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无奈一笑,薛时济接着道:“我和书烟在外头听见有两个姑娘在聊这事才知道的,有人将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美男子的画像集在了一块,制作出这本画册,高价售出。”
“你一直都排第一,这回武林大会更是名声远扬,画册一扫而空,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向那姑娘买来的。”
他说完快速翻了两页,指着上头一副画傻笑道:“看,我也在上头呢,不过只能排第十五,比你差远了。”
萧朗草草翻了两页,哭笑不得道:“你花重金将这个买回来,不会就是为了知道自己是多少名吧?”
薛时济抽回画册,宝贝似的放好:“那又如何,这东西再过段时间,说不定价格又要上涨,大不了我到时候再高价售出,绝对只赚不亏。”
“我前两天还担心武林盟这么多事你能不能吃得消,现在看来,都是我白操心。”萧朗道:“你精神看上去好得很嘛,还有闲心思去折腾这个。”
薛时济道:“别说了,我这段时间可是憋了好久没来见你呢。”
他二人的确有些日子没坐一块说话了,这么一提,萧朗也觉得奇怪:“为何?”
“还不都是因为萧大哥你!”
终于找着机会,薛时济狂吐苦水:“今时不同往日了萧大哥,以往咱俩关系好,外头的人只看得见仗义,还少不了夸咱们情同手足的。现在你当上了武林盟主,外边的人是想尽办法要和你挂上点儿关系。现在他们知道我俩关系好了,都卯足了劲儿要结交我,再从我这儿攀上你。”
“我这两日啊,真是避之不及。”
宋书烟点点头,轻声道:“其实……我也是。”
“不知道是谁在外头说起了咱俩的闲话,这两日突然出现了许多以前没怎么联系过的朋友,还说要请我去喝花茶。结果一坐下就开始问我,外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还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二人不约而同地捧着腮帮子叹了口气,萧朗闷笑道:“真是难为你们二人了。”
“看来改日咱们一块儿出门,我得戴个面具才行。”
“无所谓。”薛时济道:“反正嘴长人家身上,咱们也管不住啊。既然他们这么感兴趣,那我这两日就多和书烟一块儿出去逛逛,见到的人多了,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夜晚,萧朗刚沐浴完,窗外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
他动作一顿,打开窗户,门外阴影处站着个半大的少年,正是封霁的手下。
封霁前段时间已经离开了武林盟,这次派人过来,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四?”他往后退了两步,给人让出地方:“你怎么过来了,我哥让你来的?”
叫小四的少年扒着窗户翻进来,一脸茫然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恭恭敬敬地交到萧朗手中。
“教主吩咐,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
萧朗低头一瞧。
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红衣郎君俏盟主。
萧朗:“……”
他心思复杂得接过书,木着脸道:“他让你专程跑一趟,就是为了这个?”
小四也一脸不解——按理来说,这本书的名字这么赤裸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两位爱的难舍难分的主角是故意影射的教主和小少爷,为何教主还要特地吩咐自己送书过来,这不是成心气小少爷么?
“而且,教主还再三吩咐,一定要你当着我的面看完。”
萧朗低头翻了翻,心内好笑——这定又是那位风云使搞出的好戏了。自己与自己的亲哥哥被人凑成一对,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随意看了几页,倒是没像小四想象中那般怒火中烧,反而带上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慢悠悠道:“你回去替我转告他,风水轮流转,他现在看热闹不嫌事大,日后有的好果子给他吃。”
打发了人走,萧朗从柜中拎了壶酒,在院中石凳上坐下。
武林大会结束,原先邀请来的那些侠士已经悉数搬离,和自己坐了短短一个月邻居的风云使也不在,这院落一下又恢复了冷清。
白日里他能用繁忙的事务来麻痹自己,但夜深人静时,理不清斩不断的思绪便像乱麻般将他的头脑箍得隐隐发疼。
前段时间一线飞红又逐渐有了动静,他便没能忍住派人去查了查,结果就被认为是起了趁热拿下的念头。盟中两种看法的人争执不休,吵得自己哭笑不得,只好不再触碰这事一丝一毫。
只是不知道穆云翳报仇的计划进行得如何,现在是死是活。
虽然自己还未与他正式交锋过,但时济曾与他切磋过,二人看着实力相当,应当不会那么简单就死了吧……
真是的,人各有命,自己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叹了口气,就着清辉,萧朗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第59章
“你昨日去哪儿了?”
穆云翳将腰间的剑放下,转头淡淡地望向说话的老者:“练剑去了,怎么?”
老者一手轻搭在桌面上,眼神带着审视扫来:“练剑?你倒是有这份闲心思。”
“算一算日子,马上就到了收网的时候。”穆云翳道:“若是剑法生疏了,可没那么容易取他性命。”
老者轻笑一声,身子微微后靠,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教主生前机关算尽,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觊觎穆家的位置。你有你爹设下的那些部署,再加上你的武功,区区一个左护法,不足为惧。”
说罢,他换了个姿势,正视着穆云翳道:“小子,我问你,等你接任了你爹的位置,有何打算?”
穆云翳眸光一动,想起萧朗也曾这么问过自己。
“你爹是个人物,想当年他刚上位,手下有几个不服管的每日想方设法给他难堪,要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你爹二话不说便将他们的舌头拔了,从此再没人敢当面造次。”
“不知你上任,还有没有你爹当年的威风。”老者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我看你腰间这把剑倒是锋利的很,拿来斩下那左护法的首级正合适。这剑叫什么名字?”
穆云翳低下头,指腹摩挲着剑身:“不负。”
“不负?”老者喃喃,突然一笑:“好名字,拿它报仇,正是不负你爹对你的期望。”
“你们跟着我爹这么久,为何不留在一线飞红。”穆云翳道:“以你们的资历,我爹定不会亏待你们。”
老者一摆手,摇头道:“那儿规矩太多,个个学娘们一样勾心斗角。我们欣赏你爹是个角色,才愿意听他说上几句,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刀剑伺候了。”
“你瞧那老何,当初哥几个各个自立门户潇洒快活,唯有他一人选择留在教内,结果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
“倒也不是你爹亏待他,教内人心混杂,多的是虎视眈眈的人。他既然选择了这一步,没能斗过人家,也只能算自己倒霉。”
他话中并无同情之意,早在受到何老提点来这儿寻求帮助之时,穆云翳便已经和他们达成协议,事成之后,这帮人不要功名也不要地位,只要穆云翳付给他们足够的银子。
按他们的话来说,功名都是虚影,唯有真金白银才能使自己真正快活。
“等你老了就知道了。”老者那时道:“年轻时总想爬得再高些,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才好。 到老来才发现,这些都不如坐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里,搂着漂亮姑娘喝一碗肉汤来的舒坦。”
“哎,小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想没想过什么时候给你们穆家再添个丁?”
穆云翳冷眼道:“看不出你对这些也这么感兴趣。”
“随便问问。”老者道:“哎,你怎么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我就没见你笑过。”
“你生下来到现在,不会一次都没笑过吧?”
穆云翳忽视他的问题:“计划如期进行,咱们是时候将何老给接过来了。”
“你这人可真无趣。”老者摇摇头:“都说你爹年轻时是个冰渣子,我看你比他还要冷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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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朗昨夜独坐良久,大概是因为酒气上涌让他产生了燥热的错觉,导致自己稀里糊涂地扛了许久的凉风,第二天成功地招来了头疼。
要是让书烟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叨。
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瞒着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厨房,自己给自己煮了碗姜汤。