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作业,我必须利用回宿舍后熄灯前的那段时间赶紧完成,所幸的是,学习任务还没有落下。
我像个忙碌的陀螺一样,渐渐忘记了姜炽天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那天晚上,我正在打扫卫生,准备关店门,没想到姜炽天竟然走了进来。
他穿着休闲服,黄金比例的长腿永远夺人眼球,难怪就连陈晓阮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连课本上都写满了他的名字。
可我在想起了那天的疯狂事件后,再见到他,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神经立刻就紧绷起来。
我不晓得他从哪儿知道我打工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又突然出现,不过,有一件事我敢肯定,有他没我,水火不容!
“一杯菠萝汁,鲜榨的。”姜炽天说着,迈着长腿越过我,然后坐在了桌子前。
“对不起,已经关门了。”我实话实说,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姜炽天根本不以为然,他抬起手腕对我说:“现在才九点五十,离你下班还有十分钟。”
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漆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我的心虚。
“榨汁机都已经关了。”
“那就再打开喽。顾客可是上帝,啧啧啧,你这样的态度怎么接待上帝啊?”姜炽天摇晃着脑袋,一脸惋惜。
“如果你愿意,我真乐意送你去见上帝!”我反唇相讥。
“我是没关系啦,不过把顾客赶出门外,估计你的老板也不会怎么乐意吧?”姜炽天帅气的脸上写满无所谓,语气却带着威胁意味。
我恨得牙根痒痒,他抓住了我的软肋,饭可以不吃,但工作不能丢掉。我心里憋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无奈只能放下拖把,走向柜台重新打开榨汁机。
说不出是赌气还是生气,我故意把榨汁机的声音开到最大。轰隆隆的机器声中,我始终冷着脸,但不用看,我也知道姜炽天跷着二郎腿在得意地笑。
“给你!”我把杯子放在他面前,不忘催促道,“快点儿喝!还有三分钟关门!”
姜炽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谁知竟“啪”的一声又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我要喝热饮!”他摊开双手,说得无比轻松,双眼灼灼发亮,像个无辜的孩子,根本不在乎我的怒意。
我觉得我肯定是失忆了,把那天在天台上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什么再也不怕了,什么积极迎战,所有这些在此刻都通通化作了浮云。姜炽天仅仅动了动手指,我就不得不屈服。
我攥着拳头,恶狠狠地转身,重新清洗、装机、盛杯。
这一次,他没有再为难我。
我拿着拖把继续拖地,不再看他。
“你剪短发挺好。”姜炽天盯着我,突然冒出一句。他顿了两秒钟,又扔下一句:“起码不那么土里土气了,哈哈哈。”
我懒得理他,将地上洒落的果汁清理干净后,指着墙上的挂钟下逐客令:“对不起,我们已经关门了,你可以走了!”
他张张嘴,没等他开口,我扬起手,猛地打翻了他还没喝完的菠萝汁:“别说什么顾客没喝完就不能关门,现在已经下班了!而且你也喝完了!”
看他有点儿发愣,我心里痛快至极。我宁可再拖一遍地,也不愿和他再多待一分钟。
这招果然奏效,姜炽天耸耸肩,终于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匆忙将地板重新拖干净,迅速收拾完东西然后关上店门。
冬天的夜晚总是出奇的安静,夜空中星光闪耀,冷风夹着寒意,路上早已没有行人。
我抓紧衣领,快步向学校走去。我不愿回头,也不敢回头,故意忽视身后跟着的那个高大帅气的身影。
02 求求你放过我
回到宿舍,已是十一点儿,刚进门,我就看到姜蓉贴着面膜盘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尊雕像。陈晓阮戴着耳塞听音乐,周曼曼开着床头灯在看书,原来,大家都还没有睡。
“箐箐,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这么晚,还有半小时就要熄灯了。”姜蓉挪了挪屁股,撕掉面膜瞅着我。
“今天客人比较多。”我低着头,胡乱搪塞。
姜蓉没再追问,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已经打听到那个男生的消息了,要不要听?”
要不是她提醒,我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姜蓉不愧是学校论坛的版主助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在几千人中抓住信息的源头。
经过姜蓉的转述,我得知那天在天台上救我的男生叫李渊,是这学期才来的韩国转校生,人长得帅,学习又好,家境也好,最主要是人谦和客气,做事也很低调。
托姜蓉去打听李渊的消息,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他就已经悄悄离开了,我有点儿愧疚。不管怎么样,我总该就他被烧坏的衣服说一声“对不起”。
姜蓉还告诉我李渊每天早上六点半都会去操场上锻炼身体,于是第二天,我早早到了操场。
清晨有些清冷,天色昏暗,操场上人数寥寥。
李渊穿着一身运动衣,倒挂在单杠上,瘦长的身形有些单薄。
虽然是倒挂,他的五官依旧立体明朗。
我尴尬地轻咳。
李渊抓住单杠跳了下来,一时没认出我。
“你好。”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冲他笑了笑。
李渊恍然大悟:“哦,是你呀。”
细听之下,才觉得他的中文说得很好。
我点点头:“那天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应该的。”李渊也笑了,细长的眼睛眯成了好看的弧线。
我顿时语塞,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李渊主动问了起来:“后来,没事了吧?”
我点点头,想起当时于陆对我的忠告,于是忍不住善意地提醒他:“姜炽天要整的人是我,那天你帮了我,希望以后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李渊拍了拍手,笑容笃定:“我不怕他。”
我心里的担忧变成了满满的赞同,互不相欠,又何来惧怕?
于陆找到我,说姜炽天和别人打架,名字又上了警告栏。
我早习以为常,要是他突然被学校点名表扬,那才是天大的奇闻。但于陆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儿窒息,他说姜炽天打架,是因为我。
我顿时觉得惊慌失措,不知为何,这比听说他要整我更令我心惊胆战。
一连三天,姜炽天都会在晚上九点五十分准时出现在咖啡店,然后吆五喝六地故意刁难我,最后在关店门后跟着我回到学校。
我不理他,他也不上前纠缠,十米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保持得恰到好处。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脑袋刚好映在我脚下,有时我赌气似的会故意踩两脚,有时我会撒开腿快速跑开。
当然,姜炽天并不会永远这样好脾气。
这天,他不到九点半就来到咖啡店,和他一起来的,有两个跟班的男生、于陆,还有方敏茹。
自从那次在楼梯上和方敏茹第一次交手后,我在学校就没再见过她。听说她不怎么爱学习,除非考试,否则她很少出现。
奇怪的是,她考试却从来没有挂过科。
姜炽天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已经没有几个了。齐小圆没有察觉到弥散的硝烟味,拿着餐单热情地走上前去。
姜炽天看都不看她一眼,竖起食指,高声喊道:“顾箐箐。”
我讨厌听见他叫我的名字,讨厌他趾高气扬地使唤我,更讨厌看到他那张帅气逼人,却永远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脸。
着实难以想象拥有这样完美外表的男生,却有着奇怪的爱好,如若不然,有哪个十八岁的男生会如此钟情于甜香腻人的菠萝汁。
齐小圆见我把两块菠萝丢进榨汁机,立刻跑过来,低声问道:“箐箐,那帅哥是谁啊?你们很熟吗?你怎么知道他要菠萝汁啊?”
齐小圆和我不同校,她不认识姜炽天,情有可原。
我摇摇头,为了保全工作,所以只能把连续几日“九点五十”的噩梦放在心里。
我将热菠萝汁放在姜炽天的面前,转身就要走。
“再来一杯凉的。”姜炽天抬抬眼皮,声音慵懒。
顾全大局,我顺从地又端来一杯凉饮。
“再来一杯热的。”姜炽天故技重施。
就这样来来回回,不一会儿的工夫,桌子上已经放了五大杯菠萝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