
林秀妍赤红着眼冲过来，一把抓住战谦言的衣襟，恨恨的怒斥。
战谦言低头看一眼抓住自己衣襟那只秀白的手，神色沉了沉，薄唇轻启，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撒手！”
林秀妍冷冷一笑，泪珠却从眼里滚下来，“妈以前是做的不好，可她已经知道错了，她甚至无颜面对你。
妈以前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这么胆怯过？你见过谁家妈对儿子这样卑微，这样小心翼翼？
她都已经拿命赔给你了，你还要她怎样？”
她的哭声像一柄利刃，狠狠刺进在场每一个人心里。
随车医护脸上均露出不忍，却也知道这涉嫌战谦言的隐私家事，又不安起来。
不是什么秘密都是那么好听的。
战谦言眸底寒意越来越浓，任由林秀妍发泄般的说了一大堆。
等她住口，才冷声道，“发够疯了没？”
这话不带一丝情感，冷的人从心底里升起阵阵寒意。
也提醒了林秀妍。
眼前这个男人，对她们从来都没有半分亲情。
被愤怒和痛苦压制的畏惧冒头，林秀妍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
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林秀妍笑容决绝，“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你的血是不是冷的。
妈欠你的，已经用这条命还给你了，以后她再也不欠你了。
我林秀妍，和战家也没有半分关系。
战谦言，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是死了，也绝不占你一丝一毫的便宜！”
说完，她决绝转身，跪在林兰尸体前，抓住她的手，俯身埋在她掌心嘶声痛哭。
亲生父亲从来没见过，听说他越狱了，生死不明。
就算他好好的，她也绝不会认他。
和战谦言虽然是同母异父，可她自从知道自己身世以后再也不敢和他以兄妹自居。
如今，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妈妈就死在她的面前。
明明一个小时前她们还一起坐车要来看她名义上的父亲。
当时妈妈还问她，战谦言会不会重新接受她。
她还说，多希望战谦言能再叫她一声妈。
正文 第1775章 要走一起走
握着一只手，感受那只手从温暖柔软变得冰凉，变得毫无温度。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无论怎么哭，都无法挽回妈妈已经死去的事实。
林秀妍悲恸的哭声如泣如诉，在这偏远阴凉的墓地在，竟让人心头升起阵阵寒意。
战谦言神情冷的吓人，站在那里，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凌琦把自己整只手都塞进战谦言手心，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林秀妍难受还能对战谦言发泄，可战谦言呢？
隐忍，不代表不痛苦。
林兰是为了救战谦言死的，战谦言现在不但要难受母亲的离世，还要在宽恕和心里最后那一丝隔阂之间挣扎徘徊。
他的痛，他的苦，半点都不比林秀妍少。
可谁又能看得到？
“战少……”
他们在这里发泄，救护车却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随车医生小心的叫了一声战谦言，对上战谦言的眸子，只觉得如坠冰窟。
“谦言，你和林小姐一起去处理林阿姨的后事，我和顾叔留在这儿等警察过来处理。”
凌琦也觉得这么耗着不是办法，被战谦言握住的手动了动，声音温柔道。
战谦言死水般的眸子这才晃动起来，转向凌琦，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从他的眸子里，凌琦读出了担心。
这场车祸显然是有预谋的，谁也不能保证对方有没有后手。
如果他走了，凌琦留在这里无疑是危险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凌琦笑笑，水眸轻眨。
战谦言沉思片刻，神色坚定起来，斩钉截铁道，“不行！行车记录仪我们拿走，把这里留给警察过来处理。我来开车，你和顾叔也一起走。”
明知道有危险，还把人留在这里，他做不到。
“可是……”
凌琦皱眉。
案发现场总得留人，不然对方可能栽赃诬陷到他们头上。
毕竟整个S市现在已经是肖进堂的主场了。
“走吧。”
战谦言神色一沉，已经抓住她的手强行把人塞进副驾驶，并且弯腰扣上安全带，不给她反对的机会。
“顾叔，您也坐进来吧。”
把副驾驶的门关上，战谦言直起身看向顾叔。
顾叔本想说自己来开车，可低头看看自己，手软腿软，这时候开车根本就是找死。
从鬼门关拉回一条命不是好受的。
他虽然没受伤，可毕竟也不是训练有素，视死如生的人，他只是一个司机。
当时看有人举枪对着战谦言，想也没想就开车撞了过去。
一下掉下悬崖也就罢了，他相信战谦言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可是悬在半空中的滋味太难受了，明明之前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真到那一刻，却反而畏惧起来。
被战谦言拉回来这么久，手脚仍是使不上力气，跌坐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这路段不安全，别叫别的车过来破坏了现场。车子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去弄个路障警示一下。”
顾叔脸色难看的笑笑，颤颤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动那辆奔驰。
正文 第1776章 是我迁怒你
“您坐车里去吧，我来开车。”
战谦言紧走两步拦下他，不容拒绝的把钥匙从他手里拿走。
解开车上的牵车绳，把前面被撞的变了形的奔驰开到那个临时停车区域，又从后备箱拿了路障出来，在前后拐角的地方都放了警示标志，这才回来。
那边，救护车随车的人已经合力把林兰的尸体抬到了救护车上。
林秀妍低垂着头，已经不哭了，只是木然的跟着上车。
自始至终，都没再看一眼任何人，只是在上车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泊。
那些血渗进地面里，像是被地面喝了进去。
目光闪动一下，林秀妍难受的一低头钻进车厢，陪母亲走完最后一程。
——
花了三天，才处理完林兰的身后事。
战贤和战清宇听说后，也慌的从帝都赶回来参加葬礼。
就连被战清宇打发出去旅游的程翘也回来了。
这些年程翘温和了许多，尽管以前和林兰争东争西，到底妯娌一场，赶回来听说了林兰死的过程，也不禁红了眼。
“给我妈办葬礼的钱，就当是我借战家的。日后我会还给你们。但是我妈不是战家人，这照片不能摆在战家！”
林秀妍冷着脸拦在战家老宅，说什么也不肯让路。
从林兰推开战谦言，替他被车撞的那一刻，她欠战家的，就已经还清了。
“瞎胡闹！她是你的妈妈，就不是谦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