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村长的靳宏,心态放平了许多,和靳海的感情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不管身为新村长的靳海,在处理村中事务时有何问题,他都会帮着出谋划策。由于靳宏当了十年的村长,因此他经验丰富,有他相助靳海的工作量缩减了大半。
起初靳宛想不通,就算她曾救过靳宏,这人的转变也太快、太大了吧?
后来慢慢的,靳宛认为应该是戚氏的死亡,让靳宏尝到了孤独的滋味。虽有靳元文等人,但两代人中存在的隔阂是难以抹灭的。
唯有自己的爷爷靳海,自幼与靳宏共同长大,他们彼此了解。与爷爷相处,或许能让靳宏感觉回到了从前,消除掉内心的空虚和孤独。
这样一来,靳宏的改变就能说得通了。
看得出,对此爷爷也非常高兴。是故,她对靳宏一家来家里过年,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眼看距离小镇越来越近,靳宛冲章翠花笑道:“婶儿,待会儿你跟武叔去买年货吧,食材我们采办就行了。”
“那不成。”靳元武想也不想地反对,“咱们一大家子到你家吃饭,本身就给你们添麻烦了,咋还能啥都让你们出钱。”
章翠花跟着点头,“靳宛你别操这份心了,等下你应该要去三鲜楼看看吧?要买啥你告诉我们,我们整完就到小镇口集合。”
三鲜楼今日也是最后一天营业,到了大年初五才重新开门。靳宛作为掌柜,这天必须到楼里,给大伙儿发个红包,表示对伙计的嘉奖和鼓励。
今年章翠花在制皂坊上工,工钱涨到了五钱银子一个月,的确赚了不少钱。虽比不上纺丝的每月一两银子,可活儿却轻松很多,她倒没有生出辞工的念头。
靳元武则是种植物卖给靳宛,半年下来也攒了好几两银子。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过年的时候当然不吝啬拿出来。
怕再推辞下去会拂了两人面子,靳宛便说了几样东西,让他们负责购置。
“就这点儿?”章翠花颇为狐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靳宛笑眯眯地看着她,“别小瞧了这几样物事,没了它们,咱们的烫锅就吃不成了。”
她吩咐靳元武夫妇买的,是炒火锅底料的花椒、制作高汤的八角等调料品,以及葱姜蒜和蔬菜。
蔬菜没有做要求,有啥就买啥。
虽然靳宛这么说了,但是章翠花心里很清楚,她是体恤自己的家计,所以才没有让他们负责买肉。
两方人在小镇入口处分开,靳宛一行人驾着马车直奔三鲜楼。
门口的伙计穿着厚厚的衣服,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他的兽衣上还吊着一根尾巴似的东西,从后面看就像个大型猛兽。
然而,并未有人对他的装扮感到奇怪。因为冬季一到,百姓们基本都穿上兽衣,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会残留些不能破坏的动物部位。
所以街上的人们不仅有长尾巴的,而且有头上顶着两只耳朵的。
靳海是土生土长的靳家村人,早就看惯了这些奇异的景象。可身为皇族的敖千和穿越而来的靳宛,即使已然见过相同的情形,至今也难以接受。
是故,当伙计因看到绵绵和掌柜的马车,而热情万分地迎上来问候时,就见自家掌柜一下车,就指着他的后背笑得直不起腰。
“好萌啊……哈哈哈!”靳宛边笑边擦拭眼角的泪水,猎猎寒风中满是她闷闷的笑声。
如今敖千也知道了“萌”是形容人可爱的字,顿时深蹙眉头将快要笑趴的少女捞起,心里越发摸不清靳宛的审美了。
被敖千单手提进酒楼的靳宛,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剧烈地咳嗽。
敖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睛里充满了宠溺。
靳海解开披帛,露出苍老的面孔,无奈地望着靳宛:“真不懂有啥好笑的,还好楼里眼下没啥人,不然你这掌柜的脸就丢大发了。”
快过年了,酒楼的生意就萧条很多。除了些过往的行人,镇上的百姓几乎不会在年关将近之际,到酒楼吃饭。被训的靳宛仍然笑得两眼弯弯,伸手解开保暖用的披帛,露出全脸后看向匆匆迎来的陈管事。
第197章 分店
伙计们都明白,掌柜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众人干脆把门关上,全部聚集到客人们吃饭的一楼大堂。
敖千双手环胸倚着墙柱,靳海坐在桌子旁喝着热茶,靳宛拎着一个布袋站在众人的面前。
“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一年里,虽说我是掌柜,可出力最多的还是大家。”靳宛笑眯眯的目光扫过众人脸庞,“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儿就回去跟家人好好团圆吧,现在先上来领红包。”
最实惠的果然是银子,一提到红包大伙儿就激动了。
靳宛这次出手可不是一般的大方,每人都是一两银子!伙计们只是看见那个红纸包着的形状,就能猜到里面的数额有多大。
登时,大伙儿情绪都沸腾了。
强压着欢呼的心情,伙计们一个接一个上前,收下红包后恭敬地鞠躬:“多谢掌柜的。”
这句道谢他们说得诚挚无比,因为红包虽是固有的,钱的多少却由掌柜自己决定。即便是掌柜认同伙计的付出,也鲜少会有给一两银子的,以往钱掌柜都是包六钱银子,象征“六六大顺”。
等所有人都拿到了红包,靳宛举起空袋子,对众人大声道:“明年也要好好干活儿,待得赚够了本钱,咱们就到县城开分店!”
“喔~!”众人压抑的兴奋爆发,举着红包高兴地应。
可半晌后,伙计们纷纷错愕地盯着靳宛。
沈玉溪吃惊地问:“开分店是什么意思?”
见状,敖千扶额,这帮人压根没听清就随便附和了吗?
靳宛眨了眨眼,“难道你们没想过把三鲜楼做大吗?一个小镇算什么,整个乌国还有那么多县城、省城、都城,如果能在那些地方也开了三鲜楼……”
一番话听得众人呆若木鸡。
掌柜的,是在开玩笑吧?这种事情连听都没听过啊,会有谁去实施?
“干嘛都这副表情?”靳宛拧起秀眉,这也太扫兴了,难得自己把关于酒楼的蓝图绘制给他们看。
伙计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长叹了一口气。
“掌柜的,这不可能做到的啦。”
“是啊,省城以上就有城主大人了。想要在城里做生意,就得跟城主大人搞好关系,以咱们的身份怎么可能接近城主?”
“何况省城比县城要大一圈,其繁华程度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小镇的人连去那儿逛逛都很难,根本不可能在那里立足。”
“说起来……我们之中似乎除了沈大厨,就没人去过省城吧?”
众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纷纷把视线投到沈玉溪身上。
靳宛顿时来了兴致,对着沈玉溪道:“原来沈大厨去过省城啊?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省城究竟是什么样子。”
“咦,掌柜的你不知道吗,沈大厨的家貌似就在省城附近。”一伙计搭腔道。
背倚墙柱的敖千闻言眉毛一挑。
“哦?”靳宛勾起唇角,双目紧盯沈玉溪,“说起来,我从未听沈大厨提起过自己的家人,还以为你是孤儿呢。”
沈玉溪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见靳宛对沈玉溪的事情感兴趣,陈管事便凑过来低声说明:“沈大厨是五年前从省城来小镇的。刚开始他只是个吃饭的客人,却因为没钱付账被钱掌柜强制留下。
“最初,钱掌柜让他当跑堂小厮。后来看他貌似喜欢做菜,便将他调到厨房。那会儿他也是个打杂的,多亏了钱掌柜栽培,才渐渐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厨……”
“喂,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别当着我的面议论我!而且我不是没钱付账,是钱袋被偷了,我当时说了先赊账,以后会来还账的。”沈玉溪气恼地大吼。
陈管事咳了咳,若无其事地退回原位。
靳宛笑盈盈地打圆场:“别计较嘛,又没人会笑你。这样一来,那你过年不是没地方去?”
其他伙计都要回家,可沈玉溪的家那么远,应该不会回去。
“以前偶尔会到钱掌柜家去,他们不在就住楼里,没什么大不了的。”沈玉溪满脸不以为然。
靳宛耸了耸肩,道:“你倒是挺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