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人眼中,靳宛是仍未苏醒的人,所以也就不会有人进来通报。
听着屋外响起一片跪地请安的声音,靳宛赶忙跑回床上,盖上被子假装昏睡。
“本公主要进去瞧瞧,你们在此候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靳宛偷偷睁开一条眼缝,透过屏风瞄见几道人影朝这走来,马上又把眼睛闭上了。
云韵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昏迷的女子,语气冷淡地问:“她就是父王的新宠妃?”
一旁的宫女急忙躬身:“主上尚未说要纳此女为妃,所以奴婢不能确定。”
奉命在寝殿伺候的两个宫女,就低头跟在云韵后面。云韵朝贴身婢女递了个眼神,那婢女当即了然,转过身去。
“你们两个快上前来,韵公主有话要问你们!”
两个宫女的年纪不大,且都是刚进宫不久的。如今见韵公主的婢女语气不善,二人心里都在打鼓,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便齐齐往前走了几步。哪知还未站定,婢女又恶声恶气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你们知不知道,韵公主的母妃是先王后的同胞妹妹,也是眼下宫里唯一的一位贵妃娘娘。而韵公主,更是主上的掌上明珠,深得主上宠爱
。见到韵公主,你们竟没有一点儿礼数,是不是不要命了?!”
“扑通!”
宫女们吓得脚软,跪下后连连磕头。
“韵公主饶命!韵公主饶命!”
云韵勾了勾唇角,淡然说:“清月,何必吓唬她们。”
然后转向地上的两人,“想活命,很简单。本公主问你们一句,你们就老老实实地答一句,明白吗?”
“奴婢明白了,奴婢绝不敢欺瞒韵公主!”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闻言,云韵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床上的女子:“父王昨日可曾来看过她?”
“回公主,主上确实来过。而且主上说,要奴婢们好好伺候着,若是这位姑娘醒了,立刻去通知他。”
这个答案显然让云韵很不满意。
只见云韵蹙起眉头,轻启朱唇再问:“那父王可有对你们说过,要封给她什么位分?”
两个宫女忙不迭地摇头,心慌意乱地答道:“奴婢们地位卑微,主上岂会对我们透露这些消息?”
两人说完,心情都很忐忑,便悄悄抬头去看韵公主。
不料,她们恰好和云韵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吓得赶忙又垂下头去。
见状,云韵笑了笑。
“你们很听话,死罪就免了吧。”俯视着那两个卑贱的宫女,云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红唇吐出的话教人胆寒:“现在,你二人互相掌掴对方,不把手打肿,不许停下。”
床上的靳宛听到这里,差点儿就没忍住骂娘了。
那两名宫女更是面无血色,浑身哆嗦着问:“韵、韵公主,奴婢们做错了什么事,为何要……”
云韵轻飘飘地转身,扔下一句让靳宛更冒火的话。
“伺候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女,就是你们唯一的错。”
听了会儿两个宫女毫不留情的掌掴声,云韵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主儿身上。
“清月,去打盆冷水来。本公主瞧这屋里的火炉子不顺眼,瞧那床上干燥暖和的鹅绒被褥也不顺眼,你替我将它们弄湿了。”
“是!”
半晌,清月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云韵移步屏风后,悠闲地坐在软榻上喝热茶,只等清月用冷水将床上的女人弄醒。
可是片刻后,里边儿传来的,却是清月的惨叫。
“啊!”
云韵受惊,一个手抖被热茶烫着了手。
一边的宫女连忙上前,拿着手帕给云韵擦手。
云韵一把推开她,转向屏风不悦地呵斥:“清月,何以这般大惊小怪?”
话音刚落,就见清月提着裙子从里面跑出来,身上的衣裳竟然湿透了。
她抱着胳膊冷得打冷战,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说:“公主,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云韵十分诧异,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一转眼的功夫,清月怎就成了落汤鸡?
“都是那个女人!奴婢往床上泼水的时候,她居然猛地掀起被子,把水都泼回到奴婢身上了!”清月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告状。
云韵遽然一惊,下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去看屏风后的女子。
下一刻,一个身材窈窕、五官甜美的娇小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而出。
不知是被对方脸上那淡然自若的神情,刺激到了哪根神经,云韵心头蓦地升腾起一股怒火。“大胆!清月是本公主的贴身婢女,你欺辱她便等同于对本公主不敬!来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妖女拿下,本公主要亲自教训她!”
第304章 云怀
侍卫们都在门外,所以云韵只能叫身边的宫女帮忙。即便如此,云韵也不认为对方有反抗的力量。
然而当事情真正实施起来,云韵才知道,她太低估眼前的少女了。
两三个宫女一拥而上,靳宛一脚一个,眨眼间蹬了俩。第三个,靳宛一巴掌扇过去,把人给打懵了。
拍拍手,靳宛温和地看着云韵:“就剩你了,咱能好好说话了不?”
云韵瞬间脸色铁青。
“不可能!云楚王兄说,你服了大量迷药,没个五六日是复原不了的,你怎么可能有力气打人?”
身为云怀独一无二的公主,云韵何曾受过这一刻的耻辱,所以她在心里又给对方记上了重重的一笔。
靳宛才不在乎这个花枝招展的公主,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把架子一端,昂首挺胸、神态庄严地说:“我乃乌国君主亲封的四品天赐夫人靳宛,你们汤国人无缘无故将我掳来,难道是想跟我乌国开战不成?”
靳宛的架势十足,云韵一时间,还真被她给唬住了。
可转念一想,这是在巽京,汤国的土地上!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乌国算什么东西,岂能与汤国相提并论?因此不管是乌国的什么人,到了这儿,都得把态度放低一些!
思及此,云韵倨傲道:“乌国的四品夫人,又怎么会成为我父王的宠妃?你无需多言,今日你冒犯了本公主,什么样的借口都救不了你。
“不要以为有父王的宠爱,你就能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公主的底线,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就休怪本公主要掌你的嘴了!”
云韵试图用这样的话来灭掉靳宛的威风,最好能让靳宛放弃抵抗,乖乖地被她治罪。
遗憾的是,靳宛一点儿也不给云韵面子。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宠妃”,靳宛就一阵恶寒,所以毫不留情地说:“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对成为一个老头子的宠妃,实在没什么兴趣。既然韵公主这么想要你父王的宠爱,何不把他看紧一点
,别让他胡乱掳人!”
靳宛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对云怀的厌恶,毕竟云怀身为一国之主,居然明目张胆地到别的国家掳人,这简直是完全不把风修放在眼里!
好歹靳宛也是乌国的百姓,风修又对靳宛不错,所以靳宛自然而然就讨厌上了云怀。
云韵与靳宛相反。
云怀是最疼她宠她的父王,现下靳宛言语间冒犯云怀,比靳宛打她的婢女甚至是骂她本人,都更叫云韵气恼。
刚才被打怕的三个宫女,一直愤愤瞪着靳宛。此时听到靳宛的这段话,又察觉云韵情绪不妙,也不敢再让主子独自对付靳宛了。
尤其是清月,见云韵勃然大怒,立马对着屋外掐尖嗓子喊:“快来人啊,这有人不但对公主不敬,更对主上出言不逊,速速将她捆了!”
说话间,另外两人小心翼翼地散开,像是要把靳宛围住。
至于这座寝殿原本的那两个宫女,刚被云韵蛮横地欺辱了,这会儿气血上头竟站到了靳宛那一边,各自与云韵的一个宫女对峙。
便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大殿外忽地一道高传:“主上驾到——”
随即,殿外站守的禁卫军纷纷跪下。
“恭迎主上!”
正暗中跟长安君请教对敌之策的靳宛,闻声扭头看了出去。
透过敞开的寝殿大门,靳宛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脚步虚浮、面色青黄,一看便是纵欲过度导致肾虚体亏,可他走路倒是大摇大摆的,连神色都是与云韵如出一辙的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